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入凉王大营，便做好了死之准备。”褚亮感受着驾于脖子上之利刃，整理衣服，镇定自若道。
“亮死一人尔，凉王九族为亮陪葬，亮不亏。”
李轨咬着牙，眼中凌冽杀伐之芒宛若实质般，随其心中犹豫，吞吐不定。
他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了。
若是家人尽数为那李氏小儿所屠戮，绝后亦有可能。
何况李轨此时亦无战而胜之，回于凉州的信心。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己方大军已人心惶惶，如何胜之？
唰！
李轨甩手将剑插入剑鞘，阴冷问道：“李疆昂欲要本王如何？”
“王爷给凉王两条路，其一投效王爷，离开凉州，封郡公。”
“其二，离开军中，王爷将凉王家人，及凉王三成家资交于凉王，凉王入关中，继续去李唐当王爷。”
哼！
李轨冷哼怒道：“当本王是傻子吗，交出军队，不战而去关中，李渊还会让本王当王！”
“放心，朝廷此番亏欠凉王，亮有七成把握，朝廷不会对王爷下手，甚至还会礼遇有加，当然王爷也可选择投效吾王。”
“郡公爵位太低，本王十四万大军，至少需要一个郡王头衔！”李轨要求道，他更倾向投效李疆昂。
尽管如褚亮粉刺，去往关中，李唐礼遇他的可能性很大。
然到底还有三成风险，李轨不想冒险。
褚亮毫不犹豫摇头道：“郡公已经是最高，吾王不是李唐，绝不可能接受异姓封王，何况于亮看来，异姓封王便是取死之道，郡公于凉王而言，才更有诚意。”
李轨眉头紧拧，犹豫不决，沉吟道：“本王需要思考，此时不能立刻于你答案。”
“亮只给凉王半日时间，半日之内，凉王若还未有决断，李帅便会发起进攻！”褚亮提醒道。
半日时间，李轨决计无可能于李唐联络。
至于李唐军中的王珪，亦没有权利替李唐许诺李轨什么。
李轨亲自从褚亮出营之际。
王珪便站于自己帐门凝视。
其面态十分凝重。
哎！
某刻，王珪深深叹息一声，为此番败，更多为李建成！
长安的打算他亦知晓，李轨撤军准备返回凉州，便是他得到长安命令后，安抚劝说李轨。
朝廷还想着和那位靠山王之事虚与委蛇谈判为李轨争取时间，可现在谈判尚未开始，蜀汉褚亮便入李轨大营。
此令王珪觉朝廷拖延时间，根本便是一个笑话。
“太子啊，此番监国得不偿失呐，作为替罪羊，你此番失去太多了！”
以王珪老辣眼界，岂能看不透李建成成为替罪羊的损失多么严重。
窦威等高层知晓李建成为李渊背黑锅。
可普通关中士族却不知晓。
此事涉及李渊威望名誉，除高层知晓外，亦无人敢于散播此事。
李轨动摇，犹豫不决之际。
独孤怀恩、裴寂二人也入大散关。
前往王府途中。
独孤怀恩与裴寂坐于宽大马车内。
独孤怀恩放下窗帘，感慨道：“曾今为此王算计戏耍之际，我亦曾来于大散关，一年多，这里发生太多变化，尤其是庶民百姓。”
“饥饿之色消失，此番观察，竟发现此间庶民百姓，面态红润，比之关中庶民百姓强数倍不止，尤其那种精气神，更是关中之民身上难以看到的。”
裴寂闻之沉寂，面色渐变凝重。
“裴兄，此王为何要多此一举，俱闻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真的宛若病入膏肓，此举定然损伤身体吧？”
独孤怀恩很不解李疆昂因何要如此。
为了让李唐先出手，占据孝道，将李唐李渊置于不利境地？
裴寂眼底闪过一抹讥诮之色，心中暗道一句酒囊饭袋！
其内心十分瞧不起独孤怀恩。
即便遭逢大劫，独孤怀恩收敛了以往自以为是的张狂，不过并未因此便聪明太多。
裴寂很好的隐藏内心轻视，郑重言道：“此便是这位靠山王的厉害之处。”
“当初陛下已患病思念为由恳请此王入长安，此王便称病不起，后来更是不知用了何等办法，让自己显得病入膏肓，此举予以其不去长安觐见陛下之借口，又不会留不孝话柄于世人，更加令我们信以为真，启动谋取陇地的计划，一举三得。”
“至于此人明明便是不孝，因何要故作一幅孝顺之举，无外乎做给天下人看的，更是做给他那些拥捧者看的。”
“此王年纪轻轻，便十分懂得作为上位者，自身不立，何以立国，何以立人的道理。”
“追随此王的虽不是我们士族人，可亦是接受圣人教化，知忠孝礼仪悌的寒门士子，欲要令这些人信服，他便必须自立其身！早闻此王谨慎，严于律己，此番裴某算是见识了，此王必定是朝廷心腹之患，是我全体士族阶层之大敌！”
若李疆昂能听得裴寂此番对他的分析，定然要对此人刮目相看。
可以说，裴寂将他种种举动，分析的十分到位。
以史为镜，可以知得失。
李疆昂知晓曾经的盛世大唐。
唐虽强于一时。
可后世亦有评价，唐亦脏！
有脏唐之说。
于李疆昂看来，脏唐之所以脏，盖因李世民不立自身，为后人开了一个坏的开头。
后世子孙纷纷效仿李世民。
身为上位者，其身不正，如何令下面人正身？
何以令后世子孙正身？
独孤怀恩闻之恍然大悟，心中更是于李疆昂其人感到忌惮。
其实他早已投效李疆昂，他一直没有忘记独孤家被满门被屠之事。
一直以来，独孤怀恩都怀疑是李渊做的。
故而重新得到李渊信任使用后，独孤怀恩也未忘记当初与李疆昂之间的约定。
此番御书房密议之事详细始末，便是他提前传于李疆昂的。
在此之前，他已多次为李疆昂传递消息了。
以前他只是想借李疆昂的手报仇，甚至还幻想抱负李疆昂，听闻裴寂分析，再思及曾今为李疆昂之提线木偶，为其攥于股掌之中。
独孤怀恩便将抱负李疆昂那点小心思收起了，于这样一个人为敌，就是找死。
经历大劫之后，独孤怀恩唯一学到的东西便是谨小慎微，低调做人。
ps：四张今天十二点之前糟老头写好了，剩下一章一点左右，谢谢各位老铁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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