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落坐在晏寻旁边，握着那开过光的工兵铲，心里有点慌。
“晏寻，你既然那么厉害，干嘛不把车上的这些鬼，都给超度掉呢？”
她微微压低声音，悄咪咪说道：“以你的实力，不管是物理超度还是哲学超度，都不难吧？”
物理超度？
还有哲学超度？
这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晏寻觉得一阵头大，今天离落带来的知识，实在是有点多啊！
他是个没怎么接触过科学的古人，这丫头说了那么多高深的名词，很容易引起误会的好不好。
“超度他们做啥，咱们是来坐车的，又不是来搞事情的！”鄙夷的白了这萝莉一眼，晏寻觉得她脑子好像有毛病。
先前离落还说，现在是真善美的时代，叫自己在某些场合下，不要欺负她。
怎么现在，才上了辆鬼车，她动辄就要弄死这些鬼了呢？
你没看到司机大哥的手，都快握不住方向盘，想要跳车逃走了吗？
这可是鬼车，对于鬼而言，与真正的车子无异，在车子不主动停下之时，哪怕是厉鬼跳下去，也是会死的好吗。
“可是，咱们要是不干掉这些家伙，以后他们继续害人怎么办？”离落担忧的问道。
不过她很怂，铁定是不会自己出手的，只能抓晏寻做苦力。
“唔，你说的挺对啊！”仔细一想，晏寻觉得是这个道理，但他却不想出手。
虽说这些厉鬼很强，但想灭掉，也就是一个响指的事情，不费吹灰之力，可惜晏寻不想自己徒步走回离落家。
“咳咳，你要是愿意在夜里拦车，并且保证有人愿意载咱俩一程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出手！”
嗯？！
离落很疑惑，问道：“什么意思？”
“这辆鬼车之所以存在，是因为这些厉鬼的气息，引动了强大的幽冥法则，将之变成了冥器，要是这些鬼全死了，它会消失！”
“那要是只留下司机，让他送我们回去呢？”
离落这话说得响亮，车子里的那些鬼，瞬间一个个汗毛倒竖，被她给吓到了。
这丫头，能当个人？
开口闭口的，就要弄死他们，咱这是招你惹你了？
“行不通，鬼车上的座位，除了咱俩坐的位置，其余的都必须要坐上一只鬼，否则会引发血光之灾！”
“一旦车子出现非正常减员，那么它就会停下，直到补充新的鬼，它才会继续行驶！”
仔细跟这丫头解释，晏寻有点口干，不过车子里没喝的，实在是让人烦躁。
“可是，先前你杀了那只鬼童，也没见到车子停下啊！”离落发现了问题的所在，有点不解。
对此，晏寻长叹一声，幽幽道：“照道理来说，它确实是该停下的，不过，现在车子还处在满员的状态，它自然会继续行驶！”
“满员？”
离落不解，问道：“有新的鬼上车了？”
“没有！”晏寻摇摇头。
“那为什么......”
