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人渡己深夜篝火（6）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过了好一会儿，老谭才说道：“我还得过两天才回去，我女儿这两天你照顾照顾，大不了不要你这个月的房租钱了。”

“谁要那几百块钱，快点回来吧。”

三天后，老谭也回来了，阳木也到了必胜客每天上着班，谭玲似乎也变得和往常一般，尽管阳木清楚地知道，这都是装出来的。阳木不知道为什么谭玲会变成受欺凌的对象，但是，谭玲事后的坚强，确实是让阳木觉着有些可怜谭玲，也许这样的单亲家庭，得不到来自完整家庭的关爱的谭玲，早就学会了怎样去独自成长，接受生活给予她的伤口，独自舔舐着自己吧。

老谭会和自己的女儿说些什么，阳木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有些事情，终究还是得某些人自己跨过去，就算是会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夜里抱头痛哭，第二天太阳升起来，该吃吃该喝喝，生活还是得这么继续下去，这是生活的本质也是人想要顽强地存在于社会的必要。

必胜客的打工是乏味的，每天都是晚点的午餐时间，让阳木着实有些受不了，还有一个工作不得交谈的规定，虽让店里和阳木相同年龄的年轻人更是有些叫苦不堪。阳木对于这项规定还觉得可以接受，终其原因还是因为阳木他本来就不爱注定和其他人打交道，但是唯独在老谭面前，阳木还是忍不住自己想要怼他的欲望。所以，什么兼职里面两个人偶然遇见坠入爱河的美丽爱情故事，在阳木这里算是绝缘了，反观其他几个年轻人打打闹闹的，几天时间里关系就好上了许多。

而阳木不知道，自己在他们的眼里，就像是个怪人一般。他们看着阳木在整整二十多天里，每天早第一个人来，主动提出加班，一天工作十三个小时，直到夜里十二点晚班接手才下班，完全没有其他的年轻人娱乐活动，好几次他们邀请阳木去外面一起聚聚，玩会儿，阳木都只是不去这短短两个字拒绝掉他们。如果不是进店前签合同时身份证上写着阳木今年是十九岁，他们可不会相信还有阳木这样的一个同龄人存在。

二十多天过去了，阳木也在这里足足捞了五千来块钱，加上自己身上其他的钱，加起来也有一万多的存款了。

只是可惜，老谭的夜宵摊开业了，阳木只能回到老谭的夜宵摊上。其实说实话，必胜客这份工作，工资一个月也得有三千多，而且环境好相比老谭的夜宵摊，不知道好上多少，如果是在外面租一间一个人住的房子，六百块钱一月足够了。除去这些在必胜客工作其实是比较好的选择，这一点阳木并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如果不是当初老谭的帮助，自己可能早就在某个垃圾桶旁边翻着别人吃剩的食物以此存活着，所以，这份情，阳木想要还，所以他愿意在老谭这里工作。

“慢走啊。”阳木送走了以为经常来店里点“白饭”的中年男子后，也终于闲了下来。

“诶，你说，这男的现在得多少资产了啊。”阳木闲来无事地向老谭问道。

老谭看了看外边儿中年男子开走的黑色奔驰，说道：“小几千万吧，也是可以了。”

阳木也早就习惯了老谭经常吹牛一样的回答，同时习惯让他第一时间直接怼回老谭道：“小几千万，再去个零，你都不一定有。”

“我去，想当年我谭某人虽说不是富可敌国，但是，，，”

“但是你现在还不是在这里摆夜宵摊。”阳木给了老谭一个白眼，剩下的由老谭自己去体会，而老谭体会也体会不出什么名堂，直接无视掉了阳木的白眼。

谭玲由于高三，马上就要高考了，就一个人呆在家里一直复习，没有再来夜宵摊帮忙。

这天的生意不太好，阳木和老谭难得地在凌晨两点多钟就收拾了东西回去。阳木回到自己的那个房间，脱了一股子调和油味的上衣，一脸嫌弃地丢在地上的时候，老谭突然在屋子那一头叫着阳木的名字，听上去非常地着急，那种着急是前所未有的。

阳木心生一道不好的预感，他刚走出自己的房间，就看到老谭抱着谭玲往外赶去，身后有着点点滴滴的血迹，而血液的来源于谭玲的右手腕，她割腕了。

阳木连忙拿了两件干净的衣服一件包住谭玲还在冒血的手腕，一件拿着手上，准备等下去医院的路上穿，老谭的目光一直放在谭玲的脸上，急匆匆地下楼，以至于下楼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

趁着下楼的时间，阳木拨通了120，得亏现在是半夜车少，救护车很快就赶到了。一路上，老谭一直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手紧紧地握着包着谭玲伤口的衣服，脸上透露出来的焦灼，和平日里那个喜欢吹牛耍赖的老谭完全就是两个人。

谭玲因为失血过多，进入了抢救室，老谭和阳木两个人坐在外面等着谭玲出来。说是坐着，老谭一路来一路去，当里面抢救的医生一出来老谭立马跑到医生面前问道：“我女儿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