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回唐是不可逆转的事情,苏北在马韩逗留了一天,和她新结识的朋友们聚了聚,顺便把自己的师父拜托给了她们,这令裴瑾宸有些无语。
慕色和吕归尘一同表示,自己回宗门后尽力促成裴瑾宸在唐游历的事情。而大唐宗门对于裴瑾宸的无私感到费解,普遍认为这人所谋不小,拒绝了两位行走的建议。
苏北得知此事,笑了笑便躲进小楼成一统,婉拒了任何宗门、帮派的邀请。这个举动令范阳苏家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于是,身在杏林修行的苏南回来了。
一壶茶、一柱香,闲卧小轩窗,苏北写意地捧着一本书悠然自在地读着: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苏南看着有些出尘的姐姐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熟悉的陌生人?望过来的眼神也不似从前透着羡慕,而是一种冷清的感觉,虽然有喜悦,却也淡淡的。
“什么时候回来的?在宗门怎么样,过得好吗?”听着姐姐熟悉的问候,苏南明显感觉到姐姐的声音中没有以前那种欢喜了,规矩地回道,“家里的处境有些不妙,太爷爷让我回来劝劝你。我在药宗就是那么回事,跟随师姐学东西,听听几位长老的心得,谈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筑基了?”苏北不似在马韩那么活泼了,却更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了,轻抿了一口茶,淡淡地问了一句。见苏南摇头,她悠悠一叹,回眸东顾,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江湖传闻姐姐如今是纳神境的修行者了,是真的吗?”苏南轻移莲步,侧坐在苏北的对面,托腮好奇的问道。
“以讹传讹罢了,我只是在筑基而已。”苏北摇头道,神色不禁流露出对宗门、帮派的失望。如果,他们因此真的做出对苏家不利的事情,那她就真的失望了。
“那个马韩人真的那么厉害?!”说完就看见姐姐清冷的眼神,苏南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起身摆手道,“对不起,姐姐,我不是不尊重你师父的,我只是太惊讶了!”
有些事情,你得理解,理解万岁嘛!这是裴瑾宸见自己难过时说得话,是笑着说的。苏北此时有些懂了,看了自己妹妹一眼,摇了摇头,“无所谓!”说罢便摊开了书桌上的宣纸。
苏南见状连忙放好镇纸,添水研磨,乖巧的很。苏北瞥她一眼,提笔顿了一下说道:“你是我妹妹,所以我才告诉你。人不要犯错之后再想着弥补,这样会失去很多,错了就是错了!这是我师父,也是你口中的‘那个马韩人’,他教我的,共勉吧!”
“谢姐姐!”苏南琢磨了一下,乖巧地福了一礼。见姐姐在宣纸上落笔,她偏头看着: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这时,她也明白自己姐姐在写蜀中苏家先人东坡先生的《赤壁赋》。看到姐姐额有虚汗,行笔艰难,她心中不禁疑惑,只是楷书而已,有那么难写吗?
当“清风徐来”出现在纸面上时,苏南突然觉得一阵清风拂面,以为是幻觉,可是檀香的烟柱也动了。顿时,她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姐姐,那探究的小眼神仿佛在问:这是什么怎么回事?
读一读《庄子》有助于自己对心诀的理解,写一写字可以加深自己符篆的感悟,这是自己师父闲暇告诉自己的。当自己问写什么,师父不假思索地便告诉自己《赤壁赋》,只是他脸上的笑容似乎别有深意。
苏北这时体会到了,原来是注气而书!如果是注灵而书,那就是符篆了吧。她思维拓展,提笔在虚空书写起来,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但是笔尖残留的气息依稀可寻。
“符篆之法博大精深,以你现在的实力,还是落于纸面的比较好。”
苏北闻声望去,顿时笑颜如花,止住了雀跃的脚步,立掌行礼道:“武当苏北见过灵意门柳前辈!”
屋里二人均楞了一下,灵意门行走柳雪瑶意外地看了苏北一眼,微微欠身回礼,道了一声“免礼”后,失笑道:“马韩一行,倒是聪明了不少,知道堵话了。看起来学了不少东西啊!”
“我本来就很聪明的好不好。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有些还是不说的好。”苏北翻了翻白眼,走过去拉着柳雪瑶入座,“我师父惊为天人,教我的也只是小把戏。”见她失笑,苏北便摊摊手呵呵笑道,“反正我师父自己就是这么说得。”
苏北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回身在梳妆台翻找了一下,将焚阳寰送给了柳雪瑶,想了想,又将搜邪坠送给了苏南,并说道:“我已经能控制体内的玄阴之气了,这些就不用了,送给你们!焚阳寰,雪瑶姐不是说这个对你铸器控火有帮助吗?小南,你不是很早想要搜邪坠了吗?”见她们惊愕,苏北又笑着说道,“反正我用不着了!”
