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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愿战旗美如画——大宋岳云传 第十七章 机宜文字

以后,岳云就把受伤锻炼成了习惯。在一次次惨烈的博弈中,就像他钻研出更多骑兵战术一样,他也逐渐学会掌控身体里每逢伤痛必然翻腾的力量。

大家并不清楚其中的原委,只是全军上下都觉得岳云特别能忍。

流血受伤,他从来不哼一声痛,甚至眉头也难得皱一下。他总是默默地包扎,然后第二天准时又出现在严酷的训练场上。

连岳飞也觉得不忍,他教导他:“应祥,你没必要这样,是人就会痛,痛又不丢脸。”

“我知道了。”他垂着眸,点点头。

他不是不痛,而是加倍地痛,他只是必须忍受它,无论它会被体内的力量放大多少,他都必须咬牙承受,再努力地传递给身体里的力量:没事的,我能承担,你稍安勿躁。

他沉默,只因他无暇浪费一点能量,他要调动全部的意念来做这件事。

他看起来云淡风轻,是因为经年累月,终究习惯了把所有的痛楚都藏在了铁甲背后。

唯一能感知端倪的只有月儿,只有她有机会看见,他卸下戎装,血痂之上浸透了汗水。

夜深人静,月儿流着泪问他:“你到底在忍受什么?”

月光映照着她玉颈下的明珠熠熠生辉,岳云若有所思,喃喃道:也许,就像你不能捏碎紫玉珠一样。

月儿心下黯然,如今云儿能陪伴她的时间越来越少了。白天他有军事训练,晚上他要读书,他军帐中的灯火,总是亮的最久。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月儿变身小姑娘的时间越来越提前了,看她托腮眼巴巴地等着自己,岳云也觉得歉疚,所以月儿犯困时,他就把她抱在怀里一边看书。

常常月儿等不到他看完就睡着了,美丽的脸蛋枕在他胸口,睫毛微颤,鼻息沉沉,看的他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偷偷亲一口,更觉此中一刻,最是暖意盈怀。

他们搭建的厨房,最高频率的使用者反倒变成了薛灵儿。

灵儿以前不敢明目张胆帮张宪做吃的,如今她在岳云搭的灶台上忙碌,她爹爹薛参谋就不好说什么。

起床早操后张宪和岳云都不在,灵儿一个人开始到厨房里忙碌,小狐狸就在她旁边认真地看。中午大家托了张宪的福,品尝灵儿做的美食。

一来二去,小狐狸把灵儿的厨艺都学会了,加上以前学习素素打的底子,晚上没人的时候,月儿也会做出美味的夜宵来。

岳云军帐里还有一位常来的访客就是安娘了。安娘和母亲弟弟住在镇上,离军营有些路程。

岳飞是个女儿奴,对女儿根本就拉不下脸,所以安娘也不管他军令不军令,有空就跑来找哥哥玩,但是哥哥经常不在,只有小狐狸在帐中。

安娘与小狐狸本来就熟悉,而且最令安娘惊叹不已的,无论哥哥在哪里,小狐狸一定能找到。

所以只要安娘来了,月儿就会偷偷带她去看岳云训练。

安娘跟小狐狸打趣:“我哥到哪里都瞒不过你,有你这千里眼顺风耳盯着,以后,他还怎么给我娶嫂子呀!”

安娘的话不由月儿心里咯噔一声,啊,云儿大了要娶妻的呀,那到时候,他会不会就不要她这小狐狸了?她只是一只小狐狸罢了,虽然有时候能变成小姑娘。

月儿想起岳飞娶李夫人时候布置的新房,云儿以后娶了妻,就会和别人一起睡,她小狐狸该何去何从呢?月儿的心上平白压了一块石头。

有一天,张宪无意中看见岳云的读书笔记,端正的小楷,一丝不苟,令人悦目。

他不由心中一动,“应祥,你的字那么好,帮我誊写军情报告可好?”

岳云想了想:“可以,但不能白干。”

“你小子,掉钱眼里了?”

“额外的事,没钱没动力。”

张宪挠了挠头:“那好吧,我封你个官儿当,付你酬劳。”于是张宪真的一本正经上报岳飞,让岳云做了“书写机宜文字”。

开始,是写游奕军的战报,很快,字迹端庄、从无错漏涂改的战报让其他军都不好意思了,于是逐渐岳家军全军的战报都由他来写了。

不过,凡是上报朝廷的,从未署上岳云的名字,而是盖薛参谋的印。张宪意识到,岳飞并不希望临安的同僚注意到岳云。

薛灵儿为此责怪张宪:“这么使唤人家孩子,你良心不会痛吗?”

张宪讷讷道:“人家的爹也没说啥嘛。”

灵儿又去怪岳云:“你缺钱还是缺心眼儿,干这苦差事!”

岳云睒睒眼睛,莞尔一笑:“我若不要张烈文的钱,他良心不是会痛嘛。”

岳家军的战报到了临安,赵构每次阅毕都要赞叹一番,这漂亮的字迹、严谨的态度,想不到他军中还有这等人才啊!

岳家军的战报,不仅成为各军战报的范本楷模,而且成为赵构敲打群臣的借口:“看看人家的文字,你们是不是太马虎了?”

丞相秦桧不像皇帝那么直白随性,他曾自创一手漂亮的长方体,是研究书法的行家。岳家军的战报,过他的手,他一定先睹为快,细细观摩,他对王薇说:“字如其人,我看这双握笔的手,亦能握剑啊!未必是薛参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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