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冷,好冷。
唐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头痛欲裂。他是被冻醒的,眼前白茫茫一片。
已经中午了么?靠……昨晚熬夜上头了,什么时候睡的都不知道,窗户都没关……唐云赖着床,颤抖着缩了缩身子,弓腰缩成一团,试图驱散这渗入骨髓的冷意。
“风怎么这么大……嗯,被子呢?”
双手胡乱抓了几下,没有熟悉的被褥和床垫,指尖触碰到了一股坚硬的冰凉,割裂皮肤的寒冷悄然浸入,手上沾了某种黏稠而温热的液体。
“不对劲!”
唐云猛然惊醒,太冷了,冷的不对劲,如同置身昏暗阴寒的冰天雪地,夏日的南方小城绝无可能有如此极端的低温!
睡意彻底被寒冷驱散,大脑清醒了不少,胀痛感遍布全身,肢体就像老化生锈的零件那样沉重。唐云抬眼望去,熟悉的天花板不见了,灰白双色取而代之,占据了整片视野,材质像是某种层次感分明的冰晶和玻璃,又像是铁灰色的冰壁,白色的光晕在其中流转。
“这是哪里?!”
唐云一惊,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手遮住刺眼的强光。手臂有些湿沉,一滴黏稠的液体顺着指尖滴落,直直打在脸上,鼻尖是熟悉的腥味,那是……
血腥味!
“我靠我靠血啊啊啊!”
唐云放声尖叫,只觉幼小心灵受到了雷霆一击,急忙连滚带爬地翻身而起,发了疯似的甩动手臂,试图把呛人的血污甩干净,力道大到几乎让他的手臂脱臼。
他是个连鸡都不敢杀的人!
下一刻,唐云忽然停了下来,像发条走尽的铁皮人,呆住了。
这是一座巨大的冰窖,大小堪比四五层高的小楼,自己正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通道旁,面前是一片球场大小的开阔地带,坚硬的冻土上陈横着数不清的尸体!那些尸体几乎分不清样貌性别,暗红色的血水从它们身下流淌开来,流过四散的断肢、内脏和兵器,在脚下汇成浅浅的一滩水,热气犹存,刺骨的寒风都无法驱散这令人作呕的腥味。
还有随处可见的血迹,冰壁上,尸体上,那情形简直如同把血浆当成油漆般随意泼洒出去!
血腥,重口,惊悚……一切负面的元素淋漓尽致呈现眼前,唐云不敢想象,是什么人如此大开杀戒?要杀掉多少人才能杀出这一幕?
这是废柴唐云十八年来从未感受过的刺激!
靠靠靠这是怎么了?幻觉吗?还是梦?我他妈冲完就睡了啊!难不成我穿越了?这是什么鬼地方?乱坟岗?生化实验室?《生化危机》还是《虐杀原形》啊?我电脑上还挂着一局没打完的LOL啊!我还没追到注定追不到的女神啊!
咦?为什么要追注定追不到的人?
乱七八糟的想法随着腥味在脑海炸开,思绪乱成一团麻线。唐云僵在原地,腹部翻江倒海,身后就是幽长的过道,他想要拔腿跑开,不顾一切地远离这人间炼狱,却怎么都迈不出步子,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打着剧烈的筛子。
炸雷般粗犷的声音忽然响起,化为回音回荡在漫长通道中,接着是由远而近的杂乱的脚步声,唐云虎躯一震,强行忍住打转的眼泪,瘫坐在地上。
那声音发音奇特,晦涩拗口,就像把唐云熟知的几种语言糅合在一起,他从未听过这种语言,但他却能清楚地听懂那句话的意思:
“这一条路,前面就是冰窖,加快行动,我们的时间不会有太多。”
很快,一名矮小的老者走进视线,步履匆匆。老者面容沧桑,胡须纷长,身穿宽厚的白底金纹长袍,拄长拐,犀利如刀的眼神隐约透出一股狰狞,同样身穿白底金纹装束的下属随之鱼贯而入,手执长杖,有种西欧法师的即视感。
“这里啊啊啊!”
唐云怪叫一声,激动到几乎要流下泪来。
虽然这些人看着不像好人,但唐云已经顾不得这些了,穿越过来二话不说硬生生来了场视觉的洗礼,鬼才受得了这屠宰场一样的地方,他现在只想立马离开这鬼地方,有人就有希望!
“混元体还醒着。”
有人提醒,众人皆抬起长杖,动作整齐划一,看样子对他颇为忌惮。
老者长眉一挑,长拐在半空划出一道“∞”符号,符号首尾相接,银白色的阵法瞬间成形,化为银蛇拍向一脸惊愕的唐云。
虽然身心刚刚经历火辣的洗礼,十八年辛苦构建的知识体系也彻底崩塌,唐云还是燃起了一丝中二之魂,这是魔法啊!真的穿越了!
