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外面接连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顾也在车里感觉到车身强烈的震动。
顾也匍匐着身子，一手把小婉揽在怀里，另一只手拉动车门把手，一脚踹开车门。他猫着腰踉跄下了车，紧紧地抱着小婉向车后的方向跑去。小婉环住顾也的脖子，她看到顾也身后不远处伴随着爆炸声，升起一团赤金色的火焰，夹杂的浑厚黑烟，似乌云般笼罩着天河桥的上空。
顾也刚跑开不到5米远，自己的跑车瞬时炸翻在半空中，那声巨响震得这对父女头痛欲裂，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将顾也远远地推飞在地。
“啊！”顾也重重地摔倒，小婉被甩飞，头部狠狠地撞在一辆黑色轿车的车身上，当即昏迷了过去。
“小婉！”顾也趴在地上，伸出手臂张开五指。
轰！
那辆黑色轿车霎时燃起熊熊火焰，周围的空气漫布着层出不穷的压抑。
爆炸那瞬，顾也下意识地把头埋在手臂中，再一抬头，一团漆黑的蘑菇云在顾也眼中被染成了血红色。小婉在顾也眼前，被大火吞噬。
“小婉！”顾也眼含恨恨的泪水，握着拳头捶在地上。那是一种近在咫尺却无能为力的愤恨。
“啊——”天河桥上，响彻着顾也痛苦的嘶吼声，几乎快要盖过还未停息的爆炸声。
“不！”顾也的后背，在其摔倒前的那次爆炸时，已经被炸得血肉模糊。他的下身动弹不得，夹杂着黑色的鲜血从额头瀑下。他用臂肘，艰难地拖着身子向小婉那里移动。
紧接着，顾也身旁又是一声巨响。
姬飞雪呆呆地立着，悲痛万分，像万箭穿心。她就像站在那次爆炸案的现场，见了周身此起彼伏的爆炸，见了恐慌逃窜的人群，见了顾也怨恨的泪水，见了火焰中渐渐身形模糊的小婉。
“对不起。”姬飞雪迈着沉重的脚步靠近顾也，手刚一抬起又立马放下，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她想握住顾也的手，向他传达最大的感同身受，却又觉得自己似乎一无是处，什么忙也帮不上。
“没过几天，我的妻子人间蒸发了一般。五年，不见尸首。”顾也端起双臂摊开手掌，故作坚强地苦笑着。
“我突然感觉，我的这些事，跟您所经历的比起来，简直就是无病呻吟。”
两个人四目相对，房间里弥漫着久久挥散不去的哀伤，
“已经过去很久了，当时制造爆炸的犯人还没抓到。”顾也径自坐回沙发上，将杯中的清茶一饮而尽，“如果能抓到，我一定亲手宰了他！”
姬飞雪从他眼中看到了刺入骨髓的杀意。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仇恨，叫人见了不寒而栗。她睨视着顾也手中空空如也的玻璃杯，下定决心。
“可以让我跟您一起吗？”
“嗯？”
“让我帮您！一定！”
“你？你能帮什么？”顾也一阵苦笑。
“我可以帮您收集线索，我还能......”
顾也摇摇头，放下手中的杯子。
“我不能坐视不理，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我的良心会受到谴责！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就那样轻而易举地被毁灭了！让我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姿态，我无论如何也办不到！”
“你就算帮忙，也无济于事。”
“即便是微不足道，我也会全力以赴！”
“就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
“不是！”姬飞雪迈出步子伸手一把抓住盛着清茶的玻璃杯，将其中的清茶一口灌下，像是饮下一碗带着仇恨的践行酒。“是为每一个本不该被伤害的生命！”
顾也听了这话，冷哼一声，“单纯！”
“你不过是三分钟热血而已，等你出了我这房间，你就会忘得一干二净。我看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解决你自己的事吧。你最好的朋友，抢走了你最爱的人。就这样算了吗？”
“当然不能就这样算了！我会找到阿豪，狠狠地赏他一巴掌，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去。”
“您的女儿，您的妻子，我会同您一起，还她们一个公道！”
顾也愣住了，他看到姬飞雪无比认真且坚毅的眼神，就如同当年自己誓要找到犯人时的眼神一样。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娇小瘦弱的女孩，似乎浑身充满着力量。他迟疑了一阵。
“你听说过催眠吗？”
“比如，您刚才对我做过的？”
“想学吗？我教你。当然了，学成什么样，还得看你的天赋和努力的程度。”顾也十指相扣撑着下巴，臂肘拄在布满湛蓝色花纹的石制茶几上，期待地看向姬飞雪。
姬飞雪点点头。顾也见了，如释重负般地笑了，“好！”
“你把工作辞了，明天来我这里上班，做我的随行助理。”顾也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要出去。
“您还，没问过我的名字！”姬飞雪叫住顾也。
顾也停下脚步，立在门口一动不动，背对着姬飞雪。
“姬飞雪！女臣姬，飞翔的飞，雪花的雪。姬飞雪！”
顾也满意地嘴角上扬，关上房门，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姬飞雪看向窗外。此时太阳已经藏在山丘后面，朝空中挥洒着万丈红霞，山丘的正面，泛着深沉的黑茫茫一片，整个世界的色彩，好像都汇集在了山丘的顶端，那里像燃起一团金橘的火焰——永垂不朽的光明。
“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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