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营准备！”
“放！放！放！”
轰轰轰！
炮营将领看着前线战壕挥舞的三色令旗，声嘶竭力的呼喝，一门门倾斜仰着的青铜炮在巨响中喷出浓烈的白色烟雾。
一轮炮击结束，炮营士卒根本没有功夫去看炮击的结果。
有士兵挥舞着铁锹将旁边堆积的积雪铲起来涂抹在炮管外面降温。
同时有负责洗刷炮膛的将士拿着用猪鬃做成的刷子，沾着旁边摆放的水桶，迅速洗刷炮膛，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有另外一个拿着缠着棉布的刷子将炮膛内的水渍蘸去。
装填火药、弹丸。
每一个士卒负责一道程序，二十个呼吸之内，装填完毕。
“放！”
砰砰砰……
又一轮炮击开始。
六十个呼吸之内，训练有素的唐军将士可以打出三轮炮击。
这已经是新军最高的射击水准了。
弹丸带着巨大的动能落在三里外的西突厥骑兵大阵中。
炮弹落地，高高的弹起，一路向后冲击。
巨大的动能消失，密集的骑兵阵型中总是会出现一道肉眼可见的空白。
新军在得到火药以及炮弹补充后。
这一仗再没有任何的保留，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战是决战，在开战之初，主帅便下令，炮营不需要保存实力。
胜，追杀敌军中，炮营笨重大炮没有用武之地，败，与其留给敌人，还不如趁着能打出去的时候，尽可能的打出去。
在这种情况下，炮营这些平时把青铜炮当做新媳妇儿对待的汉子们，也不顾这种粗暴的使用方式会损耗火炮的寿命，在敌军靠近之际，不停的发出有节奏的轰鸣声。
这声音落在唐军耳中是最美妙动听的乐章，可在西突厥人耳中，却是来自地狱的嚎叫。
每一声响起，他们总要付出至少上百条性命的损失。
这还是其次。
在数十万大军的决战中，火炮的杀伤力虽然很大，但也可以忽略不计。
最主要是火炮予以人心灵的威慑，以及士气上的重创打压。
弹丸击中后血腥残酷的景象，严重打击着士气。
战马受惊，即便是从小学习骑射的突厥人，也很难在这种情况下控制战马。
整个进攻阵型瞬间变得乱糟糟。
兵不知将，将不知兵。
严重削减大军的战斗力。
炮击中。
骑兵终于开始靠近五百步左右。
领兵站在第一阵线的苏定方和侯俊几乎同时拔刀。
锵！
苏定方刀尖直指前方，命令道：“观察手报步！”
“四百步！”
“三百五十步！”
……
“敌军进入百步之内新军、弓箭军设计！新军三段射击，不准有任何停顿耽搁！”侯俊挥舞着指挥刀，在战壕中走动大声呼喊：“不要紧张，按照你们训练中，装弹射击，装弹射击！”
“要沉着冷静！只有沉着冷静，才能有予以突厥人最大的杀伤力！”
“……”
“百五十步！”
“百二十步！”
“一百步！”
“放！”
当观察手喊出一百步的声音之际，苏定方在一时间挥舞手中直刀大喝。
砰砰砰……
嗖嗖嗖……
弹幕、箭雨旋即倾斜而出。
声音响起的刹那，就再也没有停下来。
八十步至百步的中间，仿佛成为西突厥人的死亡天堑一般，一浪一浪冲上来，一浪一浪连人带马栽倒。
白色的雪地很快被染红。
除了少数骑兵冲出箭雨和弹幕，绝大部分冲入这段距离的突厥人倒下了。
即便如此，突厥人依旧没有畏缩后面的骑兵撵着前面的同袍往前冲。
冲入百步便弯弓攒射。
一线战壕中，也瞬间被箭雨笼罩。
大唐将士不断的有人倒下，每一次倒下，都会有人以最快的速度代替同伴的位置。
后方的炮营炮击的速度似乎更加频繁猛烈了。
战争从一开始便进入白热化。
伊丽河畔一时间除了马蹄声、炮火声，竟然诡异的没有一丝人的声息。
动中有静，让人压得喘不过气来，动与静诡异的出现在同一场合，仿佛昭示着流血、死亡……
战线左右两边。
“主帅出击吧！”
“副帅动手吧，步卒挡不住太久的，步卒的伤亡太大了！”
……
面对身边将领的不断请命，无论是尉迟敬德还是冯立，几乎不约而同冷肃道：“等！”
二人都盯着远处河边攥着十万精锐的五弩矢毕。
他们希望用残酷的伤亡，逼迫五弩矢毕掏空紧攥着不撒手的后备兵力。
半个时辰，敌军前军在身后留下一片血红之后，突入到五十步左右。
半个时辰的炮击加上对射，西突厥至少有七八万人倒下。
只是尉迟敬德二人希望五弩矢毕投入后备兵力的想法依旧没有实现。
三十万敌军在长长的宽正面猛冲。
不过声势较之之前已经削减了许多。
士气十分明显的出现衰落。
大前锋的王庭精锐几乎损失殆尽，攻击的锋芒开始减弱。
五十步也成为唐军一个极为危险的距离。
刀兵、枪兵之前靠着冰墙蹲着躲避箭雨，此时也已经举盾站起来了。
如此近的距离，只要打击力度减弱，敌军骑兵瞬息就可以突近到冰墙前面。
而五十步的距离，弹丸的威力以及精准性也开始增加。
虽然新军之前损失也很大，但距离靠近，打击力反而似乎有所增加。
只是大唐将领中，任谁都没有一丝轻松感。
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个距离很危险！
五十步是双方最后的焦灼了。
一旦突破这个距离，就是白刃战的时候了。
步卒依靠一道一人高的冰墙与骑兵展开白刃战。
十万步卒，对阵敌军至少二十万骑兵！
能赢吗？
炮营的炮击声也开始减弱。
已经连续炸膛了数门火炮，士卒不断的将雪涂抹在通红的炮管上，雪碰触炮管，瞬间变为蒸腾的白气。
“可汗，右贤王他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攥着十万精锐不投入使用！”
“可汗，五弩矢毕该杀！”
“可汗，现在是投入精锐，一鼓作气冲垮敌军最好的机会！”
……
西岸，以右贤王为首的西突厥各部首领围在阿史那贺鲁身边愤怒的指责五弩矢毕。
他们的部族正在不断的死亡。
他们心疼，同时也感到恐惧害怕，打光了部族精锐，在西突厥这种弱肉强食的环境中，只能是被别人吞掉的解决。
阿史那贺鲁不为所动。
他清楚五弩矢毕想要做什么。
也清楚这些人为什么如此激动。
“五弩矢毕！不愧是西突厥中最善战者！”尉迟敬德看着五弩矢毕依旧不为所动，紧紧攥着十万精锐，淡淡说道。
话中，尉迟敬德缓缓抬手，喝令道：“吹号，冲！”
呜呜呜……
“冲！”
冯立在号角声响起的瞬间，猛地一挥手。
轰！
十五万大唐骑兵旋即从大阵两旁如同两道黑流一般，迅速向敌军倒卷围上去。
五弩矢毕看到这一幕后，唇角终于泛起一丝冷笑，同时阴冷肃杀下令：“传令前军，胆敢后退着，可汗领，战后诛族！”
五弩矢毕担心在唐军骑兵的打击下，前锋二十万大军率先崩溃。
阿史那贺鲁笑了，高兴说道：“现在你们明白右贤王为何紧攥着王庭本部十万精锐了吧！唐人要败了！”
“诸部损失，溃败唐人后，唐人的装备补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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