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说我是倒霉还是幸运呢？————《半机械手臂写下的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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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九日，阴有大雨，凌晨三点四十二】
雨水滴到了她的脸上。
要下雨了？她这么想。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
她挪动了一下在关机的时候被垃圾压坏的右腿，没有任何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没了。
系统，我在哪？
……
定位坏了。
风吹来，吹开了挡住她眼睛的白色刘海。她用一双已经失去色彩辨认机能的机械眼看到了周遭，很符合她的预期。
黑白的色调，破烂的场景，恶心的臭味，下着雨，打着雷。正符合一个被遗弃的机器该有的排场。也不知道这个垃圾场里能不能见到一些自己的同类。兴许可以不那么孤单。
但怎么可能呢，像自己这种失败品，几百年来都不见有一个。更别提还意外的恢复意识了。
哦，不。或许以前也有和自己一个情况，在垃圾场苏醒的。只不过最后都被销毁了。
她尝试喊一嗓子，差点就成功了。但是喉咙里传来的静电声使她放弃了这个可能导致脖子部位短路的行为。
自己肯定是在昏迷时吞下了类似泥沙的什么鬼玩意。
好累啊。也不能翻身，难受死了。嗯，有什么东西？
是只野狗，它很瘦。身上还带了病，一大片毛发都呈现恶心的绿色。
它嗅了几下她的手臂。
她并非完全的机械，身上还存在不少的肉体。不过即便如此……狗咬住了她的手臂。
她翻过身，一把猩红色的剑刃自巴掌下面伸缩而出，轻松地就刺穿了它。狗又老又累，临死前发出了生命中最后一声巨大的悲鸣。
她可想给自己留个全尸。于是她开始用两手，在地面攀爬。爬过了几个垃圾堆成的小山，滚落到了垃圾场边缘。本身就残破，露出了内部管线的脸上又粘了极多的土块和尘埃。仅有一双眼睛还保持着原本的明亮。
这里可比里面要舒服多了。
她静静躺着。生命比她想象的顽强，两小时已过，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她隐隐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么算了。
我为什么来到这里？我为何是这个样子？
这两个问题困扰着她，每每想起，思绪就仿佛被撑断的皮筋，会引起强烈的反弹与不适。
她不想死。心中的尊严不允许她被默默的葬在垃圾堆里。对真相的执念更是不允许。于是她开始竭尽所能的寻找帮助。
垃圾场的旁边就是一条小土路。这地方很偏僻，或者说是故意藏得很隐蔽。她只得往前爬。刚刚她发现自己的双腿还在，真是好消息。可惜没有任何能量，无法让那上面的有机金属自愈。
有没有人呐？
就像一起都是舞台剧一样，就在她心中默默呐喊的时候。一束光打进了她的眼睛。
由于色彩辨识功能损坏，亮度辨识开始变得更敏锐。这道光差点让她睁不开眼，她因此发现自己的感光功能也受损了。
“救，我。”她用喉咙喊出的话，非常不清楚。
那道光在她身上骚了几下。随后便是一阵脚步声来到了她身边。索性她听觉没坏。
她抬起了头。艰难地看着来着。但却十分的出乎意料。
来人高大无比，她精准的看出对方有足足两米五左右。又膀又壮，那只大手一下就能抓住自己的脑袋。
这不是重点，她见过不少人和对方一样壮硕。而是他的脸。
他的脸上戴着一副白色的面具……应该是白色，因为她眼中的黑白画面里，这面具是白的那么纯，上面还有一些纹路。面具上的嘴巴微微张着，眼睛部位是一对黑洞洞的孔。她似乎能看到里面眼睛的反光。
“交易。”他说。
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
她很诧异，自己这么一个被扔在垃圾场的机器人，照理说会吓到人。而对方却能够如此平淡，难道是早就知道了？
“交易。”他又重复了一遍。这回她才发现对方没有带雨伞，一头到脖子处的头发被雨水冲刷着。看起来很是狼狈。
对方伸出大手，把她脸上的泥土给三两下的擦除掉。一张白皙，绝美但残破的脸暴露了出来。
他的手特别粗糙，非常多的老茧。不简单。
