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老的统治如此依赖祭司集团根源上还是为了降低统治成本。在生产力不够发达的古代社会,整个世界都是要建立秩序的,只依靠军队和暴力机构的恐怖统治是不可能长久的,就算是游牧文明极端落后的部落联盟国家也需要降低统治成本建立一套资源的封闭循环。让基层上缴税赋和贡品给统治者家族,然后再分配给中坚力量的军人和贵族阶层。只依靠武力抢夺成本太高,不可持续,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都会有极限和瓶颈。在部落联盟国家时代还能维持,但是到了统一的国家时代之后,这种单一的维持秩序和等级的经济资源循环就不足以支持复杂的上层建筑的需要了。
在天朝女娲,就是母系氏族社会的时代;伏羲,就是父系氏族社会的时代;炎、黄,就是部落的时代;尧、舜、禹,就是部落联盟的时代;夏,就是部落国家的时代;商,就是部落国家联盟的时代;周,就是国家联盟的时代;秦汉以后,则进入统一国家时代。
与之对应的经济模式就是女娲时代分散化的游牧采猎文明;伏羲时代有交流的半定居游猎文明;炎黄时代定居的半采猎半农耕公有制原始部落;尧舜禹时代定居的农耕文明和原始贡赋贸易;夏代出现复杂的功能性城市的原始国家和军队。商代就开始了更加复杂的维系广大疆域地盘的常备军、文字、贵族谱系等等,贸易和经济辐射范围也是越来越大。掌握复杂贸易系统的商部落遂成了贸易者的代名词。这已经和埃及非常的相似了。而到了封建化的周王朝则建立了更加先进的制度和更加高效的贡赋系统来维系上层建筑的良性运行。所谓的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就是秩序的表征。维系礼乐征伐的经济基础就是强有力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个制度。钱袋子枪杆子和笔杆子都在天子手中,祭司等宗教行业或者靠解释天变灾异混饭吃的神棍们就只能当添狗,成为了监天钦之类的仆从了。
集权是一个大趋势,埃及未来到了封建化时代,也是要建立一套比现在更先进的制度的,祭司集团肯定要完蛋,多神教肯定要被一神教取代,封建时代比现在肯定是更加稳定和高效的。他真正要干掉的不是拉美西斯,而是祭司集团。这么长时间一来,祭司集团的存在和对整个社会的贡献完全就是包装在拉美西斯辉煌的自我吹嘘包袱皮下的狗屎。最严重的地方是豪不爱惜民力的搜刮和暴虐,十室九空都是好的。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埃及的人口应该可以超过千万人,但是经过了详细的统计学调查之后才知道真相。这个天堂般的沃土之中只有不到4百万人口。大部分的贫民一生的积蓄都不足以给自己建造一个完整的坟墓并把自己变成木乃伊。50%的人口只能草草埋葬,最多就是一个薄薄的木棺或者最简单的木乃伊化尸体流程。财富都去哪里了?
第一就是生产力的落后,被搜刮的太狠,没有多少财富积累。第二就是统治者疯狂的消费,对水利和生产资料的积累只停留在维护其统治的最低水平。第三就是频繁的对内外用兵消耗了海量的财富。可以说没有埃及这沃土的支撑,拉美西斯早就成了亡国之君,正是因为尼罗河的慷慨带来的生产力高于一定水平,这个国家才没有被折腾的灭亡。
法老及其家族没几个人,就算加上宠臣、仆从和那些寄生者家庭也用不了一万人的供养,最花钱的一直都是祭司集团的消费和军事上的费用。随便统计了一下,埃及过去的一百年里,所有的税收不超过1200亿美元,但是用在赏赐祭司和军官的费用就超过200亿。修建大型神庙和陵墓用了超过120亿,用于给各级官员和士兵发放薪奉不到200亿,饲养马匹和维持军事活动100亿,其它的则包括进口国内不能生产的舶来物260亿,用于给国家工程的工匠和服劳役的农夫采购食品和药品等额外开支50亿。对外战争的军事建筑和耗材等维护费用40亿,那些杂七杂八的修路、修水利、修码头和仓库等基建和民用设施的开支不到100亿。这简直过分的不行了。
在生产力高度发达的21世纪,1200亿的财政收入如果不考虑赤字和外债,收支平衡的话,军费最多不超过100亿。吃财政饭的水电气铁公基建和公共服务(市政司法教科文卫系统)起码要超过500亿,什么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失业救济起码超过400亿。宗教方面的服务简直可以忽略不计,百分之一可能都不到。
这种时代的差距可不仅仅是生产力这一个因素导致的,就好比在20世纪下半叶,世界上依旧存在食人部落一样,根本性的决定因素还是那些依靠教育体系深入到每个人灵魂的意识形态决定的。这也是意识形态之争是最高级的斗争形势,是你死我亡的斗争。这是落后野蛮和先进文明之争。远远高于民族和阶级之争。
