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
陇右节度府驻地。
临近中午，金城的百姓发现陇右节度府的高官大员们纷纷离开府衙，出城在城门处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什么大人物要来咱们金城？节度使段将军都要在城门口迎接？”
“你不知道？好像是吴王今天要返回关中，路过咱们金城。”
“是吗！”
……
议论中，百姓也纷纷好奇出城观望。
“段叔叔，中书省责令我大哥的公文刚刚到了金城，在这个时候，你不避嫌，反而领着金城、西平两地的封疆大吏来迎接，你就不怕中书省给你扣一个屎盆子？”
牛禄就站在段玄志的身边，嬉笑说道。
声音不高也不低，但绝对可以让来传达中书省责令公文的许敬宗听得到。
许敬宗唇角不由抽搐几下。
来到金城后，他明显就感觉到了金城上下各级对他的排斥！
金城是陇右节度府的驻地。
段玄志这位节度使排斥他，金城其他大小官员，哪怕是士族出身都要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更何况因为是军府的原因，金城、西平两地的刺史都是军中悍将出身。
都是在开国崛起的新型权贵，这些丘八莽夫根本不鸟他这个中书省派来的传令使臣！
段玄志抬脚不轻不重的在牛禄屁股踹了一脚，笑骂道：“牛进达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冒坏水的东西，给叔叔挖坑是吧？现在叔叔不留神说句话，被某些阴险小人上奏弹劾了，你就高兴了对吧！”
“牛叔叔，消消气，消消气，我爹说了，他们老牛家表面看着老实，其实最坏，当然比一些小人好一点。”程处弼露出晚辈讨好长辈的笑容帮腔道。
“你老程家也不产好人！”
“当然，你们坏归坏，咱们将门子弟，做事要光明磊落，恩就是恩，怨就是怨，老子不管中书省什么叱责命令。”
“老子只知道，随着你们到来，陇右那些伤残的老兄弟能够在家乡有一份生计，这个人情，我们陇右军府上下都欠着殿下的，老子怎么迎接殿下都不为过！”
……
许敬宗听着段玄志满口粗鄙之言和两个将门晚辈的对话，袖中的拳头不由捏紧了。
三人就差指着他的鼻子指桑骂槐了！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不到一年时间，李恪竟然与陇右军府结下了这么深的情谊！
他赶到沉甸甸的压力。
他借着献策对付票号，得到了长孙无忌的认可，刚刚才投靠太子门下。
而李恪的咄咄逼人，让他觉得太子岌岌可危。
尤其是身处一群陇右军府各级文武中，这种压力更加清晰。
“段叔叔局气！”
“对，俺爹说了，段叔叔这个人正派，果然不是虚言。”
牛禄和程处弼二人对视一下，开始狂拍马屁。
他们从关中被调到西平和金城，负责开设新的工坊，为什么是他们，不是房遗直这些文官出身，更懂得经营，更细心的兄弟呢？
说白了就是他们是将门之后。
他们的父辈和段玄志为首的陇右军府各级都是一起在战场上将后背交给对方厮杀的生死兄弟。
他们可以借助这层关系，很好的跟陇右军府打交道。
“对了，今天殿下到了，你们在金城内那座神神秘秘的工坊能够让我们参观了吧？”段玄志没好气询问道。
金城有几座工坊。
西平也有几座工坊。
两地分别负责制作玻璃、香水这些老兵牌货品。
可唯独金城内，每天都不断送沙棘果进去的工坊，而且专招收伤残老兄弟妻女的工坊始终连他这个节度使，叔叔辈的都不能参观。
好奇之余，段玄志也很担心。
担心这些小崽子利用老兄弟们的妻女做些什么不正当的事情。
真是那样，他可就真无颜再见老兄弟们了。
也就是牛禄和程处弼的身份，让段玄志一直忍着心中担心。
这都好几个月了。
“等大哥到了，一定对段叔叔，以及诸位叔叔揭开谜题。”牛禄笑嘻嘻，拍着胸脯保证道。
“报，恪殿下队伍已经抵达十里外！”
就在这时，陇右段玄志派出打探消息的斥候回来了。
在斥候不断的汇报后。
大约半个时辰，马蹄轰鸣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便看到，白茫茫的大地，出现一股黑流。
黑骑！
这已经几乎成为吴王李恪的象征。
黑骑所到之处，十有八九有李恪的身影！
大唐诸多皇子皇女，唯李恪独有此殊荣！
吁！
李恪驾马靠近后，勒马顿足，翻身下马，快步向段玄志走去。
他本来是乘坐舒服的马车，不过听说段玄志亲自率领陇右节度使府上下在城门等候，他就立刻换乘战马赶来。
“劳驾段将军，以及陇右上下再次等候，恪心中惭愧惶恐！”
“臣等不敢！”
众人见礼，相互攀谈中后续的队伍也抵达了。
段玄志迫不及待的说道：“牛禄，现在殿下来了，你应该带我们去参观那座工坊了吧？”
“牛禄，怎么回事？什么事情还要瞒着段将军？”李恪不解询问道。
牛禄挠了挠头，回答：“就是咱们的新品，因为担心在我们还未推出之前泄露，所以……”
李恪哪里还不明白，他拍了拍额头，抱歉道：“段将军，实在……”
不等李恪说完，段玄志就摆手道：“殿下不必解释，我知道，有很多人不要脸，窥伺你们这些年轻人弄出来的东西，何况这关系军中老兄弟们的生计，我们就算不能参观都无所谓。”
“没事，没事。”李恪连连摆手，然后催促道：“牛禄，现在就去工坊。”
“大哥是不是……”
“没事，所有人都可以去参观，是任何人，即便是百姓想要进去看，都可以。”
段玄志不由好奇，他实在不明白，这一次为什么不保密了？
他可是知道，牛禄和程处弼两个小混蛋来金城、西平开设玻璃等工坊时，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对老兄弟们进行了名为保密意识的训练。
而且每一个老兄弟只负责其中很小一道工序，以此来增加技术不外泄的难度。
“殿下昼夜兼程，要不先休息，然后……”段玄志提议。
李恪摇头道：“不碍事，我这一路，并不辛苦。”
“而且我也想看看他们两这件事情办的怎么样。”
“吴王。”
这时许敬宗忽然走出来，拿出一份盖着中书省所有宰相印章的责令文书：“这是中书省的责令文书，中书省严令吴王你胡言乱语，同时命令你尽快赶回长安述职！”
“这人是谁？什么中书省责令，本王胡言乱语什么了？”
李恪的脸色瞬间变冷。
锵！
李恪冷冷的声音响起，黑骑没有任何命令，忽然齐齐拔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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