这是她得出的结论。看起来貌似能救自己。
她点点头，真的没有力气在说话了。反正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交易就交易吧，看他是打什么算盘。不管怎么说，自己又救了。
“菲奥娜。”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最后的一点意识感觉到自己身体一阵失重，被抬了起来。腹部朝下架在了一个结实硬朗的肩膀上。搞得自己很难受。因为自己的机械身体非常的重。
能源不足，关机。
这是她最后了解到的信息。
…………
菲奥娜觉得脸上痒，她很用力的把眼皮打开，发现自己的视线充满了重影。不过还是能看得出周围都是火。
自己的下半身浸没在火焰里。温度不高，大概烧的是木柴之类的。但这足够她恢复一点能量。
她的身躯吸收着热能，电量在以缓慢的速度补充着。自己的视线越发清晰。渐渐她看清楚了周围的一切。
自己身处于一条街道上。自己被用铁丝捆在一个已经废弃掉的电线杆上。使自己能够在昏迷时还能站着，哦……站着被烤。
“你怎么，知道的？”菲奥娜好奇的问，火焰的对面，那个戴着白色面具的高大男子。
“……”他没说话。菲奥娜皱了个眉头道：“交易，需要互相信任。”
“救了你。”白面男子终于开口了。声音听上去十分的沉闷。“还不够？”
“……好吧。你赢了。”菲奥娜无奈的摇摇头，她没得选择。“你叫什么？起码让我知道我在和谁交易。”
“张许仁。”
“听名字，不是本地人吧。好，你要什么？”
“工作。”
他言简意赅，菲奥娜也丝毫不意外。她如今仅剩的财产就是自身了。
“如果我不？”菲奥娜神色莫名的说着，似乎不包含任何试探的意思。就好像她正要这么做。
“……”男人沉默着，看着菲奥娜。
她感觉到了一点古怪，但是没有停止。接着说：“我现在的能量差不多了。能很轻松挣脱开铁丝，然后我就会跑。在这之前，我很感谢你救……”
未等菲奥娜说完，她便被视线里忽然出现的黑色给惊得闭上了嘴巴。
不知何时，从张许仁那忽然间迸发出了一种黑色的光线。确实是黑色的光线，菲奥娜没看错。如果自己的颜色辨别系统没出问题的话。
那道光无声，无息。所经过的地方无不被黑色笼罩，任何光明都透不出来，就好像被吸了进去。
黑光从地上蔓延，一路上的火焰齐齐熄灭，然后来到了菲奥娜的脚边。
虽然那黑色的光柱没有任何动静，并没有任何能够凸显出威力的光影或者噪音。但菲奥娜心里很确定，被这东西碰到了，大抵凶多吉少。
她翻阅了记忆芯片里所有的知识储备，却并没发现关于任何黑色光线的记忆。也许登上互联网的话可以查到，但现在最好别那么做。
“不要激动。”菲奥娜冷静的看着离自己的脚尖不到几厘米的黑光，镇定的说着。声音不大，但是她觉得对方能听见。
果不其然，拿到黑光顷刻之间不见。就像手电筒的光，当关闭的一刻，就会那么一下子消失。
再转头一看，张许仁刚好把面具拉回到了脸上。
显然，刚刚的拿到黑色光线，他得把面具给摘掉才能发出来。很可惜当时黑光挡住了他的脸，菲奥娜根本看不见对方的真容。
不过嘛。现在能量足够。
菲奥娜悄悄打开了热力透视，这可以侦测出对方面具上的那些极为微小的温度差别。并且根据AI深度学习，计算出高度差别等，进而绘制出一张极度接近真实的脸。
专门为了这种戴着面具的人设计。
她洋洋得意，可惜这个男人耍帅了一时。却压根低估了一个生化人的能力，待到一切平稳下来，自己很容易就能根据对方的长相，在网上骇入数据库，查到他的身份证。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咳咳，还不能笑，嗓子还没好。
嗯？分析完成了，这么快。
……
菲奥娜抬起头来看着远远站着的张许仁。视野中，左上角的UI界面赫然出现几个小子“分析失败”。
好吧，不管是什么原因。就别打小聪明了。
她说：“你说让我工作。可以。”反正都已经是几乎死过一次了。还能奢望什么呢。“但我更愿意称之为，交易。”
男人点点头，表示认同。
菲奥娜看到，心里好受了点。起码还好说话。
“帮我查清我的身份，好么？我需要知道我的过去。”菲奥娜想的很明白，她已经做出了很大的退步。她可以在这期间效忠于张许仁。对方若是一直查不出她的身世，那她岂不是一直要干白活？
“可以。”张许仁说道。
两人静静待了一会，火焰渐渐烧光了所有的柴火，自己熄灭了。
张许仁踏步来到了菲奥娜面前。
看着这高大的，神秘的男人一步一个脚印前来，还很虚弱的菲奥娜感受到了一些压力。
在菲奥娜警惕的目光里，张许仁掏出了一袋白色的东西。
