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时，他还没带着面具。我连孩子叫啥其实都想好了。————《治疗手册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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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拉推开了房门，进来时就看到了张许仁在她身边。就在吧台之后，但因为这栋楼的位置就很偏，阳光大部分都被周围的建筑挡住。此时没有多少光线打在那里。
直到她进来之前，都还在怀疑张许仁是不是没回来。
“啊！”安吉拉被吓了一大跳。不过在看到熟悉的白色面具时又放松了心情。“你可真是，越来越会吓人了。”
“……”
张许仁沉默不语。
安吉拉不是很确定张许仁有没有在看着自己，那双黑洞洞的面具眼睛里看不到丝毫反光。不过她不在乎，对方又不是聋子。
“来吧。许仁，找个地方坐。我们聊聊吧。”
张许仁不语不言，只是头随着她在转。安吉拉并不意外，拉过张许仁的胳膊就往外拽。但是拽不动，她连对方的胳膊都抬不起来。
“许仁。那个小女孩你认识么？”
安吉拉看到张许仁歪了一下脑袋，又继续说：“那个黑头发，有点发红。挺可爱的小姑娘。我还没问她叫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自己问。”
这说出的第一句话没少给安吉拉泼冷水，但是对方不。安吉拉很开心。
“你可算说话了。我们认识以来，这可是第一百三十五句。”
她拿出小平板，开始纪录今天的治疗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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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2年，9月29日。治疗开始第二十年，七个月。
患者病情稳定，一个月未见，再回来观察，依旧如初。似乎有所好转，有待观察。患者对于一个小女孩有所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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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一段，安吉拉左右观望，问道：“唉？一个月前，我给你买的那么一大袋旺仔小馒头呢？全吃没了？”
“……”
“嗯…好吧？”
安吉拉继续写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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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还把我一个月前给的旺仔馒头全给吃了。对方以前并不喜欢这种食物，似乎是因为容易塞牙。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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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这段，安吉拉开始仔细端详起了张许仁。从脚到头，足足两米多的身高让她不得不抬起脑袋。
还是那样，没瘦没胖。安吉拉给予对方充分的尊重，从不曾观望过对方吃饭。也从不曾打算看到其面具底下的真容。只不过她这会有点慌。
“你脸怎么了？”安吉拉伸手就要摸去，不过几乎就在她的手臂稍有动作的一瞬间，就被张许仁以巨力捏住了肩膀，阻止了下一部动作。
“疼，你放开。”
不过安吉拉还是注意到了对方的一点不正常。之后得在记录里补充上——反应力似乎有所增长。
张许仁放开了手。冲外面指着，意思很明显——你走。
但安吉拉也是身经百战了，对方不会拿她怎样的。
“你面具是怎么回事？影没影响功能？”
张许仁点了点头，微不可查。接着便开始坐到身旁的椅子上，拿出了一本小册子，动起手在上面写起了东西。
那是他写的故事。安吉拉曾听他简单说过这个，那时他十三，她二十，第一次见面。之后无论怎么探究，对方再也只字未提了。
十七年过去了，他还是在写，不停得写。就连那本册子和笔的样子都没变，虽然不停换着新的。这估计是她知道的，他唯一真正喜欢的东西了。
如今，能得到对方的答复已经是万幸了，这是长期治疗中为数不多的重大进步。安吉拉也不好现在就去深究面具上的疤是怎么回事，现在写的小说是关于什么的，以免刺激他。
不过她可以稍微推断一下，面具上的那道从耳根延伸到下巴的伤疤是如何而来。
很新，应该会在这两天。
……似乎，是锐器。有三道痕，从这方向和深浅来看，应该是对方匆忙之间留下的。
他打过架，和谁？谁能在一个钢铁面具上抓出这么三道疤？掉动物园里去了？
可能是摔到了，脸刮筢子上了？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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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似乎经历了一场意外亦或搏斗。很显然他赢了，身上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之前的反应力加快可能是因此导致戒备心上升。不是冲着我就好，我真的不需要瘦身。:(
面具里的发声装置可能无碍，不确定。反正他本身也不怎么说话。不管怎样，上面的有机金属会自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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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拉温柔的笑了，给这冰凉的空气增添了温暖。微微有阳光照射进来，打在她保养的异常完美的肌肤上。
“要当心。你这身打扮太招人眼了。今天就到这里，从今天我会恢复不定期来访。哦对！”
她拿出了名片，放于张许仁面前的桌上。
“我的手机号换了，之前都打爆了。也不知道是谁泄露的，明明已经不干这行十年……呵。”
说到一半，她摇摇头。看着张许仁的眼神中充满惆怅，更多的为不解。
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她安吉拉·齐格勒从不曾在这。亦或者像个死人，就在安吉拉停下说话的那一段时间，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不是还有一个大麻烦么。”
临走时，她最后看了眼张许仁。期待着对方的哪怕一点反应。可惜什么都没有。他还是坐在那，埋头奋笔疾书。字迹可以看得出来极度工整，一笔一划，一板一眼。若是把这一页字放于外人面前，对方肯定会认为是打字机的结果。
不过她稍微有点近视，现在也没戴眼镜。一米开外看字基本就是马赛克，一团黑。
安吉拉面无表情的摇摇头，踏着高跟鞋离去。又是一次不太愉快的心理治疗结束。
人老了，都觉得自己越来越多愁善感起来，嘴巴也越来越絮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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