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聂云笙淡淡的笑了笑了出声，“苏儆，你可以成为一个好皇帝吗？”
苏儆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
不过随即回答道：“当然，朕会是个好皇帝！”
聂云笙看了看苏儆，嘲笑似的摇了摇头：“苏儆，这辈子，你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好皇帝。论君臣之道，你永远不及那个被你处死的太子；论胆识，你永远不及流放塞外的二皇子；论才情，你永远不及病逝的五皇子；论英雄谋略，你永远不及曾经的沙场战王贤王。”
“苏儆，我希望你能长命百岁，亲眼看着上秦被你葬送。”聂云笙狭长的眸子，波光流转，她看着苏儆的眼睛，慢悠悠的笑着说。
“借你吉言，不过……”苏儆的表情狰狞了一会儿，随机挥了挥手，空旷的山野，突然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还时不时听见恶狠狠的谩骂声，“让朕先给你看一出好戏。”
那一群人已经彻底展现在她的面前，都是她熟悉的面容。
“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这可是朕特地为你准备的。”苏儆笑了笑，看着她眼中的错愕，心情不禁大好。
“苏儆，我已经解散了聂家军，这世上已再无聂家军，你为什么还要这般赶尽杀绝！”聂云笙忽然明白了他方才说的“今日之后再无聂氏”的含义。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么浅显的道理，还要朕讲的那么清楚吗？”苏儆悠悠然的坐了下去，“你们毕竟主仆一场，朕开恩，让你们告个别。”
“苏儆，我真是低估了你的狠辣。也唯有这一点，他们都不及你。只是，单凭着你的狠辣，你最终能得到什么？”聂云笙冷笑了一声，用力甩开了扣押着她的束缚。
她颤颤巍巍的走到了聂家军残将的面前，跪倒在地。
原先一直在愤愤不平的斥骂着的将士们瞬间安静了下来，都跪了下来。
“将军！”整齐划一的喊声在空旷的山野回响着。
聂云笙一下子红了眼眶，那是她聂家军的将士们啊，她在心中默默的数着。
一、二、三、四、五、……四十九……
“聂家军的将士们，对不住了！十三年功成，却没有为你们还来名就；十三年破釜沉舟，却不能让你们死得其所。是我愧对于你们，是聂家愧对于你们！”聂云笙轻轻的扬起了一抹笑容，目光平静。
“苏儆，我还是要谢谢你的，临死之前，还能让我见到他们。你这么精心准备的礼物，我收着了。”聂云笙神色微冷，淡淡的说道。
“哎，别着急着谢朕，朕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苏儆朝着身边的人招了招手，两个人抬着一个罐子过来了，放在了聂云笙等人的眼前。
一股浓重的腐烂的臭味从罐子中传了出来，聂云笙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抬眼看了看苏儆。
“打开。”苏儆吩咐到，其中一个人拿走了盖着罐子的盖子，一股恶臭的腐味肆无忌惮的散了出来，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还认识她吗？”苏儆问道。
“你竟然如此残忍。”聂云笙只瞥了一眼就已经知道罐子里的究竟是什么，那是一个人，被砍了四肢，剜去了双眼，割掉了耳鼻舌，被活生生做成了人彘。
“怎么，连你也不认得了？”苏儆像是得到了心中预想的那样，笑了出声，“这可是当初背叛了你的听雪啊，朕可是为你报了仇。”
像是一声惊雷，聂云笙有些愣愣的再一次看了一眼罐中做成人彘的人，心中多了些悲凉。
她知道听雪背叛了她，却也没想过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人，多少次出生入死的人会背叛她，到最后，也没能善终。
“听雪，我原谅你了。”像是一阵呢喃，聂云笙轻轻闭上了眼睛，又缓缓睁开。
她猛地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抽出了一把剑，一刀结束了那个罐中奄奄一息的人，剑身并没有沾染上多少鲜血，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听雪，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苏儆。
“苏儆，有一点你说错了。我这一生，并没有什么信仰，亦或者在意的东西。如果有，我也会亲手毁去，身在地狱的人，是不能有软肋的。”聂云笙淡淡的看着一身金黄色龙袍的人，微光映着金丝银线，闪着莹莹的光，“无论是聂家还是聂家军，甚至是我身边的人，都是我的铠甲而非软肋。”
“我们终究不是一类人，苏儆，总有一天，你得到的一切会使你众叛亲离，一无所有。”聂云笙淡淡的笑着，眼神中有了一丝藏的很深的怀念。
“苏儆，看上去你是最大的赢家，可事实上，你谁都没有赢得过，你得到了所有，却也失去了所有。”聂云笙面向了她短暂的一生与之朝夕相处的将士们，声音飘散在风里，“即使身在地狱，总有一群人敢同我一起闯。”
“刀山敢上，火海敢闯。祸福相依，生死与共！”聂云笙轻轻的说道。
“刀山敢上，火海敢闯。祸福相依，生死与共！”一瞬间，经久不息的响起铁骨铮铮的声音。
“苏儆，最后，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吧。”聂云笙转过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儆竟然从那个一向冷然的女子脸上看到了柔软。
“你还记得西岭的雪梅吗？”
苏儆一脸茫然的看着聂云笙，回答道：“朕从未去过西岭。”
聂云笙蓦然一笑，心中像是放下了什么，表情一下子变得轻松柔和起来：“原来，你不是他。”
风，静静地拂过，凌乱的发丝扰的聂云笙的脸颊痒痒的，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黄泉路上太过寂冷，我先走一步，为诸位兄弟，探探路。”聂云笙粲然一笑，手中的剑轻轻举起，划过自己的颈部，她轻轻闭上了眼睛。
一身狼狈的白衣破败不堪，她就那样静静的在人群之前，鲜红的血液溅起，染红了白衣，她倒下了，却依然挺直着她的傲骨。
“将军慢走！尔等随后就来！”不知谁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接着，残存的聂家军一个接着一个夺过了身旁羁押着他们的人的剑，自刭而死。
鲜红，染了整片山野。
“找块风水宝地，将他们葬了吧。”不知过了多久，风中似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传进了聂云笙的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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