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大致上就是这样的。我先介绍一下自己吧,我叫新月出云,在上一个世界是十八岁,也就是相当于你这里两百来个月的样子。”
在解答了这个自称他师父的家伙的疑问之后,出云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还有,我想知道这隔三差五就会跑过来的怪兽到底是什么情况?顺带问一下,你这个自称我师父的可疑家伙叫什么名字?”
“哦哦,那些怪兽是魔物啊,毕竟我们住在这个在全世界的危险程度都算是首屈一指的戈恩死亡森林里嘛,魔物多很正常。等我完全张设好结界就不会这样了,别生气啦,你不也没被伤到吗?”
男子点了点头,轻快地说出了就内容上讲非常恐怖的事情,好在是他多少对他们的生活环境做出了一定的安全保障。
“诶,等等?我的名字只是顺带的吗?可恶,臭小子,我叫奥汀·丹顿,姑且算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预言师吧,也是魔族的一个元老。而且我可不是什么自称你师父的可疑家伙哦,我确实是你师父来着。你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要充分继承我的意志和能力的弟子啊。呀,算了,总之既然你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婴儿,那我马上就可以给你上课了。”
中年男子,哦不,奥汀·丹顿。他在简单介绍了一下魔物的事情之后就有些亢奋地对着出云自我介绍起来,还顺带吹嘘了一波自己。
“你等等,老家伙,哦不,奥汀先生。我姑且不管你刚刚的自我介绍是不是真的,毕竟从之前我观察到的表现来看你好像的确是个人物。但是你说要我继承你的什么意志和能力,凭你刚刚自我介绍的那算是相当厉害的身份,真的需要我来继承什么意志能力吗?而且就算要找人继承,你确定我够格吗?”
面对奥汀兴奋的言辞,出云相当冷淡地回应到。
“而且我感觉你要我继承什么意志能力恐怕是相当麻烦的事情吧,姑且不管你的意志是好是坏,反正我没有这种兴趣,我只想平平淡淡地生活。你的好意我就敬谢不敏了。”
“耶?你在说什么傻话,你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合适人选啊。你知不知道自己拥有着多么强大的天赋和潜力,平平淡淡地生活对你这种人来说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听到出云的回应,奥汀急眼了,如连珠炮一般的意念传入出云的脑海。
“你要知道,我找到你可是相当不容易的,废了我很大的功夫。为了你我可是跑遍了大半个世界啊。”
“嗯嗯,你继续。”
“而且换句话说也是我收养了你,使你免于饿死早夭的命运,再怎么说你就当是为了感恩也该帮帮我吧。”
“继续说,”
“而且啊,你还不知道我要你去做什么吧?那可不是为了我自己的私人利益哦,那姑且也算是相当伟大的事业哦。如果你心存疑虑的话我可以保证,我绝对不是让你去做什么伤天害理,丧尽天良的事情。”
“还有呢?”
“你要是能完成这等功绩,那对于全世界的人来说你都算是非常伟大的存在了。你可别告诉我你没有这种为伟大事业奉献的兴趣吧?不会吧?不会吧?”
奥汀越讲越急,到后面干脆是手脚并用,嘴里还“哇啦哇啦”地说着出云不懂的语言,简直是动用了全身来说明他那“伟大事业”的必要性。
“你收养了我,这我的确是非常感恩,你说我天赋异禀,我姑且也当这是真的好了。但是这和要求我继承你的什么意志,做什么伟大的事业是两码事吧。我说了,我只想平平淡淡的生活,要论事业,如果可以的话我是比较想开一家小饭馆来着。”
面对着激动的奥汀,出云完全不为所动,他那张稚嫩的脸庞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无奈神情。他把两手一摊,冷冷地看着奥汀,再次回绝了他的要求。
“啊啊啊,臭小子,你信不信我把你丢到外面的戈恩死亡大森林里去喂魔物啊!你要知道,我干掉你这么个婴儿可是易如反掌哦。”
利诱无效,奥汀开始臭着一张脸威胁着出云。
“嘛,请便,我可是死了一次的人啊,你想靠这个威胁我是没用的。而且你根本没有一点杀气,还有啊,如果想利用我的话不是应该让我活着更好吗?”
出云完全无视奥汀的威胁,脸上流露出了和婴儿完全不符的从容神色,游刃有余地应付着。
“算我求你了,小祖宗,看在我收养你的分上,你就答应我吧。”
“你收养我是很感激啦,但我拒绝。”
“我会教给你相当厉害的能力哦,你到时候必能扬名立万。”
“如果你愿意教我做菜的话我倒是相当乐意。”
……
在接下去的沟通中,奥汀对出云不断威逼利诱,或是晓以大义。但出云则是见招拆招,全然不为所动。
“啊,我放弃啦,小伙子,你赢啦。”
奥汀一屁股坐在了出云的小床旁边,整个人瘫了下去,显得有些没精打采的。
“你的意志算是相当坚定了,我也明白你确实是真心想要过平淡的生活来着了。我不打算多说什么了。”
“但是。”
突然,奥汀的传来的意念变得无比地坚定与威严起来,整个人身上也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了确确实实是属于强者和上位者的气势。见到这样的奥汀,出云也不由自主地认真了起来,他那颇具分量的意念完完整整地传达到了出云的心中。
“你在上一个世界只活过了那样短暂的岁月。我不想去问你具体的原因和细节,但我知道你恐怕不是完全因为意外或者是自然原因死亡吧。我看得出你身上似乎背负着什么,即使是在这个新的世界,那些东西也像是阴影似的缠绕着你。我说的没错吧?”
