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莲莲和刚的相遇
1
“那是六年前的五月！”餐馆的老板说。聚来餐馆坐着一群从周溪村跑到城里来的男女老少。“莲莲和伟刚进了我的小餐馆！”餐馆的老板又说。
“你这可是大餐馆！”
“六年前不就是个小餐馆！”
“聚来的牌子是三年前挂出来的吧！”
“六年前叫小刘饭店！”
周溪村的人七嘴八舌。
“外面下雨了。”
小女孩娇娇说。
娇娇跑到门边，娇娇的奶奶素凤跟了过去，她眼见天色变得阴暗。
坐在屋子里的人听到了外面的雨声。
“大家吃饭吧！”刘才说。
“刘老板，我们到你这来是说说话，可不是为了吃饭！”周大兵说。
“我知道，可时间到了中午呀！”刘才说。
“老板，饭菜在二楼包间准备好了！”女服务员过来了。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素凤说。
“二楼第三个房间。”女服务员说。
素凤带着周溪村的人上了楼。
刘才觉得安静了些，他走到门边，学着娇娇的样子看外面，雨点很大，这雨下得好，下过雨后，空气潮湿，树叶子、花叶子长得不知多好。
刘才想到了周溪村。
周溪村的周大兵带着这许多人来城里看自己，是给自己面子，饭要让他们吃好，回去让他们捎个好话。
“莲莲和伟刚又分开了吗？”刘才想不通了。
“当初好不容易结了婚！”刘才在心里说。
雨下得越来越大，半空中腾起雨雾，景物有些看不清楚了，刘才这才转过身，拖了一把靠背椅放在墙边，然后坐在椅子上，靠背椅很矮，是竹子的，刘才觉得很舒适，椅面上还放着一块布垫。
二楼包间里，周溪村的人热闹地吃着饭，一张圆桌边紧紧地坐着十个人，周大兵谢绝了女服务员让他喝酒的主张，他端着一玻璃杯的温水，旁边的人自然也不喝酒。
素凤说：“这雨下大了，我倒也不急。”
周大兵说：“急什么，雨总会停，下午能坐到去周溪的车，现在来回不知多方便。”
周大兵说：“大家慢慢吃，不吃好，白来了！”
旁边的人都笑了起来。
桌子边上还有七个人，分别是周大兵的老婆爱喜、儿子小庆、周文生、周文生的老婆玉明、刘好、刘好的老婆玲玲、儿子小富。娇娇和小庆还有小富都是五岁的孩子。
“莲姑姑叫我们到聚来餐馆来，她自己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来？”娇娇问道。
“你莲姑姑送刚叔叔到南方去！”素凤说。
“中午十二点五十的火车，现在火车快到了！”周大兵说。
服务员进来了，又端上了两个菜。
周大兵说：“服务员，菜不用再上了！”
服务员点点头。
素凤给几个孩子夹菜，周大兵说：“随几个孩子，你老人家自己慢用。”
素凤说：“我能吃多少，我吃饱了。”
周大兵对几个大人说：“莲莲回去会问我们！”
周大兵说：“大家就说进城到了聚来餐馆，刘才好好招待我们了。”
几个大人都说：“好的，好的”。
白瓷盆里的饭还剩下一勺，一碟青椒土豆丝还剩下半碟，周大兵没有停住嘴，他把剩下的饭和菜全拨到自己的碗里，他让桌子边上的人等着自己把饭菜吃完。
下楼的时候，周大兵对站在楼梯口的女服务员说：“你这里烧的菜都是素菜，我们喜欢吃！”女服务员笑了。女服务员看着大人、小孩还有老人一个个下了楼。
周大兵对坐在椅子上的刘才说：“都是素菜，对我们的胃口！”刘才说：“不敢拿大荤倒你们的胃口，知道大家都是清淡人。”
刘才说：“这就走吗？”
周大兵说：“我们到城郊坐公共汽车回去。”
刘才说：“现在有城郊到乡镇的交通车。”
外面的雨成了雨丝，斜斜地下来，微微有点风。
爱喜带着三个孩子已经出了门，她站在人行道上，看着路上开着的绿色的出租车，她又让三个孩子回餐馆的门口。
出租车停下了一辆，爱喜喊周大兵。
素凤说：“刘老板好好做生意，我们走了！”
刘才说：“奶奶，你慢走！”
周溪村的人都出了餐馆的门，站在门口。
周大兵说：“爱喜带奶奶和娇娇先走，后面的人再上两辆出租车，我们在城郊公交站一起坐长途车走。”
刘才看着阴雨天里来的一群人又走了。
刘才拨通了莲莲的电话。
“刘才吗，是我，我在火车东站，伟刚乘高铁去苏州。”
电话那头莲莲的声音传来。
“莲莲，五月里天放晴了，我会回周溪村一趟！”刘才说。
