“老张啊，你这个脑血栓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你放心，只要你踏踏实实的配合，三天之后我不到让你丢到轮椅，我还可以让你百米跨栏！”
“老刘啊，咱们这么多次钱都花了，你就差这最后一次吗，只要你配合了我这最后的一步方案，一周之后我让你彻底告别二甲双胍，告别胰岛素，让你白天喝糖水晚上啃西瓜，血糖还能定在五点八！”
“杜一鸣我告诉你，如果你不配合我这最后一步方案，你之前吃的所有产品就都白费了，咱们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就白费了，甚至你这么长时间以来体内的药效会一次性爆发，到时候你非死即残！”
一间昏暗的房子里十余名年纪不大的青年卖力的打着电话。
屋子三十平米左右，没有窗户只有屋顶一排昏黄的灯光。
那名抱着电话嚷着非死即残的青年苍白的脸被灯光照的蜡黄，双眼微微水肿，还有几根若隐若现的红血丝，油光锃亮的头发少说三天没洗过。
“沈楠，我看你是不想过日子了，这客户都是公司花钱买来的，在让我听见你骂客户我非弄死你！”一名一身名牌的中年男子一边揉着手里的金刚串一边不留情面的喊道。
那名叫沈楠的青年无所谓的挂断了电话，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老巴夺后从里面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双手插兜向外走去。
与屋内的嘈杂不同楼道显得异常安静，只有一名年纪稍大的男子坐在台阶上抽着烟。
“浩哥，多少了？”沈楠一屁股坐在那名男子身旁问道，说着并点燃了那根香烟。
那名被称作浩哥的男子是公司的销冠，有电话未动产品先行的绰号，这个绰号便是这个行业最大的称誉了。
他曾经在给客户的包裹上留下两个电话，第一个是自己的，第二个是客户的，快递员拿着公司的产品到了客户村口后便给这位浩哥先打了一个电话，然后这位浩哥便给客户打电话推销，等快递员到了客户的家门口这位便已经“拿下”了那名客户。
凭借这个嘴皮子一战成名，得了这个电话未动药品先行的外号。
沈楠所在的公司不是什么正经的公司，是一个以销售化妆品为名的电子商务公司却卖着各种各样的保健品。
主要针对的客户便是各种身体有样但渴望健康的孤寡老人。
浩哥看了看沈楠笑道:“一万五了，你多少啦？”
对于沈楠的能力这位浩哥是异常的清楚，超常发挥的时候说不定能卖两盒特价药，平常的话便是人送外号守零人。
沈楠听出这位浩哥言语中的嘲讽也不以为然只是笑着说道:“哈哈哈，跟平常一样。”
浩哥讥笑一声缓缓起身拍了拍沈楠的肩膀说道:“好好干吧，我这个销冠的位置给你留着呢！”
沈楠闻言却是强挤出一抹笑容。
看着手中香烟渐渐成了灰沈楠也起身向公司走去，走到屋里已经众人已经停止了工作，十几人懒懒散散的凑到一起。
那名中年男子将手中的金刚串待在手腕上，随后将办公桌上的金框眼睛戴上缓缓向人群走来。
“报业绩！”那名中年男子望着众人冷冷的说道。
“陈浩，一万五！”
“周佳乐，八千！”
“王晓晓，九千五！”
…
“沈楠，挂零了！”
这挂零的意思就是没有业绩，行内话叫挂零，沈楠这个守零人的称号便由此而来。
那名中年男子闻言望向了沈楠，大背头金手表绘花西服和一双锃亮的皮鞋与沈楠这身地摊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楠你说你天天在这领低保有意思吗？辛辛苦苦一个月挣两千花一千，吃包榨菜都得舔舔包装袋，你这样下去要多久才能在这座城市买一间厕所啊，你要将你这一生奋斗的目标都放在一个厕所上吗？”那名中年男子不客气的说道。
众人闻言大笑起来，沈楠却是呵呵一笑也不说话，双手插在口袋里，两眼望着房顶上那排昏暗的挂灯。
“挂零的打扫卫生，其他人走吧！”那名中年男子冷冷的说道。
“大楠，我媳妇还等着我吃饭呢，今天我就不等你啦，拜拜！”周佳乐一手搭在沈楠肩膀上，操着一口川腔说道。
“要得要得！”沈楠笑着答道。
人去楼空，沈楠打开手机看了看手机和两条未接来电，一个备注是妈，一个备注是爸。
沈楠叹了一口气给自己的母亲回拨了一个电话，嘟嘟嘟…
妈，怎么啦。
楠楠，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奶奶在村口买了袋苹果，昨天你表哥家孩子满月还给你兜回来半个肘子，你什么时候回来提前给我说。
妈这周…这周我就不回去了，快月底了我得冲冲业绩…
简单寒暄了两句沈楠便挂断了电话，随后关上公司的门向外走去。
马路上的人不多车也少但显得非常着急，大概是到了这个时间人们都着急回家吧。
沈楠看着还剩灯光几盏的写字楼微微笑了起来。
这楼真高，如果不是来到保府市他不敢相信世界上有五十多层二百多米的高楼，他不敢相信八十元只能理个头发，他不敢相信七块钱的红塔山是很次的烟。
沈楠疲倦的往家走去，路过二道区他坐在地上看着人来人往的马路掏出口袋中的香烟，将一只老巴夺香烟放在嘴里却发现打火机丢在了公司里。
沈楠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忽然听到一道沙哑的声音传入耳中:“小伙子，用我的吧！”
沈楠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穿白色练功服的老头拿着一个木套刻五爪独角龙的打火机在自己摆动。
见有人向自己递火沈楠连忙从烟盒中抽出一根香烟递给那银发白眉的老头。
那老头笑着摆了摆手，沈楠会意的收回了香烟，随后刚想点燃自己手中的那根香烟那老头郑重的说道:“倘若天下风云起！”
沈楠疑惑的抬头望着那老头尴尬的说道:“不是…大爷…你刚才说啥？”
那老头闻言再次郑重的说道:“倘若天下风云起！”
沈楠一愣，他先看了看身前的老头又望了望四周尴尬的问道:“大爷…你是不是在找接头的人对暗号啊，你可能认错人了。”
那名银发老头闻言也是一阵尴尬，连忙摆手笑了笑说道:“呵呵，没有没有，我就是自己没事，喜欢自己念念诗说说词之类的！”
沈楠点燃了香烟将打火机递还给老者后道了一声谢，随后目送老者离开后爬在二道桥的栏杆上深深的吸了一口烟。
沈楠无数次回家路过二道区让他有一种跳下去的冲动，他太累了，这个社会磨去了他那份比天高三尺比地厚七分的雄心壮志。
他辍学后满怀期待的来到保府市，虽然这只是一座三线城市却让他明白了这世界的辽阔，知道了自己的渺小。
他望着二道桥下绿油油的河水将手中香烟两嘴嘬到了头，随后将烟屁股扔进二道河里。
他喜欢玩游戏，他记得队长说过一句话，伤害低没关系，只要活着就会有输出，实在切不了C位站前排扛伤害也是对团队的贡献。
沈楠叹了口气喃喃的说道:“哎，以后还有很多年啊！”说着沈楠习惯性的再次掏出一根香烟放在嘴里。
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打火机，在他刚想收起香烟的时候只听耳旁“嚓”的一声想起。
沈楠转头望去只见银发老头一手拿着已经打着的打火机，一手捂着那朵在风中摇曳的火花。
沈楠见状一笑便把头凑过去一手双手捂着火花去点香烟，却听见身旁老头笑着说道:“小伙子，没关系，以后还有很多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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