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军骑兵策马追击慌乱的西突厥贵族高层。
李贤勒马顿足，从背上取下精美的长弓，弯弓搭箭。
翠绿的扳指抵在打磨光滑的专用箭枝上。
锋利的箭尖跟随着慌乱逃窜中，那个头戴金冠之人。
西突厥可汗阿史那贺鲁！
生擒阿史那贺鲁，将来带回中原献俘无疑是最荣耀的事情，但是现在，一个死的阿史那贺鲁对战局更有利。
嗖！
某刻，呼啸的声音响起，三石硬功瞬间发力，利剑以极快的速度射出。
噗嗤！
阿史那贺鲁慌乱中回头查看，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反应，箭矢从其脖颈穿过。
阿史那贺鲁伸手捂着脖子，眼中神采快速的散去，越过杂乱的人群，看到了远处偷袭他的李贤。
李贤唇角微微上扬的神色定格在阿史那贺鲁的眼眸中。
紧接着一头栽倒在地面上。
一袭白衣骑士在阿史那贺鲁到底之际策马冲过去，骑马娴熟的侧身，手起刀落。
下一秒，阿史那贺鲁的人头已经在白衣骑士的手中。
“西突厥可汗，阿史那贺鲁首级在此！”
“西突厥可汗，阿史那贺鲁首级在此！”
……
李贤看着郝俊策马不顾周围敌军看到他举着阿史那贺鲁的人头，拼命的想要斩杀马下，大声疾呼，驾马穿梭。
唇角泛起一丝笑意，扭头吩咐道：“传令大军，高呼阿史那贺鲁已经被杀！”
“是！”
“阿史那贺鲁已经授首！”
“西突厥可汗授首！”
……
当西岸的喊声传到东岸后，东岸变得更加慌乱。
有士兵眼尖看到了郝俊手中举着的，带着金色皇冠的头颅。
“可汗！是可汗！”
“不是可汗！是假的！战斗，挡住唐军！”
“可汗死了！”
“可汗死了，西突厥完了，快逃！快逃……”
……
有西突厥将领不甘接受失败，试图挽回局势，但已经无力回天，溃败如同春天冰雪消融一般。
而此刻，薛仁贵已经领兵破坏了西突厥渡河之前搭建的浮桥。
大批的敌军在唐军将士的追逐杀戮中，冲向光滑坚硬的冰面。
速度极快的战马发出哀嚎嘶鸣滑到在冰面上。
越来越多的西突厥骑兵随着战马倒在冰面上，被后面冲上来，前一秒还并肩作战的同袍踩踏而亡。
战壕中，原本苦苦支撑的步卒将士冲出来，发出酣畅淋漓的呼喊声。
“杀！”
“冲上去，痛打落水狗！”
……
奇诡的一幕发生了，黑压压的步卒阵列，杂乱无章的竟然开始发起了对骑兵的反攻。
如此情景，在人类战争史上，恐怕也没有多少次。
士卒双手握着火枪，咬牙努力驶出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甩开膀子奋力撵着敌军追逐。
跌倒了，爬起来不顾身上的伤势和沾上的积雪，继续追赶。
“胡闹！胡闹！”
冯立此刻在中间位置进行二次截杀溃败的敌军，当他看到后面步卒的情况，脸都瞬间吓白了。
这个时候，若是有一支敌军能够稍微组织起来，进行反冲锋，就算不能扭转战局，步卒的伤亡也会十分大。
“撤，放开截杀，放敌军离开！”冯立观察战场，当机立断下达命令。
敌军亡命想要逃回西岸，去寻各自的部落。
他领兵处在中间位置，本身压力就十分大。
当然若非步卒冲出来，即便压力大，他或许也会顶着截杀。
可现在的情况让他断然决定改变计划。
他担心，因为他的拼命截杀，令后续的数万敌军在绝望中扭头向西反攻逃离战场。
若真如此，那十万精锐步卒，怕是要全部折损在这里了。
经历了灭国之战的十万精锐步卒，已经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最强精锐！
只要回到关中，从各地抽调部分老卒填充。
这支拱卫帝国的二十万精锐，就可以睥睨天下！
若是在胜利之初覆灭于此，陛下恐怕会心疼的滴血。
大唐也经不起这种损失！
当然冯立只是有些愤怒，倒是并没有打算责罚步卒的统兵将领。
这种敢以步卒追击骑兵的精神是值得肯定的。
一支军队，能够有这样一股精神，那是任何一个为将者，求都求不来的。
只有战争的洗礼，以血战、硬战、苦战、胜战为基础，才能铸就这种军魂！
军魂、传统是一支军队长久保持战斗力最重要的因素！
在让开道路，敌军冲过去后，冯立举剑高呼：“追！撵上去！撵上去！”
砰砰砰……
伊丽河畔。
枪声、炮声、喊杀声、哀嚎声顿时响成一片。
从早上，一直到天黑。
伊丽河周围才渐渐回归安静。
骑兵大部已经被派出去追杀逃逸的敌军。
篝火照应下。
漂浮着浮冰的河面完全被血水染红。
马占魁与韩账房行走在河边。
