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节后，公孙碧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过山上。
这一日他娘亲要去山上拜佛，往日都是父亲陪同她一起去，这日父亲刚好有事，便嘱咐了公孙碧华陪着去。公孙老夫人虽然五十多岁了，但是因为平日保养的好，看起来倒像是三十多岁的妇人，这么和公孙碧华走在一起倒像是姐弟。
今日前来烧香拜佛的人很多，公孙碧华陪同娘亲上完香，老夫人又说去庙里听听经文，公孙碧华不是个安安静静的男子，便没有陪同，说是在外面走走，等老夫人听完经文再来接她回去。老夫人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样的性格，便随了他去。
此时的桃花已经落尽，桃叶也渐渐茂密，偶尔还能从枝叶间看到指肚一样的毛茸茸的小桃子。
公孙碧华在这满山的桃树间慢慢行走，倒也别有一番雅趣。正在他沉浸在这片茂密的时候，却隐约听见有女子在说他的名字。
“公孙碧华，你是不是再也不会来了，可是我并没有惹你不高兴啊。”
公孙碧华寻着声音穿过几棵桃树，却发现这里是桃花节那日他赏花的地方，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一样猛然抬头望去，那树下坐着的粉衣女子，不是灼灼又是谁。
灼灼一抬头，也看见了公孙碧华，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定格。忽的，灼灼起身跑到公孙碧华面前，一把抱住他，声音兴奋又有些委屈，“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
心头像是被什么软绵绵的东西砸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怀里的小人儿像是不肯放开他，就这么一直紧紧的抱着他。良久，公孙碧华才怔怔出声：“你……在等我？”
灼灼的手没放开，脑袋在公孙碧华的怀里点着，“嗯嗯，我天天来这里等着，可是你就是不来，你不来，我心里就难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看不到你，我的心里就真的很难过。”灼灼说的有些语无伦次，“不过，你今天来了，我心里就忽然不难过了。”
公孙碧华将她从自己怀里弄出来，他看着她，她也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公孙碧华忽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灼灼却是笑了，“你今天来了，是不是明天也会来？是不是后天也会来？是不是大后天也会来？是不是……”她又忽然不说话了，表情失落的低下头，连着声音都变小声了，“说不定你以后也不会来了。”
“我以后，每天都来。”
灼灼欣喜的抬头，眼里都是亮晶晶的东西，“你不许骗我！”
公孙碧华摸了摸她的头，“不骗你。”
那日之后，公孙碧华便天天来山上，去那棵桃树下，灼灼每次都在那树下等他。
再后来，他便娶了灼灼。
说到这里，公孙碧华就停住了。
苏清听的入迷，“那后来呢？这听起来是个很美好的故事啊。”
“后来……”公孙碧华忽然捂住双眼，泪水从指缝间滑下，“她居然害死了我的爹娘！”
苏暮和苏清一愣，苏清更是惊讶，“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毒药那时还在她的身上！”
苏暮和苏清走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苏清也是觉得奇怪，“你说，公孙夫人真的毒死了公孙老爷和老夫人？”
“这个问题，我们要去问嫂夫人。”
“啊？”
三月的天气还是有些微微凉风，公孙夫人院里的花苞似是又饱满了些。一个小丫环领着两人进了公孙夫人的屋子，公孙夫人还是那样躺着床上，面色苍白，不过今日倒是没有吐血，大概是苏清的方法有用了。丫鬟又搬了两把椅子给苏暮苏清，然后退下，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三人。
灼灼睁开眼睛望向二人，眼底早已没了生气。苏暮从怀里拿出一个碧玉小瓶，倒出一粒药丸，示意苏清给灼灼服下。灼灼吃了药丸，脸上竟神奇的有了血色，像是忽然来了些许精神。
“这药丸可以支撑你一个时辰的气力，有些问题，还是要嫂子来回答比较好。”
灼灼感觉有了些力气，便想起身，苏清赶忙将她扶起靠在软枕上。“你想问什么？”
“你为何要给公孙老爷和老夫人下毒？”
灼灼茫然一笑，“不为什么。”
苏暮抬眸，“你不说我也知道。”
灼灼苦笑，“你能知道什么。”
“你为了嫁给他不惜摧毁了自己的花植变成人类，怎么会给自己的公公婆婆下毒，况且就算你不下毒，他们也活不了多久了，其实你不是在下毒，你是想救人。”
灼灼看向苏暮，眼里有丝惊讶，“你怎么会知道我……”
“我怎么会知道你其实，不是人类？想知道，便知道了。”他顿了顿，又说：“霜封确实可以让垂死之人复原，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这个你应该知道。”
灼灼听完无奈的笑一笑，“是他们要求的，他们得了不治之症，但是他们又不想死，便来求我，他们是我的公公婆婆，我那么喜欢碧华。”
“所以你就给他们试了，所以你没有像他解释？”苏清有些愤然。
“呵呵，解释什么？解释他的爹娘我的公公婆婆贪生怕死，解释我不是人是妖？解释我的公公婆婆用这个威胁我让我给他们药？”两行泪水落下，灼灼脸上苦涩的笑着，“若他信我，又怎么需要我的解释！若他真的疼惜我，又怎么会不信我。”
“所以他就逼你吃下了霜封？”苏清开始同情灼灼。
“不是他逼我，是我自己服下的，当着他的面，谁让他，不信我。”
苏清看向苏暮，等苏暮开口，良久，苏暮起身，“嫂子先好好养着吧，明日我们再来。”说完示意了苏清一眼，苏清便跟着他走了。
灼灼拂手擦干了泪水，“你出来吧。”
床边缓缓显现出一个人，黑衣戴着黑色的斗笠，黑纱遮面。正是长情。
“你是谁？为何一直来我这里？”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我？”
“从你第一次出现。”
“我……”长情语塞。
灼灼看着他，面色微冷，“你到底是谁？”
“我是小石头！”
灼灼愣住，“小石头……”她仿佛在想，又忽然间笑了，“原来，连你也修炼成人形了。”
“是。是因为你……你的灵气熏染，我才能有今天。”
灼灼觉得身体没有刚才有力气了，知道药效就要到了，她缓缓的躺下身子，“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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