想要让埃及这个早熟的文明更加的先进文明,很显然渐进式的改革和自下而上的推动李道一等不及了,只能来一次革命式的流血动荡才能让那些寄生者祭司集团彻底的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对祭司集团的不满由来已久,这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想要把水从99度提高到100度就要看老李的技术了。他安排的一些按照也在发酵之中。之前让伊泰普教会那些建筑工学会文字和简单的逻辑就是为了让他们当煽风点火的主力军的。想让起义在埃及各地发动起来缺少组织可是不行的。这就需要贸易网络来配合,每个商贩拿到钱其实就是一个综合特工,既需要源源不断给奇迹城提供情报和财富,也需要对外输出信息和情绪。
颠覆一个阶层最好的办法就是绝户,既然那些祭司把众多的儿子送了一个或者几个给自己当徒弟,其它的儿子也不能放过,全部都要收集起来当自己的奇迹城教育中心的好苗子。这年头聪明人几乎都是这些膏粱子弟,因为营养跟得上,才能把大脑发育的好。这些人都进入到自己的夹袋里祭司集团就进入死亡倒计时了。
祭司集团人数远比埃及法老的家族多,大约每个城市有30到500不等,他们的孩子加载一起大约有一万人,只要来了奇迹城,不仅仅是上好的生员可以拉动经济,还是上好的劳动力和经济枢纽。拉美西斯二世这个老头子还有很高的利用价值,当然不会让他死了。就好比在法国大革命开始的时候一样,必须要一个导火索把巨大的矛盾引爆才能挑起斗争,最后名正言顺的把那些坏事做尽的祭司们干掉。
别说儿子判父亲死刑这种不大可能的事情会不会大规模出现,真到了那个时候,在李道一的持续洗脑下,这些为了神灵和自己未来的权势也会主动积极的把自己作恶多端的父亲送去见见阿努比斯的。势比人强就是这个道理。造势就是李谦最拿手的好戏。
商代是巫师们主宰了国家的决策权很大一部分,周代是怎么消除国师们对王朝的统治的影响力的?很简单,废除他们的业务。过去不管干嘛都要占卜,出征要占卜,祭祀祖先要占卜、祭神要占卜、婚葬嫁娶都要占卜、帝王将相的生活和管理天下至少有80%要征得巫师们的同意和支持才能顺利进行,后来本身就是你逼到爆炸的周文王直接把这个业务自己做了,搞了一套占卜的学术权威专著——周易,其它的杂牌巫师就只能坐蜡了。他们曾经也不是没有反抗,可惜雄才大略的帝辛本身作为商王就是要跟他们夺权的,撕破脸之后失去了军事力量的支持,而文王也不可能和同行好商量,正所谓同行是冤家,不搞死那些分权的冤家就不错了。
流血的革命主要是夺取那些土地和产业,祭司集团即使被剥夺了业务,依靠其巨大的财力和人力也足以反扑,所以斩草一定要除根。必须不能给他们留下一丝一毫的机会。
很快机会就来了。大坝完工之后老李再次来了一个幻术,在所有人面前展示了一把拉神在黄昏变成黑夜之后降临大坝的奇迹,老李在天空之中使用施法材料在空中制造了一个一公里直径的虚幻太阳,整个埃及都看到了这个巨大的奇迹。
拉神的身影出现在了这个太阳之下,因为虚幻的身影过于刺眼,所有人都拜倒在地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如同正午的阳光,照耀在每个人身上酷热且真实。李道一趁机用幻音术喊话,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你们巨大的功劳震惊了诸神,这是超越金字塔的伟大奇迹,世界将永久铭记所有建造者,我准许你们每个人都可以讲自己的等身黑色花岗岩石像沉入湖中,你们死后可以将尸体烧成灰,投入湖中,我将庇护你们的不朽灵魂直接到达天国,我将赐与你们新的身体,你们的灵魂不用再经过审判。这是我对你们的奖赏。”接着虚影缩小到四米高,就对着李道一说到“你做的很好,我将给你不朽的职务。未来你就是我的首席天使,这是你办事得力赢得的奖励。”然后拉神的身影就消失了。
巨大的太阳开始变淡,李道一趁机高喊,“赞美至高神拉,你的伟大直至永恒,我们将永远忠诚与您,您的旨意就是我们一生的追求。”所有的劳工和徒弟们也跪地上诚心诚意的高喊拉神伟大。辛达也被李道一搞出来的新花样震惊住了。这等于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当着全国贵族和高级教士的面导演了一出上帝亲自出现,宣布他本人是自己的代言人一样,梵蒂冈那个是冒牌货的效果,直接就把自己的地位抬得无穷的高,远远超过了拉美西斯大帝。等同于在自己身上打上了神灵使者的标签,谁都不敢冒犯他。
随着幻影的消失,整个世界回复到了黑暗之中。李道一便开始安排给这些火种发钱了。刚刚见过神灵亲自降临,这些眼见为实的经历将成为他们一生的最高荣誉。听到拉神的赞赏和承诺,他们仿佛都飞了起来。紧接着又得到了实打实的薪酬和奖励,他们便对李道一彻底的服从了。他就是拉神的使者终于被实锤了。周围看热闹的所有劳工的家属和附近赶来的供货商们目瞪口呆之后的只能痛哭流涕。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加入这个伟大的工程获得灵魂不朽和不受审判的特权。这一差不多2万人亲自看到的奇迹会随着这些埃及各地赶来参加竣工典礼的贵族、祭司、劳工、供货商、老弱妇孺和外国商人扩散到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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