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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局 29 闲皮

小说:酒局  作者:异指禅  回目录  举报

清明已经过去一个来月,风兄弟们也累了,雨姐妹儿们还不曾到来。趁着这空挡,太阳把一阵阵的暖意撒向东北大平原,弄得地上的草也青了、树上的叶也绿了。

这天正是云淡风轻的好天气,咱们的宝贝疙瘩郑明趁着祭奠的风头已经过去了,在父亲的忌日里,赶着早班车去火葬场祭奠了一回父母;之后又去看了看老苏头和宋老大,回到酒坊已近中午,赶忙找出笔纸来记下自己的有感诗一首,曰:

清明刮风不下雨,黄尘飘飘上九天,

火葬场边设邮局,都与冥亲填汇单。

听着像有张打油的调子。

这些日子不知为啥,郑明老是觉得无论做什么,都有股子写诗的冲动,晚上不做梦便罢,一做梦十有八九会梦见那位横量西坡的张打油。老余笑他说:“郑明,你别老是找我论平仄,现在哪还有那么严格的平仄,你只要把大韵压住就行了。可是我老感觉你的诗里有股子味儿,却说不出来。”心里想事,不由失声一笑,连外甥临走与他打招呼都没注意。倒上一杯鬼成仙酒,郑明倒生了些许愁意。寻思该找老余解闷儿,想毕抬手敲了敲板墙,心料那老余也听见了,赶忙摆上自己炖的白菜豆腐,酸菜炖土豆,满满的两大海碗,又把自制的萝卜咸菜侍弄好了,老余才打外边进来。

郑明没见他拿的菜,倒先闻出了味儿,笑道:“老余,你不是又去后蝤那里买鹅头了吧?吃了安大胖子的讹头咋还没吃够?”

老余笑道:“这回你可是猜错了,这是懵子孝敬我老人家的,家雀儿,我给炸了一盘儿,你可是知道宁吃飞禽一口,不吃走兽半斤。”

郑明一见,赶忙先自选了一只吃,边吃边问道:“懵子咋没来?”

老余笑道:“两口子都到闺女那里去了,孔大眼儿不是说他闺女又处了个对象么,是个大老板。”

郑明不禁道:“她闺女的对象不叫王正芳吗?这俩孩子一个叫大平、一个叫正芳,联起来正好是个首相,结了婚之后再生个儿子,就叫他大平正芳,这异本的首相要是咱天朝儿子,那他还起什么屁?”

老余却不搭理他,顾自坐在酒桌旁喝了一口酒,习惯性地摸了摸秃头念道:

鬼成仙比兰陵美,色比琥珀亮十分。

饮来不醉心却醉,哪管他乡与故亲。

郑明听他念叨,思想起这几日不明不白的遭人算计,不觉心内烦闷,老是觉得如梗在嗓似刺在喉的,不觉也长叹一声,随口念道:

小烧宜老面宜嫩,诚如好酒信似魂。

不图眼前昧心利,只愿佳酿沁人心。

老余喝了一口酒,笑道:“你这沁人心倒是好,可是岂不知你自觉不自觉间得罪了多少人?!”

郑明不理老余的话喳,又喝了口酒说道:“这些日子我倒是对你那前调有点感冒,请余老师听听,”言毕又念道:

一杯小烧八肚,

挤得愁烦无数。

本想寻清静,

却惹五脏吃醋。

且住、且住,

怨我一时糊涂。

念到此处,忽然间觉得凄凉无比,自己寻思连给自己的父母烧纸都不能清明去,非得想着把忌日和清明连在一起伙起来办,也是因为囊中羞涩罢了。想到此处竟把大半杯的鬼成仙酒一口入了肚。老余那里一见,知道他又自寻烦恼,却也不好再劝,沉吟了一会儿,索性也把诗来与他叙上道:

偶尔一醉解千愁,醒后凭添万古忧,

兴好遇得鬼成仙,贪杯大错改小究。

郑明知道老余的意思,怕他喝多,又不想明说,反讥道:“我说老余,你这不也回旋得挺好的吗?”俩人有一回谈天朝人的直白与回旋,老余的那一番歪论至今使郑明如雷贯耳,心里当然自是另有一番甜酸儿。

正喝酒间,却见老谢领了一五十多岁,花白头发穿着制服的人进来,却是寻老余,郑明赶忙起身来让坐。

老谢这人挺特,虽说关系不错,却轻易不端人饭碗,不过自打前番郑明与老谢爻卦,倒解了他的后顾之忧,心里自是与郑明更近便,郑明也因此着实辉煌了几天。不断有上门的问爻打卦,可郑明这人不但没长性,也和老谢一样吝啬脸皮不肯骗人,所以自是烟火稀少,没几天就灭了。

此番老谢却言称找老余有事,郑明倒觉得有些怪。不过郑明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好似哪里见过,但却不好深问。

原来这人想抓蚂蚱捞鱼食卖钱,可是自己不懂门道,特意来找老余请教。老余让了他一支卷好的哈蟆头说:“兄弟,这个好办,待会儿吃完饭我屋里再唠。”又与郑明介绍说:“这位王老大,大号王凤山,是咱大动脉车站上的老工人,也是该卸磨的时候了,临了儿给了个假退的名儿退休在家。”

郑明心内生奇,问道:“啥叫假退?”老余笑笑说:“跟我一样,就是还没退休,却不让你上班,假装的让你退休,给发点基本生活费,然后到六十岁了再办退休。”

