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门关。
苏定方站在关城上，双手举着单筒望远镜向远处观察着。
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战壕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即便在他观察之际，都能够看到在前面的三道战壕后面，还有尘土在飞扬。
很明显，敌军还在挖掘战壕。
“这论钦陵不愧是在西突厥见识过我们的新军，把我们当初的战壕战术完全给照搬过去了，而且做得比我们当初在伊丽河畔都还要出色。”一个年轻将领放下手中望远镜笑着说道。
这一开口，身边将领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我建议直接用我们的火炮轰炸！这一次我们带来了大小火炮三百门，加上我们的轨道机车可以直通土门关，这一次我们不愁武备物资的供应，加上我们还装备了一百门钢炮，连续打三十发炮弹没有问题。”
“还有药包发射器，双管齐下，直接将前面的战壕轰平，踩着敌军的尸体走上他们的阵地！”
“姓李的，感情这战事全都让你们炮兵营包圆了是吧，没我们什么事情是吗？你这是在为了自己立功，浪费朝廷宝贵的物资！”
“炮轰虽然好，不过想要尽快击溃敌军恐怕是不容易，我们的时间紧迫，必须要抢在禄东赞掌控高原局势之前，进逼高原腹心，用雷霆的速度，打掉吐蕃人抵抗的意志！”
……
一时间，苏定方身边的将领开始激烈的讨论起来。
对此，苏定方乐的见成。
直到身边的声音刚刚落下，苏定方才开口说道：“你们适才的讨论都是正确的。不过都有些片面。”
“首先我们的进攻必须要快，完全借助火炮打击消耗敌军，致使敌军崩溃速度太慢，领兵之人是论钦陵，这个人的能力丝毫不比我们当众任何一个人差。”
“这一点，只要你们好好研究论钦陵在松赞时期，领兵为吐蕃开疆拓土的经历便可知。”
“这样一个人作为主将，单纯的炮击想要取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故我决定，做出如下命令！”
哗啦！
随着苏定方的语气突然严肃，所有人瞬间站直，身上的盔甲哗啦作响。
“集结全军骑兵，以三万骑兵为先锋。”
“二，炮营集结所有大小火炮，炸药包发射器，在骑兵发起攻击之前，对敌军战壕区域进行向后三轮延伸炮击。”
“三，步兵紧随骑兵之后发起进攻，以一万后装燧发枪营为步兵先锋！”
嘶！
身边的将领听闻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有人低声说道：“苏帅，骑兵为先锋，距离炮击最前沿只有百步左右距离，是不是太危险了。”
“是啊将军，我们的火炮精准度太差了，在训练中，步卒也只敢在一百五十步左右伴随炮击发起攻击，骑兵的速度更快，一旦炮营不能严格掌控好炮击距离，我们的将士就要被自己的炮弹攻击了。”
……
一时间，周遭将领纷纷提出异议。
苏定方面色沉凝如水，平静的点了点头：“你们说的我都明白，骑兵百步伴随炮击冲锋的确太危险了，这样吧，骑兵在两百五十步外等待炮击发起冲锋。”
“李将军，你的炮营必须要控制好炮击的精准度，不然的话，你就是亲手杀自己的同袍！”
苏定方最终还是做出了改变和妥协，毕竟这种战法，当初陛下点检之际，他们都不敢拿出来展示，实在是太危险了，在训练中，总是会出事，这一次他也是被论钦陵刺猬一样的战术逼得没办法，加之需要快速推进，所以只能采取这种冒险举动。
同时不忘给炮营李姓主将施加压力。
炮营主将十分与苏定方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
此刻面色十分的凝重，倍感压力，却也郑重点头说道：“苏帅，末将以为可以将我们的大中小、炸药发射器依照他们发射距离的远景，分三段提前布置好炮兵射击阵地，调试好射击距离。”