“你的第一个任务。”他把那袋东西放到了菲奥娜面前。
旺仔小馒头。
“……？？”菲奥娜不知道对方这是什么意思。
“把他弄成这个。”张许仁又拿出了一个照片，那上面的画面是一堆白色的粉末。
菲奥娜很快就认出来了那是什么。
“迷粉？”
这是一种新型的毒品，新到网上都还没有这东西的详细资料。成分也很多人不知道。瘾性极大，味香，颜色偏黄。
“你要我把这包…馒头，变成迷粉？”
张许仁点了点头。
菲奥娜是明白了，这个人是想用小馒头弄成迷粉，然后卖假货么？
“可以。我能做到。”她是一名尖兵，脑中有着无数点子，足以把这东西变成外表上以假乱真的迷粉。但……
“可你就算把这东西变成假迷粉，也没法卖。你需要一个中间人什么的……”菲奥娜朝张许仁解释道。她不贩毒，但是作为一名曾经的精英，她必定了解这些。
“……”张许仁没有说话，就是看着她。
“你的意思是让我？好吧，看来比较复杂。”
“我们，回去详谈。”张许仁抛下一句话，便转身就走。
“唉。你把我扔在这？”菲奥娜懊恼的喊道。
可是张许仁的身影没有停留，巨大的身体每迈开一步的距离都很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远去。
“为什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真的能帮我查出我的身世么？”
菲奥娜一用力，就绷断了被烧的通红的铁丝。追着张许仁跑去。
刚跑到张许仁身后，对方就把自己身上深蓝色的劣质西装风衣扔给了她。
菲奥娜残破的身体此时充分暴露着她是一名生化改造人的事实，若没有一点遮挡会很麻烦。脸还好说，她披头散发的，能够掩盖住那破损的，暴露出电线和零件的脸。
“你不冷？”现在的气温很低，还刮着风下着雨。张许仁脱下外套仅剩一件单薄的衬衫。如果他得病了那会耽误不少事。
“你话太多。”张许仁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一下也没有停止，脚步加快了几分。
菲奥娜识趣得闭上嘴巴。她已经了解了一点这个人，脾气不好。可能还有点粗暴，竟然就那么把自己捆在电线杆上。力气也真够大的，就那么把自己扛了起来。
没有自己的配合，那自己的重量完全可以压断一个人的肩膀骨头。
菲奥娜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样的怪人，性格古怪，外貌古怪，给自己的任务更加古怪。
她拿起了那袋旺仔馒头认真看了一眼，确认自己没看错。的确就是一袋普普通通的旺仔小馒头。
是什么恶趣味么？不过想法的确不错，谁能想到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十分钟的土路。张许仁来到了一辆车里。
“抢来的？”菲奥娜之所以这么觉得，是因为这辆车的玻璃破碎了，而且张许仁也没有钥匙。直接附身在方向盘下面连接起了电路。
张许仁没有回答她。菲奥娜也觉得自讨没趣。就这么坐在后座上，感受着一路上的颠簸。最终两人来到了城镇里。
菲奥娜认得这，脑子里的记忆芯片储存着世界地图上的所有信息。就算把她扔到南极洲都可以自己走出来。前提是GPS定位还好用。
但她现在不能用。她知道自己这么一个被废弃的生化人，开启了GPS或者登上互联网，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注意。
看来得快一点把自己的IP改一改。
想着。她下了车。
张许仁把她带到了一个……嗯……
“你住这？？”菲奥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怀疑是视觉功能受损了。
这就是一个，破破烂烂的便利店。哦不，说他便利店都客气了，不就一个学校旁边经常见到的那种小卖部么？
环境倒是挺干净的。但……
看着张许仁爬上梯子，那应该就是他睡觉的地方。菲奥娜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感觉自己好像上了什么贼船。
你这种牛掰人物。难道不应该有一个秘密基地，然后有着一整个精英团队，计划某种绝密的行动么？
菲奥娜心存侥幸，觉得这个小卖部可能只不过是一个伪装罢了。接下来这个姓张的，就会按下某个机关，周围环境一变，就会成为一个高科技的秘密基地。
……
别吧。真的就只是这样么？
“你人呢？”菲奥娜喊道，她心情变得有点糟糕。