“嘶，你的意思不会是说，咱们两个现在，也被车子认为是鬼了吧！”她还算不傻，竟然猜到了关键。
“没错，我动用了血脉之力，把咱俩暂时拽入了幽冥界的维度！”
晏寻咧嘴一笑，幽幽道：“现在的我和你，其实都是鬼，但没死过就是了！”
离落倒抽了口凉气，面色惨白，几乎要哭出来。
你们古代的人，真能作死！
“对了，一会儿有鬼来叫你下车，你得自己应付他们，我可不会帮你！”摸了摸眼镜萝莉的脑袋，晏寻笑眯眯的说道。
这话一出，离落愣住了，问道：“为啥呀？”
“因为我有办法，让你杀掉鬼的同时，让车子依旧可以继续行驶，直到最后一只死掉为止！”
微微一笑，晏寻抬手扯下离落一小撮头发，让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你不是想修行吗，只要杀了这些家伙，那么积累的功德气运，应该足以令自身改天换命，唤醒灵蕴之源了！”
见她不解，晏寻又道：“这些家伙以前死后，因为怨气不散，曾经害过人命！”
“你若代天行罚，自然可以获得苍天眷顾，拥有意想不到的造化，再加上有我相助，足以让你脱胎换骨了！”
“合着，你就是懒得出手，想让我代劳呗！”白了他一眼，离落感觉，就很气！
对了，要是弄死了这些鬼，他们还坐不坐车回去了？
“差点忘了问，为什么会有鬼来叫我下车，这其中有什么讲究吗？”
握住开过光的工兵铲，离落一头雾水，完全不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感觉晏寻在欺负她没文化。
“这车子里的鬼，因为是死在车内，受制于幽冥法则的桎梏，没有办法离开车子，所以必须找到替身，才能重获自由！”
晏寻捻动那一小撮头发，跟着咬破唇角，把发丝噙在嘴里，微微一拽，瞬间将之染了血。
“也就是说，他们必须找到自己的替死鬼，在生前需下车的目的地，让活人代替自己下车，才能摆脱车子的束缚！”
“若是鬼在目的地自己下车，那么他会直接魂飞魄散，永世不入轮回！”
“要是鬼不下车，他们会随着车子，重新回到事故发生的地点，等上一年的时间，直到忌日降临，被幽冥法则的异样轮回之力，送回各自的候车点！”
说到这里，晏寻抓过离落的左手，将那染血的发丝，轻轻绑在她的手腕上。
“一年一度，鬼车可以在忌日离开死地，依次开过所有乘客的目的地，而下车的代价就是死亡！”
“除非所有的鬼都自愿魂飞魄散，或者在一瞬间全被抹杀，否则车子不会消失，反而会引发杀劫，自我补充缺失的名额！”
“活人要是下车的话，有两种后果，一是魂飞魄散，二是成为鬼的替身，代替他呆在车上！”
见到离落愣住，晏寻勾指，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笑道：“放心好了，有我在呢，你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那你还选择让我出手！”离落嘟哝着，倒是没有真的生气。
她就是觉得，晏寻实在是多此一举，直接一巴掌把鬼车毁掉，连带着把所有的鬼都弄死，多省事！
“我要是出手，天道降下的功德之力，就全都归我了，与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那时，想帮你唤醒灵蕴之源，可就太难了！”
“这方世界很有趣，也很危险，你一个女孩子家，总得有点自保之力，不能总依靠我！”
“好了，快到第一个目的地了哟，接下来，可就看你的表演了！”
微笑着闭上眼睛，晏寻整个人竟是慢慢虚幻，周身泛起一层阴森的鬼气，似乎与鬼车融为了一体。
刹那，离落感觉到，自己重新变成了活人，周身群鬼环伺。
不过短短数息，她整个人仿佛坠入鬼气深渊，周身是宛若万年玄冰般的气息，还有无数粗重的，沙哑的呼吸。
那是群鬼在喘气，带着兴奋的味道。
整个车子内部，有晦暗的血光浮现，无数破碎的血肉，还有粘稠的血，以及带血的玻璃碎片，一点一点显化而出。
混沌，粘稠，扭曲的氛围，让离落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
某个瞬间，她眼前有一张惨白的脸骤现，那带起的阴风，甚至拂起了刚剪不久的刘海。
“嘿嘿，姑娘，你，愿意吗？”一个随风浮现，身形佝偻的老太太问道。
她拨开染血打结的发丝，冲着离落咧嘴微笑，那不断淌血的半边嘴唇，正滑落出破碎的腑脏。
那是怎样破碎的一张脸啊，半张面皮已经剥落，蠕动的血肉上，扎着无数玻璃碎片，有歪斜的牙齿从中穿出。
恐惧骤生，如死神的骨爪，抚过离落的心脏，让她忍不住尖叫起来。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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