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和我母亲年纪相仿的女人之外,还有一户面容年轻的夫妻,由于他们家在我们这排房子的后面,所以门口没有铺上镇里统一规划的水泥路,出行之路还是老的石子路。
这对夫妻住在这儿有些年头了,至少我们搬来时他们就在了。女人的年纪应该不大,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总是穿一条红黄碎花相间的长裙,裙摆下露出雪白的小腿,脚上是一双皮质的白色高跟鞋,走起路来摇摇摆摆,模样倒有些像年轻化的小陆子。男人的样貌就要年长一些了,是个胡子拉碴的木匠。
他们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巧的是女孩与我一般年纪,男孩比我小三岁。听小陆子说他们一家是再婚的,这就不奇怪他们两个孩子的由来了。
男孩小名大壮,长得却骨瘦如柴,不过他性格开朗极了,与我十分要好。想来也好笑,大人们偶尔围在一起闲聊时会问孩子们长大想做什么,大壮总是抢在第一个大喊:“我要当大力水手,拯救美女!”
我跟着大人们哈哈大笑,我们当然知道“大力水手”是动画片里的人物,左不过是笑他人小鬼大罢了。
大壮虽然贪玩,成绩却出奇的优异,从小就是班长,他那年轻的母亲很是自豪,只要抓到和别的家长闲聊的机会,就会一如既往地夸赞她聪明的儿子,搞的其他人满是尴尬的笑,也只有上海老虎婆敢说她几句:“小孩子营养怕是不良,要多吃。”
我倒听得一些老虎婆与她们家的过节,左不过是因为前几年镇子里铺水泥路,若要铺到后排的房子,就得拆掉老虎婆家一半的院子,老虎婆死活不同意,这事就没能办成,弄得两家不欢而散。
上海老虎婆心肠不坏,只是这种自损利益的事,换了谁也不会同意,况且上海老虎婆一向粗声大气,只要拿出一丁点“老虎”的气势,就没有她摆不平的事吧。
很快,我在这样的环境中长成了大男孩,学业愈发繁重,与街坊邻居甚少见面,而前后几排的房子也没有了儿时的村落模样,拆迁、搬迁、改造、新建。那些寒暄争吵的女人也在小镇的发展中安静下来,仿佛她们从未在这个小镇里存在,也从未留下她们的声音一样。
母亲说老虎婆的儿子接她回了上海,我不知道她是有儿子的。
小陆子带着女儿去了很远的广州,她的女儿佳佳因为被查出脊柱不好,要在广州的大医院里住院手术,无奈几年下来,仍没见她们回来。
水青阿姨的丈夫是最早离开的,他家的房子拆的最早,我看到大铲车在他家动工时,已不见他的身影。他家门口的大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砍掉的。我站在自家门前远远地望去还能见到突兀的树桩,映着秋天的落日和破碎的白墙很是荒凉。
大壮一家是后来搬走的,大壮的父亲从木匠转行做了装潢,生意很好,就在镇上新建的别墅区买了房子。我上初中后就没见过大壮了,不知道他是否还是当年的瘦小模样,不过我在高中下晚课时遇见过他的母亲一次,她没穿那件红黄碎花相间的长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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