一阵搜罗东西的声音过去后，张许仁从梯子上走了下来。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与一根雷电数据线。
“计划都在这。”张许仁又拿出了一个U盘。眼神上下在菲奥娜身上扫来扫去。
“别找了。你怎么知道的？”菲奥娜语气古怪的制止了他。把U盘拿了过来。额头上在眉心处出现了一道三角形的亮点。紧接着那部分左右打开，露出了里面黑漆漆的一个小空间。她把U盘整个塞了进去。一秒过后，又弹了出来。菲奥娜把她还给了张许仁。
“我明白了。”
U盘里是一个文档文件。写上了一个很详细的计划。
自己需要去找寻一个需要购买迷粉的买家的中间人，那个中间人最好和买家有长期的合作关系。有信任。
这样自己把对方做掉，在伪装成对方。便可以介绍张许仁与之交易。能大大降低张许仁被怀疑的可能。
“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菲奥娜现在有一肚子疑问。“你怎么知道我能读U盘？怎么知道我能变成别人的样子？你怎么知道把我放火里能充能？”
她的确有着能够用全息影像覆盖身体达到变成别人的功能，缺点就是最好不要去碰东西。那样会有一点干扰。不过她很有信心面对一群普通人，不会有问题。
问题是张许仁怎么那么了解自己身上的功能？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菲奥娜想到了一个可能。一瞬之间，被欺瞒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她厌恶这种感觉。
她的脸颊两边弹出了紫色的目镜和面甲包裹住了面部。一把缠绕着撕裂力场的猩红色刀刃指向张许仁。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劈成两半。
但仅仅下一个瞬间，菲奥娜的手腕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表的巨力传递到她的神经。剧痛让她这个生化改造人都承受不住，那足以让自己的机械改造骨骼产生裂痕的力量使得她不得不松开了手。
猩红色的刀一脱手，失去了能量来源。变成了一把单纯的、脆弱的单分子刀刃，掉在地上，被张许仁踩到了脚下。
菲奥娜忍着剧痛出腿，音爆响起，因为腿速超过了声速，狠狠地从侧面踢到了张许仁的膝关节上。那是最脆弱的部分之一，体魄再强的人，被侧面踹到这也会跪下。更何况自己的踢腿，恐怕会直接踢成两半。
刚踢出去她就后悔了。但仅因一时气恼就如此大打出手实在不可取。
可是一想到自己被欺骗，被隐瞒。菲奥娜的心中就感觉有蚂蚁在撕咬，怒火不可遏制。她只想杀了那个欺骗者。
镇静剂注射功能虽然正常，但药剂早就无法合成了。她那么一瞬间失去了理智。
可紧接着她感到了一点不对劲。身体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地上，被那只抓着自己手腕的大手牢牢抓住。
当她把注意力从张许仁的脸上移过去。看到的是张许仁的右脚踩着自己的小腿。很显然，对方刚刚以远超自己的速度更快的抬起了腿，躲过了自己的超音速踢腿。然后在一瞬间踩住了自己的小腿。
断掉了，那有着连液压机都压不动的骨骼的小腿，被对方的脚从中间踩成了两半。一半连着菲奥娜的膝盖，另一半整个都被踩到了地上。
自己也因此摔倒，躯干被张许仁抓在半空。上面被对方抓着手腕提着，下面被踩着腿。动弹不得。
虽然疼痛抑制剂无法合成，但这点疼痛不至于击破意志力让她叫出声。但足以让她清醒过来。
“抱歉…我……”菲奥娜轻声说道。她还有很多手段，但是也不好再使用了。因为那会消耗仅存的能量，也会进一步得罪这个可怖的人。
“放尊重点，机器人。”张许仁毫无感情的说，听不出是愤怒还是什么。“我不清楚你是谁。该说的都会说，不该问的不要问。我救了你，帮你查清身世，你给我干活。就这么简单。”
这是菲奥娜听对方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了，但很明显的一点就是，他说的对。
菲奥娜机械的点了点头，目光盯着张许仁那面具上黑漆漆的两个孔洞，然后低下了眼眸。
手一松，脚一动。菲奥娜跌坐到了脏兮兮的地上。
手腕和小腿的骨骼瞬间愈合。
她有些迷茫，也有点惆怅。双手捂住了脸，腿曲到了身前。
“我想静一静。你放心，我能搞定你说的……”
听闻，张许仁转身爬回了梯子上。
