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锋把床整理好,从柜子里拿了床被子,放在靠墙的位置。
他和小五洗漱完了以后就躺在了床上,小五说:“叔叔,说真的呢,你觉得我们李老师咋样?”
郑国锋笑笑说:“挺好的。”
小五说:“那就好,那我就帮你做主了。”
郑国锋侧过脸看了下小五,灯泡发出的昏黄光线照在小五认真的脸上,他说:“你个小大人,叔叔还没想过这事,你等我想好了再告你。”
小五侧过身背对着郑国锋,说:“等你想好了黄花菜都凉了。”
郑国锋又笑了笑没说话。高中恋爱三年,大学异地恋四年,在快毕业的前两个月,郑国锋才知道,她已经准备一毕业就和同校的一个男生结婚了。
从那之后郑国锋就把心门关上了,把一切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刚开始他只是对前女友很失望,最后演变成了对爱情的不信任。郑母也是个开明的人,也不催郑国锋结婚,只是在这件事发生后给郑国锋说了一句话:“我们来这个世界就是了缘来了,你上辈子是欠她的,这辈子是来还的,所以你该悲伤就悲伤,该怎样就怎样,一切的一切也都是随缘,不要强求。”这之后,郑国锋用了两年时间才慢慢走出了前女友的阴影。
当他听小五说起李老师,心里其实是起了涟漪,但同时又有种抗拒,他不想主动,只是想随缘。
郑国锋想了一会儿,准备要说点啥,但他听到小五的呼吸声,知道小五已经熟着了,就把想说的话憋回去了,他把灯关了,自己也睡去了。
小五虽然口口声声说要给郑国锋牵线,但是给郑国锋说完这事以后,心里还是没底,不知道从哪里着手,想着这些,小五就很快地睡着了。
小五又开始做梦了,他梦见李老师从车棚推了一辆车出来,不知道要去哪里,这时候王校长从车棚经过,问李老师:“李老师回去呀,今天都是星期三了?这一天天过得好快呀!”
李老师笑了笑,说:“今天星期二呀,王校长都过晕了呀!”
王校长拍着已经谢顶的脑门,恍然大悟地笑笑说:“对,星期二,你不是每个星期三才回家吗?”
李老师说:“今天有点事想回去转一圈。”
王校长边走开边说:“那你回去慢点,天这么黑。”
“好,那我先走了,王校长。”
王校长点点头说:“好。”
李老师没骑两下,自行车链掉了,小五看见一个小孩跑过去,把自行车脚踏板倒转了几下,链子就弄好了,李老师说了句:“谢谢,我载你回家吧。”
然后只是一瞬间,小五就看见天已经全黑了,李老师骑车经过了王喜村派出所,再经过王喜乡的初中学校,过了学校已经没有了路灯,李老师就加快了骑车速度,但是这时候李老师载着的小孩已经不知去向,在梦中,小五一点也没觉察到奇怪。他看见李老师又经过了柴公碑,自行车慢了下来。
柴公碑是为了纪念柴远山而立,在1981年夏天的时候,暴雨连着下了好久,黄河的水位上涨,直接淹了半个村子,幸好王喜村离黄河远,只淹了地势低的地方,柴远山为了救小孩子,一个猛子扎进了洪水里,从此就没了音信。
等洪水褪去,村长组织人员寻了柴远山很久,但什么都没有找到,为了纪念柴远山舍己为人的精神,村里特意在村子的最西头,立了四米高的柴公碑。
柴公碑的南面是一条通往隔壁关村的大路,路南面是小五家正在盖的新厂房,在厂房的工地上只有一个白炽灯亮着,小五看到工地上有一个简易的房子,里面有个老大爷在看着门,因为晚上怕偷工地的材料,才会留一个看场子的。
李老师自行车速度变慢,是因为柴公碑后面,突然蹿出来三个社会小青年,领头的用右手直接摁住李老师的自行车车头,李老师停了下来,另外一个小青年一把抓着李老师的小挎包,抢过来看里面有没有钱,领头的凑近了看李老师,觉得挺有姿色的,右手没敢松开自行车,左手慢慢地朝李老师的下巴伸过去。小五气得浑身发抖,大吼一声“流氓”。
随着梦里的这个吼声,小五醒了,似乎梦里的吼声没有吼完,他就边吼着边从床上唰地一下坐了起来,郑国锋不知道啥情况,赶紧把灯打开,起来看着小五。
只见小五浑身颤抖,额头全是豆大的汗珠,郑国锋知道是小五做噩梦了,赶紧起床快速地穿好衣服,拿了条毛巾给小五擦擦汗,问小五:“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小五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确实是做噩梦了,他看看郑国锋,点点头说:“嗯,我梦见李老师被三个流氓抢劫,还被调戏。”
郑国锋边微笑边继续给小五擦汗,说:“没事的,做梦呢,都是假的。”
刚说完这句话,郑国锋拿毛巾的手就停下来了,郑国锋感到一丝恐怖,如果是普通人做梦,他可以这么安慰,但是小五做的梦比较特殊,虽然现在解释不了,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还是需要牢记的。
就在这时候,郑母披着外套,推门进来了,问:“怎么了,我听到你俩谁吼了一声。”郑母定眼看了看小五,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问道:“小五怎么了,做噩梦了?”