不过他的兴奋没有持续太久,那道虚幻的银蛇转眼占据了视线,重重拍在身上,唐云只觉一股疲惫感袭来,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尽,接着便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无法感知四肢了,身体逐渐失去知觉。
“混元体……真的被你们搞出来了啊,”老者眯了眯眼,音如炸雷。
“七号,十天前进行了植入改造,投放前没报多大希望,但显然,我们成功了。”
一个背着长箱的年轻人语气兴奋道,同时挥了挥手,示意手下行动。两个白衣人快步上前,用一张类似蜕变蛇皮的东西控制住无能狂怒的唐云,一左一右将他架了起来。
被称为黑鳞长老的老者微微颔首,道,“开始吧,今天,取回组织失去已久的东西,在执行局那群老鼠赶来前毁掉这里的一切痕迹。”
“敬畏命运!”众人齐声回应。
“敬畏命运!”黑鳞沉声道。
唐云一脸黑人问号,这是进了传销窝点?还是邪教火并?可他没有解释求饶卖惨的机会了,身体感知丧失殆尽,那张恶心的网彻底包裹了他,只在眼前留下一条细长的缝隙。
他悲哀地脑补自己变成木乃伊的样子,短短几分钟里内心大起大落,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还好自己没有心脏病,他现在只求这种莫名其妙的刺激真别再来一次了,死刑犯还有个被执刑的罪名啊。
在唐云出神的片刻,白衣人们已经将满地的尸体集中在冰窖中央,动作之快堪比单身老仙,甚至犹有过之。
有人解下一个黑白相间的瓶子扔向尸山,瓶子在接触到尸体的时候悄然破碎,化为一团黑色光点。那光点顿了下,很快以惊人的速度沾染了整座尸山,那人接着一个响指,满地尸体忽然消散,就像被消融的雪团。
这座冰窖,或者说“地下冰洞”已空了不少,只有恒古不化的坚冰和四处鲜血依旧。之前堆叠尸山的地方不知何时已显出一团金色光晕,在唐云看不见的地方,数名黑衣人已经围绕金色光晕布下一道阵法。
黑麟长老深吸口气,快步上前,低声念诵着什么,而后,猛地将手中长拐刺向那团光晕,刺向法阵的阵“眼”。
唐云睁大眼睛盯着这一幕,他的视线刚好看见黑鳞的背影。
只见光晕光芒大胜,繁杂的防御阵法应激而发,黑鳞这一刺竟然与之发出金属轰鸣声!无形的气场轰然爆发,长拐只突入了分毫,便在外围寸步难进。
“同等级的地阶防御阵法,执行者真舍得花钱……”
黑鳞摇了摇头,随手凭空抓住一把钥匙,扔向阵法,方才还坚贞不屈的阵法在接触到钥匙的瞬间骚动起来,一点点消散。
“能拿回圣物就够了。”
一旁,等候多时的张从滑开的长箱中取出一个魔方大小的正方体,在众人注视下三两步来到“眼”前,只等阵法破碎,这次任务便将完美完成。
变故却突然横生。
“咔——轰!”
头顶的冰层轰然碎裂,像一块被击碎的玻璃,四分五裂的冰块带着惊人的动能瞬间压倒了一大片人,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惨叫。与此同时,一道道身披素色重甲的人影紧随其后,从天而降!
“命运预演?七年不见,又跑出来乱跳了么?”
冰层之上,繁星之下,有人负手而立,淡淡道。
“执行者来的好快!”混乱中有人低呼。
“命运庇佑!保护长老和队长,突围!”
“注意混元体!别让它脱离掌控!”有人遥遥回应。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被称为执行者的势力显然与命运预演敌对,双方全面开撕,一时间刀剑争鸣法阵齐现,一幕鲜活的刺客大战法师。
“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唐云呢喃着从一块巨冰下爬了出来,颤抖又寒冷,刚压下去的心再度狂跳。变故突发时,负责控制他的成员被压成了一地渣滓,只有自己恰好身处两块巨冰中间,躲过一劫。
几乎与此同时,几块堪比子弹的碎冰与他擦身而过,在身上擦出数道血肉模糊的伤口,疼的他几乎喘不出气,但也正是这些碎冰,曲线救国切开了囚禁他的“蛇皮”,差点伤到那条卧龙……唐云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伤。
没有了“蛇皮”的限制,他现在倒是勉强能行动,只是非常吃力,虚弱感没有任何消散的迹象,他只能像个磕了精神食品的虫子一样在冰块间扭来扭去,提心吊胆地躲避着厮杀的众人。
不时有法条和长刀落在身旁,眼前满是飞舞的肢体和脏器,鲜血溅了一身,四周又吵又闹。
唐云忽然有种梦幻感,自己正经历一场荒诞的闹剧,从他醒来到现在,前后不到他妈的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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