郑明一听不觉可乐,说:“亏了这大动脉里这些当官儿们的心眼儿,昨的都长到那什么旁边儿去了。”一句话差一点儿没把老余给弄吐了,赶忙压了一口酒笑说:“那天你那词儿叫啥下岗来着,给念叨念叨。”郑明趁着酒性,亮开嗓儿吟道:

曾记昔日辉煌,

大哥挺直脊梁。

而今临暮年,

却要重头再闯。

下岗、下岗,

辛酸搅动怅惘。

郑明正自吹自擂自我陶醉地想解释这辛酸搅动怅惘,忽地见那王老大自一边抹眼,不觉住了口,呆看了老余一眼说不出话来了。他看出来了,这人一定是王五的哥哥。那王老大却一边擦眼一边说:“老余,你这烟……太冲……”

众人都知道这王老大的遭遇,自是心里有些感同身受,却又都把眼去看别处。郑明心知该换个话题,一时又找不着,忙又把自己那小人书般的黑白电视打开来看,却又是报美国打一拉克的新闻,一时倒也转了话题。

不过这话题转得有些快,众人一时还没转过来。可咱们的宝贝疙瘩却偏有这能耐,一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三拐两转就能让他给你联系得合情合理,严丝合缝儿。如果让他去改行说相声那个扒马褂儿,相信他那马褂儿谁也扒不下去。这不,没多大的功夫,众人都不去看新闻了,都支起耳来听郑明自那里一边喝酒一边满嘴里跑火车:“……如今这美国牛可厉害了!一千七百多斤的牛,长了个一千八百多斤的大卵子,又挂了个一千九百多斤的大铃当。隔个十年八年的,它就把自己牵出来溜溜。只要是一溜,马上就震得满世界直嗡嗡。”

老余却自一边笑问说:“那我咋儿没听着?”郑明说:“那天你没在家。”众人一齐轰笑,把门边坐着的王老大也给逗笑了。老余却揭他的底说:“你这是篡改人家唐山人儿的牛皮嗑儿,小心让人告你侵权。”又就着小人书电视上的新闻把话题转到美国的两大政党上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胡侃,却不知觉郑明又在一边运气,众人一听他又清嗓子,知道他又要说话,连在老余隔壁修车的冯三瓶那里扯淡的人也都挤了进来。

其实众人都喜欢去老余隔壁的冯三瓶那里,并不喜欢到郑明的酒坊里来。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小子特别爱白话,而且白话起来那叫一个目中无人,根本不给别人发泄的余地。

时间长了,人们自是不喜欢做听众。而冯三瓶却不同,平素里只要事不关已,他往往是墙上挂的。哪怕你搞了他老婆,他也是嘿嘿一笑,完后跟你要利钱。所以即使人们烦他,背后也少不了讲究他,他还是我自巍然不动。

自然而然的,郑明的场所就成了这些工人们闲皮的替补场所。今儿三瓶不知又是去哪里灌猫尿去了,所以大家没处去,见郑明这里热闹,又都蹭了过来,一时倒把郑明的酒坊挤得满满登登。

郑明却不在意,清了清嗓子说:“大家知道这民神马主的那什么党和共神马和的党的标志一个是驴,一个是大象,可是你们知道是为啥吗?”

众人摇头称不知,郑明又笑了笑,滋儿了一口酒,又使劲儿吸了一口蛤蟆头才说:“这美国的老爷们儿都好那什么床上运动,又因为很自由,男女关系也很泛泛,所以特别崇拜那驴吊的神勇。民神马主的那什么党的一班元老当初商量党徽时,一个粗通天朝历史的洋鬼子听说天朝历史上有个女皇帝那相好的是位驴头太子,原是张果老的座骑,就把这故事说给众位议员听,大伙一听一致表决通过。可是那共神马和的党的人一听说,你选驴难道俺们不能选马?不过一寻思这两大党一个是驴一个是马的不好听,况且要是略一忽视再弄出个杂种骡子来可就误了国家的前途。有个聪明的就说咱不如选大象,他民神马主的那什么党那驴腰间的吊长,可大象的鼻子比它还长,况且还长在明面上,又况且玩儿花样时也用得着,大家举手一致赞成,还真就通过了。所以民神马主的那什么党选驴,共神马和的党选象,又所以民神马主的那什么党爱出克琳敦,共神马和的党爱出不行(不什)。”

话未说完,众人才品出滋味儿,不大的功夫,已是笑得前仰后合的,老余更是难得地呛了一口茶水,鼻涕眼泪同时都出来了,忙不迭的去找纸巾。郑明一见,又想起一则笑话,待众人都平稳了一些,又说:“给大家讲个笑话,说这布十的爹老布十听说儿子替他报仇打一拉克,心里高兴,要给夫人买礼物,说:“山姆那大胡子不是把咱的高压锅偷去了吗?再买一个,”这夫人说:“算了,咱不是有啃大鸡快餐厅吗,你要买不如买粒伟哥多受用。上几次你弄的那炖猪鞭倒是好吃,可下边不好使,这回也让我享享福。”

这老布十一听夫人说,心里自然兴奋,心里说大家都说我是老不行(什),这回行一把,马上派秘书买了伟哥回来,吃过了以后还真挺好使。可一不小心吃多了,肚里的米汤放不出来,也是晚上睡觉不盖被——老蹬的缘故。加上这几天还有点感冒,这回见老婆被自己那什么在身下好几个小时心有不忍,这一犹豫倒打了个喷嚏,连带着鼻涕眼泪都下来了。他连忙找毛巾擦,一边擦还一边说:“我说下边咋也出不来,原来打上边出来了。”众人都齐把眼来看正自擦泪的老余,足足静默了三十多秒,然后如约齐了一般一齐轰堂大笑,乐得如得了疝气一般直不起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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