出云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奥汀,但并没有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我之所以会对你这个婴儿进行精神传感,是因为我看到你眼中的神色完全不是一个婴儿应有的神色,所以我才想来尝试一下。事实和我想的差不太多,虽然说结果确实让我相当吃惊,但也还算在我的意料之内。”
“你想过平淡的生活,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应该说这世界上相当多的贪婪之徒恐怕还达不到你的这个境界。但是我想请你好好考虑一下。”
奥汀顿了一下,随后传达出了严肃认真到甚至带有了惊人的重量的一股意念。
“从你在这个世界的父母死于盗匪屠杀,你也应该看得出来,这个世界可不是一个和平安稳的世界。即使我放你去平淡地生活,你就真的确信自己可以平淡地活着吗?而且你追求的平淡生活是什么?即使不遇上什么天灾人祸,你确定自己就可以安安生生地过一辈子而什么意外都不发生吗?”
“这个世界并不算美好,不建立在真正的强大上的平淡的生活无非是镜花水月而已。而如果你去努力了,或许你想要的平淡生活就可以为众人所享有。在你成功之后,你也可以享受你想要的那种真正的平淡生活。”
“你是我收养的孩子,虽然我不敢说把你当成自己的子女一样看待,但是我敢发誓我绝对是为了你好的。尽管可能多少掺杂了我的私心,不过我相信我想要你去完成的事情对绝大多数的人都有好处。我言尽于此,还是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吧,出云。”
意念传达完毕,奥汀松开了一直握着出云的那只手,中断了精神传感。转头去到了壁橱那边拿出了出云的奶瓶,准备给他喂奶。
出云沉默地盯着奥汀,心中百味陈杂。他不能完全否认奥汀说的话,甚至应该说奥汀的话相当有道理。
如果自己真的有这样的天赋,那或许他说的才更加正确。只是过往的经历让出云害怕,他非常害怕任何一点的不平稳就会毁灭自己那脆弱的生活;过往的经历也让出云反感,他不想再多和其他人有什么太多的接触了。
“或许我就是个懦夫吧。”
出云自认自己是个相当自私的人,他无意为了什么天下苍生去做什么勇者或是英雄。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即使维持平淡的生活也是需要力量的。
即使是为了自己不受伤害,他也应该让自己强大起来。如果他足够强大,那自然不会再受到什么伤害。只要他能够掌控的足够多,他就不必要再让自己有什么无谓的感情。
他可以冷漠甚至是无情,可以自保甚至是自私,可以利用一切可利用者。但是他必须要有力量,只有拥有了力量才能有捍卫自己平淡的生活,握住自己拥有的东西,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能力。
他的父亲因为缺少“金钱”的“力量”,所以和他母亲离婚,还背负着巨大的压力;那位学长可以笼络人心,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有着“金钱”的“力量”;而自己可以报复他,也是因为自己使用了“金钱”的“力量”。
盗匪因为具有力量所以可以屠杀平民,财阀因为具有力量所以可以压榨员工,政府因为具有力量所以可以统治国家。大团体欺凌小个体,强壮者恐吓瘦弱者,貌美者歧视丑陋者,这都是“力量”的体现。
武力、金钱、知识、地位,乃至情报、人数、渔轮、相貌、才艺等均是力量。但不论是何种力量,都能对拥有者进行保护和支撑;而不论是哪个世界,都不会温柔到对无力者宽容以待。
唯有拥有力量之人,才能拥有选择的权力。哪怕只是要选择平凡,也需要力量的支撑,否则那种平凡,也就不过是世界的施舍罢了。
除开“力量”这个现实要素之外,出云也是个奉行“等价交换”原则的人。如果有人对他展现了帮助或是关怀,他也不会平白让对方付出。奥汀确实是收养且照顾了自己,自己欠他的恩情是实实在在的,甚至从某个角度上来说,这已经算是最大的恩情之一了。只是一昧地欠着他人之恩,这不是出云的性格。
“嘛,还是输给现实了。”
像这样想了很多,出云最后还是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他决心接受奥汀的请求。这既是为了力量,也有不愿欠他恩情的意思,至于两者哪个占比更大,那就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他抬起头,正面对上拿着奶瓶迎面走来的奥汀·丹顿,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奥汀愣了一下,刚想把奶瓶交到出云手上,但是看着出云那坚定的眼神,他似乎明白了出云想说什么。他把奶瓶放到出云的床上,笑着握住了出云伸出来的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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