郑国锋点点头,然后让母亲坐在屋里的沙发上,又给小五倒了杯水,递给小五,说:“小五,冷静一下,有叔叔在呢,别害怕,刚做啥梦了,给叔叔和奶奶说说。”
小五一下把杯子的水都喝光了,郑国锋见状,把空杯子拿过来放茶几上,茶几上还有昨晚上郑国锋爆笑时候喷的水渍,于是趁小五还在冷静的时候,又拿了一个抹布把茶几擦了擦,擦完后他就又重新坐在了小五边上。
小五低头看这被子,然后把刚刚做的梦给郑国锋和郑母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等小五讲完了,郑国锋本能地低头看了下手边,刚到四点钟,天还是大黑,说:“今天就是星期二,你说的就是今晚会发生的事。”
小五点点头,说:“不知道,我这梦没那么准吧,而且我们李老师是每个星期三和星期五放假回家,今天星期二,应该不对。”
郑国锋低头想了想,缓缓说道:“你们晚上下课确实很晚,那会儿天都黑透透的了,为了以防万一,今晚放学你先别回家,如果李老师骑车回家,你就让她载你到派出所,我在那里等你。”
小五说:“嗯,可是如果李老师不回家呢?”
郑国锋说:“那你就放学了等到十点,我十点钟准时在学校门口等你着,我送你回家。”
小五说:“那叔叔您怎么不直接在学校门口等着,如果李老师回家,你就送她回去。”
郑国锋微笑着说:“最好是先按你的梦来,你们李老师是关村的,只要回家肯定从派出所门口过,我就在门口坐着等你,你放心,有我呢,即使你的梦是真的,你们李老师也不会有事。”
小五点点头,郑母说:“国锋,你到时候小心点,你不一定打得过三个人。”
郑国锋微笑着说:“妈,您就放心吧,我到时候回所里了给您打个电话。”
郑母缓缓地点点头,又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说:“今晚就是验证你梦的时候了,我既希望是真的,又不希望是真的,万一李老师和国锋被流氓弄伤了可怎么办。”
郑国锋站起来,坐在母亲的边上,拉着母亲的手说:“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小五突然觉得有点奇怪,现在这个决定的前提是:假设小五的梦是真的。小五想到这里就笑起来了说:“这个梦还不一定是真的呢,你们怎么就这么当真呢?”
郑国锋说:“或许你梦到的星期二是不对的,但一切都说不好,只有看今晚你梦里的事能不能发生了。”
屋里安安静静的,每个人都在想着不同的事情。
小五想,这不可能吧,自己怎么能梦到这么准确的事情,以往的梦都是模棱两可,但这次的梦有时间有地点有事件,想的脑袋疼的,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郑国锋在想,小五的梦如果是真的,我该怎么准备东西来抵抗三个人,所里还有两个下属,但是一个是文职,一个没有刑事抓捕的经验,只能是到时候把俩人都叫上,也好有个帮手。
郑母在想,或许小五就是郑山飞转世,关于小五做梦的事情,今晚就能有答案了,想到这里,郑母就很是期待晚上会发生什么,但又担心郑国锋的安全。郑母又心想着,这孩子可能就是这最后一页的传承人,再或者,有可能小五能破解最后一页的玄机,那么郑山飞就后继有人了。
郑国锋看了下手表都快五点了,这会儿也睡不成了,就对小五说:“五点了,洗漱一下,该送你去学校了。”
小五嗯了一声,就把被子掀开,突然又赶紧盖住,看了看郑母。
郑母笑了笑就出了屋子门,这时候小五红着脸才开始穿衣服。
一切都收拾好了,郑国锋拿了件自己的棉袄给了小五,说:“早上有点冷,你把这披上,一会儿坐摩托车更冷了,别着凉了。”
小五感觉郑国锋好细心,在家里父母都忙着厂里的事情,没有时间顾得上小五的生活,都是小五自己照顾自己。
郑国锋把摩托车推到大门口,然后撑好车,又转身关上大门。小五刚出门就感觉有点冷,他就把郑国锋给的棉袄披肩上,再使劲裹了裹,等摩托车开动了,小五感觉车上刮的风更冷了,他就又躲在了郑国锋的身后。
大早上的低温让小五冻得直打颤,他感觉这次回王喜村怎么比昨晚来的时候花费的时间更久,就心里一直安慰自己:快到了快到了。小五忍着寒冷,不时地抬头看看还有多远才能到。
进了王喜村,小五看到路上三三两两的同学正往学校走。没一会,郑国锋就把摩托车开到了学校门口,摩托车一停下来,小五就赶紧下来,他不想让别人看着他每天被警察送来送去的,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儿一样。小五走了两步,发现郑国锋的大棉袄还在自己身上,转过身刚想给郑国锋说,但郑国锋这会儿已经掉头走了,小五就想,还是晚上放学了送过去。想完这个,他就转身进了学校,往自己的教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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