“三段射击，第一道战壕专用调试好射击距离的小炮、炸药包发射器。”
“敌军第二道战壕用我们的中型火炮……”
“以此类推。”
“这样虽然只打一轮，单道敌军防线的炮击密度变小了，不过却能够确保避免误伤我们自己的兄弟。”
“吐蕃虽然装配火绳枪，但我相信，只要我们的骑兵将士撕开第一道防线之后，接下来便不成问题了。”
“可！你的想法更成熟，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布置吧！”
“是！”
……
砰！
一个时辰后，忽然有单发炮击声响起。
一发炮弹落在吐蕃一线战壕边缘，实心的铁蛋砸入战壕之中，顿时造成战壕数名吐蕃新军火枪兵的死亡。
砰！
砰！
砰！
……
紧接着，零星的炮击声就不时的响起。
“将军，唐军在座什么？难道是用炮击打击我们的士气不成？”论钦陵面色沉沉，难看注视着前线方向之际，身边有将领不解询问。
“不。”论钦陵十分肯定的说道：“唐军正在调试火炮的射距。”
他在西突厥见识过唐军的火炮。
同样也对火炮有十分了解。
只可惜，吐蕃始终无法仿造火炮。
浇筑的火炮打上两三发就会炸膛，根本无法投入使用。
而论钦陵深知，火绳枪只有配上火炮才能够将火器的威力发挥到最大化。
单纯的火绳枪，甚至都不如弓箭手的射击速度。
而弓箭手只是难培养，加之弓箭手连续射击十几箭后就再无力拉弓。
这恰恰是火绳枪所不存在的问题。
这一次，他集中了五万火枪兵，两万弓箭手，有着战壕掩护。
论钦陵觉得就算唐军有火炮助威，他也别想顺利攻破他防守的防线。
就算是处于弱势，他也有足够的信心将战争拖延下去。
给暹罗城的那两个人分出胜负争取时间。
只要分出胜负，吐蕃内部就会统一，就可以拧成一股绳来对抗唐军了。
是日，唐军的火炮响了整整一天。
炮营用最笨的办法，一门一门发射炮弹调整炮击距离，确保在接下来的大战之中，自家的炮弹不会落在兄弟们的头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的火炮，虽然进行了一定的内径、弹丸直径等等的标准化设计。
可装药，气密性等等一系列因素，致使每一门火炮都有一些误差。
骑兵三百不外等候炮击，伴随炮击发起冲锋，距离太短了，对于火炮来说，稍微细微的偏差，或许就是数十步，上百步炮击点的偏差。
所以只能一门一门的校准距离。
而就在当天夜里。
李恪领着朝中文武重臣忽然抵达土门关。
苏定方在迎接圣驾后，第一时间抱怨道：“陛下，这里太危险了，您不是说过要在后面等着末将等进攻结果吗？”
“马宰辅、于宰辅，你们身为宰辅，不劝说陛下，这是你们中书省的失职！”说着苏定方就将矛头对准了马周、于宁志等人。
如今随着岑文本、褚亮这些三朝老臣因病请辞，朝堂之中，完全被一群中青层所占据。
其中年纪最大的也就是于宁志和宇文节了，正值壮年。
所以苏定方倒也敢在宰辅们面前发发牢骚抱怨几句。
若是房玄龄等老一辈面前，给苏定方一个胆子，他也不敢。
于宁志笑着说道：“苏帅，这一次我军全部火器列装的首战，火炮三百门，火枪兵十万！前所未有的强大，陛下想要看一看新军的战斗力，我们也要看一看，这几年每年消耗国库收入三分之一组建的新军，到底怎么样。”
“若是在实战中表现太差，恐怕朝廷很难向百姓交代。”
这几年，集中装配地方府兵以及朝中募兵用火器更换冷兵器，朝廷的开支十分庞大。
导致朝中已经有些微词了。
认为大唐精锐已经天下第一，没有必要，如此迫切的更换武备。
是陛下以及中书省在全力推动。
若是新军表现不好，无论是陛下，还是中书省，都会受到一些影响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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