见苏北不容反驳的样子,二人只好道谢收下。柳雪瑶倒是更好奇苏北眼下的情况和她口中的玄阴之气。
“其实我气海中所谓的漏洞是玄阴,女孩特有的一种气息,区别只是强弱而已。”苏北解答了柳雪瑶的好奇,“玄阴也需要吸收灵气成长,所以外界或者外人用来查探的灵气不够玄阴成长的,就会造成一种气海无法存储灵气的错觉。”说罢,她对着她们就打出了一掌。
掌风拂过脸颊,二人都能感觉到其中的凉意。苏南惊讶地说道:“好冷啊!”
柳雪瑶是炼神境的修行者,她的感受更深,蹙眉抓住了苏北的手腕,捏住了她的脉搏。这时的感受更加的直观,苏北气海中的“黑洞”更大了,也更阴寒了许多,但是她的身体却十分正常,而且她身体中亦然有气息游离。这令她很是费解,当下便问了。
“这是真气,自身练出来的!”随即苏北在柳雪瑶的要求下运转了功法。柳雪瑶搭在她脉搏上的手明显感觉到了那股阴凉、雄浑的气息,有种不似灵气更胜灵气的感觉。如果达到外放的程度,那么苏北的对手如何克服这气息中的寒意是最大的问题。
“你师父是怎么做到的?”柳雪瑶像个好奇宝宝。
“这个问题吕师兄也问过,师父只是说破而后立。我不明白,但是吕师兄当时就明白了,说是师父用了一种医术手段,只是具体的没说。”苏北想了想说道,“我师父曾经迫使我身体处于一种失衡的状态,然后……”
听到裴瑾宸是这样激发同时化解了苏北的隐忧,使得苏北因祸得福。柳雪瑶心里也不禁有些佩服裴瑾宸的奇思妙想,却也更想见见其人。
“哇,好厉害啊!”苏南为姐姐的经历感到高兴,随即又觉得自己委屈,“我在宗门五年了,师父都还没有教我真正的功法,我都感知不到灵气。”而自己姐姐去马韩仅仅十几天而已。
柳雪瑶见状劝说道:“杏林以药理、药方、药剂传承,功法在次,就像我们灵意门以铸器传承……”
苏北对自家妹妹的情况惊疑了片刻,顾不得礼貌,打断她的话直接问道:“杏林传承的五禽戏,你没学吗?”
“学了呀!”说完便看见自己准备动手,苏南只好伸手格挡,却不想姐姐的身手迅捷有力,自己似乎无力反抗。
柳雪瑶见状心有试探的想法,伸手便接住了苏北的招数,与她过手。起初,苏北的招数开合有力,随即又趋赢方寸之间,攻守兼备,若不以力破之,柳雪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苏北调动全身真气全力攻击柳雪瑶,使出所有手段,只是柳雪瑶的攻击手段更刁钻,有些难防,脸已经被摸了好几下了。她忽然想到对方是炼神境的高手,便撤出,转而看向自己的妹妹,叹息一声道:“你去马韩找我师父,带艺拜师吧!”
“带艺拜师?”柳雪瑶闻言笑了笑,摇了摇头道,“南南不成的!”
“呃……”苏南心中刚升起希望的太阳,瞬间有晴转多云了。
“为什么?慕色师兄、吕师兄都带艺拜师了呀!”苏北有些不解。
“这两个混蛋!”柳雪瑶闻言一愣,瞬间骂了一句,然后才解释道,“带艺拜师,你首先得艺有所成,才能称得上是‘带艺’,南南哪门技艺有所成?像她这种情况只能退出师门才能拜师他人,这样的话,那你们苏家可真有热闹看了。”
说罢见苏北心急蹙眉,苏南也闷闷不乐,柳雪瑶轻笑道:“北北,你只是个例,不可同日而语啊!我六岁入门,十九岁筑基,二十一岁纳神,二十三岁凝神,二十六岁炼神,你自己算算我筑基用多少年,南南这才几年?”
苏北闻言不由点点头,因为柳雪瑶说的是常态,可看见自家妹妹苦涩的表情,她立刻打了一个电话,身上的气势也为之一变:“喂,归尘师弟,我是你大师姐……”于是,苏南转拜师父,投在吕归尘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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