周溪村，小同镇里的一个村子，从公路上下来可以看到村口两片荷田，两片荷田中间是石子路，石子路有五米宽，往村里走，只看见村子被细细高高的树包围着。
周大兵带着大人、老人和孩子下了车，往村里走，他掏出手机，看时间，时间是五点半，长途车在公路上行驶了一个半小时。
莲莲在后面回了家。
周大兵到了莲莲家里，莲莲六十岁的父亲出了屋子，到隔壁素凤奶奶家去了。
“莲莲，今天我带了素凤奶奶和娇娇还有周文生和刘好两家子进了城，刘才在聚来餐馆招待我们了。”周大兵说。
“我让你们进城去刘才那里看看是对的，他开餐馆也不容易，都是周溪村的人。”莲莲说。
“他留你们吃饭是真心的。”莲莲说。
“是的。”周大兵点点头。
莲莲把客厅的吊灯开了，淡黄色的光笼罩而来，外面黑了。“你回去吧，天黑了！”莲莲说。
2
六年前的五月初，惠和市成阳路上的写字楼里走出了刚。刚二十九岁。刚二十八岁从部队退伍回来。刚是惠和市人，家在市中心深深的巷落里。
刚春节过后才在写字楼的一家商贸公司应聘了文员的职位。
“到哪去呢？”刚想。
“沿着成阳路走走吧！”刚想。
“外面的阳光实在是好。”刚对自己说。
“春光无限好，中午的时间太宝贵了，马路上有这么多走路的人。”刚对自己说。
刚走了几步，他看上去是青春无敌的样子，下面穿着深灰色的西裤，上面穿着白衬衫，外面套着浅灰色的夹克衫。
他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岁，路上有人很注意地看这个年轻小伙子，有的人也只把他看做一个大男孩。
刚觉得阳光宛如温和的情人。
他微微笑着。
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路上的人看不出来他曾经在部队里呆过，只把他当作一个普通公司的职员。
刚温文而雅。
这个年轻小伙子身高一米七三，身材清瘦，脸是有棱有角的长形脸，直直的眉，挺的鼻子，两片不薄不厚的唇，唇微长。刚觉得自己是漂亮的。
小菜市场在左边，那边传来吵嚷声，刚突然想那里现在可能是美丽的地方。
小菜市场前面是一片大大的空地，乡下来的人会在那里卖些花、卖些土特产，人们喜欢在那里围着看。
刚遇到了莲莲。
莲莲和她的父亲坐在扁担上，扁担放在地上。
莲莲的面前是十多棵栀子花苗，她的父亲面前是卷了口的麻袋，麻袋里是去年收的小红豆。
刚被栀子花苗吸引住了。
他走上前，问：“这是什么苗？”
“栀子花，六月里就开了！”莲莲说。
“六月里，还有一个月就可以开花吗？”刚问。
“六月底开花，这里有单层的栀子花，还有双层的栀子花，单层的二十块钱一棵，双层的二十五块钱一棵。”莲莲说。
莲莲拿起一棵青翠的苗。
“这棵苗挺好，买了吧！”莲莲说。
刚摇摇头，他沉默了，又说：“我只是看看，我也不明白什么栀子花。”
“你太孤陋寡闻了，连栀子花都不知道，那么漂亮那么香的花！”莲莲说。
“你说我孤陋寡闻，我也不会买，我只是看看。”刚说。
莲莲不说话了。
“你要小红豆吗，去年产的，干净得很！”莲莲的父亲说。
“我也不要小红豆，我只是看看。”刚说。
刚离开了两个坐在扁担上的人，走到另外一些卖花花草草的人身边，他把所有卖的东西看了个遍。
刚走出了小菜市场前面的空地。
莲莲和她的父亲还在那里等着人去买栀子花苗和小红豆，莲莲是个二十七岁的姑娘，看上去不到二十五岁，她穿着浅蓝色的宽松线衫，下面是牛仔裤，脚上套着黑色的平底皮鞋。
莲莲的父亲穿着灰色的毛衣，底下是黑裤子，脚上是灰色的球鞋，莲莲的父亲五十四岁了。
莲莲说；“看的人多，买的人少！”
“是这样！”莲莲的父亲说。
莲莲长的是长圆脸，细细的黑眉，杏眼，长长的挺鼻子，两瓣薄唇。
莲莲说话的声音很小，莲莲的父亲听她说话时要把头往她那里凑近一点，莲莲的父亲长得很瘦，显得很老态，已经像个六十岁的人了。
太阳光照着，莲莲捏了捏自己的线衫，她觉得热，她白皙的肤色转为淡红，莲莲感到肚子发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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