“十年之内，伊丽河内的鱼获不能食用。”马占魁看着映照着火光的河面淡淡说道。
韩账房点了点头。
这一天，都不知道有多少敌军死在河中，被冲入远处冰面下的河水中去了。
这一战太残酷了。
韩账房一介书生，渡过金山以后，也经历了战争，并且还亲眼见证了巴尔喀什湖畔的血腥杀戮一幕。
饶是如此。
他还是被今天的战争冷酷与血腥吓到了。
巴尔喀什湖，那是长皇子泄愤以及阻止流言蜚语，对准的更多是普通西突厥百姓。
而伊丽河畔则是军人之间的较量。
同样血腥残酷，但这种残酷是不同的。
韩账房很快回神，笑着恭喜道：“恭喜四爷，此战大胜，西突厥覆灭，朝廷要兑现承诺了。”
“依着四爷此番的功劳，属下以为，四爷获封一县之地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
韩账房说的十分有底气。
马占魁在战斗后不久就受到征西大军，主副两位大帅亲自接见。
又有郝俊这么一个女婿。
更主要，马占魁随着长皇子深入敌后，千里奔袭。
无论是人情还是功劳，获封一县之地也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马占魁笑了笑，又不高兴说道：“韩先生，属下这种称呼以后就不要用了，我们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你也知道，我来参加征西，不是为了什么王侯将相，我是为了开创一座镖城。”
“走镖人的城池！”
“那种尊卑贵贱的礼节，不适合我们这种行走江湖的武人。”
韩账房笑了笑，从善如流道：“一切都听四爷的。”
“四爷，有件事情，你一定要记住。”韩账房忽然郑重其事说道。
马占魁随即郑重：“你说，我们之间不需要如此，有话但说无妨。”马占魁现在明白，韩账房适才是在试探他。
若是他因眼见着的未来而生出做一方土皇帝的心思。
恐怕韩账房就不会说这些犯忌讳的事情了。
韩账房郑重说道：“很快，这极西之地分封下去，一定会有朝中的王侯将相，陛下的兄弟等等，士族系要插手，商贾也要插手，革新系也会插手。”
“四爷最好保持绝对的局外人，只要永远忠心君王，四爷以江湖之道为根基的镖城才能够鼎力在这极西之地。”
“否则四爷你格格不入的江湖风气，会很快成为众矢之的！”
马占魁听闻后点了点头，想着东边方向拱手说道：“这是陛下的恩典，马氏一门忠心的只会是陛下！”
就算他有个革新系的女婿，他忠心的也只能是当今皇帝！
不远处。
尉迟敬德、冯立陪着李贤站在河边。
尉迟敬德看着远处的马占魁，笑着对李贤说道：“殿下，这马占魁身上虽然一身的江湖习气，不过确实一个正统的江湖人。”
冯立也点了点头。
他与尉迟敬德在隋末可都是在绿林闯荡过的。
现在虽身处庙堂，但对江湖人也不陌生。
“臣建议可以适当的扶持马占魁，有利于朝廷未来控制极西之地。”
李贤点了点头，心中也十分感慨这些老将忠心为国。
不难想象，如尉迟敬德、冯立这些大将，此番征西有功，将来一定会在极西之地分封的。
现在却能够为朝廷着想，建议朝廷支持马占魁。
难能可贵！
“老将军的建议小子记住了，回去之后，一定会当面向父皇禀报。”李贤郑重应道，继而询问：“老将军，小子马上就要回朝了，不知老将军还有什么话要小子带给父皇的。”
“臣希望殿下能够建议陛下，朝廷不要马上从极西之地撤兵。”
“从河北、河南抽调部分精锐北上替换征西大军，同时极西之地主帅继续保持对民武的掌握。”
“在未来极西分封之后，朝廷短时间内，还要保持对极西之地绝对的控制，花费时间塑造极西之地的势力格局。”
“以免朝廷迅速撤离，极西权利真空，势力强弱不一，没有形成平衡，导致征伐吞并短时间内发生完成。”
“这里不能再出现一个区域性的小霸王了！”
“老将军此言老成谋国，小子一定带到！”李贤郑重答道。
尉迟敬德抱拳作揖，继而苦笑道：“殿下，巴尔喀什湖畔之事，老臣已经向陛下禀报了。”
“无妨，这么大的事情，老将军不报就是欺上了，小子既然敢做，父皇的责罚，小子也敢承担！”
李贤笑着说道，满不在乎。
尉迟敬德心中可充满了担忧，尽管他已经与薛仁贵商量，将此事的责任绝大部分都推给了薛仁贵。
可这就是一块遮羞布。
那些酸文子们肯定不会相信的。
他最担心的就是那些酸文子们对眼前这位长皇子的声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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