“还有。”菲奥娜忽然抬起头，凌乱的头发下，美丽的一双紫色眼睛不容置疑的看着张许仁，说：“别叫我机器人…”
“自己找地方睡。”张许仁没有搭理她，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继续爬上了床铺。“机器人。”
“……”
菲奥娜摇了摇头，变得更加得沮丧了。无神的双眸紧闭，深深地把脸埋进了双膝间。
……
当张许仁在早晨醒来的时候，菲奥娜坐在那张吧台后面，属于他的小椅子上。
她睡了，眼睛闭着。脸冲着窗外，不过没有任何光线照在她脸上。
这里太偏僻了，背对着早上的第一缕阳光。一晚上的阴凉不曾驱散，冰冷彻骨。她却好似这方冰天雪地间，躺在冰棺中的睡美人。
一个词能形容她——安详。
张许仁左右看了看，没有什么乱动的地方。也就只有十袋已经撕开的鳕鱼饼袋子零散的放在吧台上。显然是菲奥娜全都吃掉了。
由于坐在爱爱小小的椅子上，头外在一边。所以她还打着呼噜。很沙哑，嗓子还没好。
张许仁拿起锤子敲了下去，砸在木质的吧台上。巨大且突如其来的声响不仅吓跑了门口电线杆上的鸟儿，也让菲奥娜从睡梦中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嗯……”她还有点迷糊。因为能量还不够，那十袋鳕鱼饼连个胖点的人都喂不饱。眼皮打架，身体很凉。裹紧了身上披着的蓝色西服。
“起来。干活。”张许仁说着，又轻轻往桌上敲了敲那把铁锤。
“唔呼…呵！”菲奥娜真的很累，好不容易伸了个懒腰，配上同时打起来的哈欠。整个就好像十分平常的刚起床的人一般，从她身上看不出是一个昨天被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落魄样子。
咣~
张许仁的耐心有限，他又锤了一下。菲奥娜这才睁开眼睛，边整理头发边说：“今天就去，耐心点好么？”
她有着一头银白色的短发。整个人的皮肤和身躯不复昨天的残破。那张精致，棱角分明的脸庞没有任何瑕疵。应该是昨天自己恢复过来了。那点小伤口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她对着张许仁笑了一下。虽然看对方面具下的双眼没有任何波澜，但她也不觉得有什么。正如她昨晚想的那样，一切都重新开始了，是吧？
日子还要过，总不能天天伤心。
“你看这我看也没有什么东西。我得去外面解决…”
“解决什么？”张许仁问道。语气里听得出比较不满。
“吃饭呐。”菲奥娜轻声说道，十分的若有所思。“就算是我这种的机，器，也得吃喝吧？”
“去吧。”
“请问是不是应该给我点钱，而且我无法联系你。”菲奥娜皱眉，这是不是在故意为难我。
张许仁还有些困，心情比较反遭。把拉门的锁给打开，推开门说：“自己解决。对你来说，偷东西还有问题么？我的号码昨天文档里就有。你自己想办法联系。”
说完就把昨天那一大袋旺仔小馒头推给了菲奥娜。
得，菲奥娜昨天的感觉愈发强烈了。这就是个和自己的想象大相径庭的，一个根本不靠谱的人。
虽然他说的没错，自己可以很随随便便的就偷到吃的。也能随随便便就能联系到他，太简单了。
“看来还真是了解我。哦对，有帽子口罩么？”她现在能量还不够，可不想一整天都维持全息伪装。她也不想引人注目。反正现在在换季，带个口罩也很正常。
张许仁随便从商品架上拿出了一个黑色的鸭舌帽和口罩。扔到了吧台上。
咔哒。
菲奥娜站在外面，看着已经关上门的便利店。她这才发现，这里竟然这么偏僻。
在一个小巷子里，这道路小的，大概只能一辆车通过的程度。也不知道对方这生意怎么做。
她想，对方可能有什么更深层次的背景吧。
想着想着，菲奥娜的手中就多了一个黑色塑料袋，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包子。一口吞了下去。
又过一会，多出了一个火箭瓶子的可乐，或是鸡腿盒饭……
她喝完又吃完，手上沾了不少的油。她嘬了嘬指头，这么些营养都不能浪费。她想擦一擦手，反正现在也不讲究，往裤腿上一抹。
这才发现，自己上身还穿着昨天张许仁给自己的他那身蓝色的西装风衣。
由于张许仁太高大，那身只到他大腿的衣服，现在穿在菲奥娜身上。就算她也有一米九，衣服却盖住了脚踝，走个楼梯都容易脏。
得买个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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