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粮食怎么了，民以食为天，到哪都需要吃饭啊，买卖粮食这可是再长久的买卖不过了！”
“而且，这现在可是荒年，一斗米可值一匹绢了！正是粮食大卖的好时机！”
李世民听得可是不以为然。
但其实他的心里可是充满了兴趣，他倒想看看这位小掌柜能说道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长孙无忌在一边温笑不语，他知晓圣上这会儿怕是已经在有意考究这位小掌柜了。
秦川大笑咧咧地摆了摆手，“老李啊，这你可就不懂了吧。”
“你知道当今圣上励精图治，精简官吏，轻徭薄赋，与民休息，图的是什么啊，图的就是民生好转。”
“别看现在这世道粮食好卖，粮价走高，一旦天灾减下，要不了两三年，这粮价就会降下来！”
“再说你这般做粮食买卖的，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在违法律法的边缘上行走，吸食老百姓的血肉，与国争利、与民争利！”
“你想想看，要是哪天圣上忽然龙颜大怒，要打压粮价，那些勋贵士族们个个背景通天，圣上兴许不好收拾。”
“但就你这般的行走商人，那不收拾一个准一个的！”
“随便平准署、这东西两市署的一两个小吏，就足够把你们轻轻松松给收拾了！”
“老李啊，你是我这店里的常客，我把你当成自己人才告诉你这些交心的话，要是别人，我说都不会说上一句！”
秦川可是清楚，到了贞观四年的时候，天下丰收，斗米不过三四文钱！
唐朝一斗米，可相当于现代12.5斤，按贞观四年的价，差不多一文钱可以买三四斤米！
那些囤积粮食、以卖粮为主的商人，到了贞观四年的时候，铁定亏得连短裤都不剩！
甚至都不需要等到贞观四年，古代商人不像现代商人地位那么高，以古代官府对商人的绝对碾压，收拾粮商、平定粮价，完全要简单得多！
他对老李是真心相劝的，毕竟老李人好，出手可是大方。
而且，经济贸易是相互支持发展的。
要是老李哪天真的倒了，他不也损失惨重，他可就损失了两位大客户。
李世民听得可是感怀良多。
他听得出来，这小掌柜的是发自内心地对他关心，至诚待他。
而不是在宫中，因为他是皇帝，因为他的权力和地位。
而且，他还从这段话中听出了不一样的韵味！
那就是这位小掌柜对他李世民治理天下，还是评价颇高的！
李世民笑着解释道：“掌柜的有心了，其实我不是什么粮食商人，是个做木材生意的，老家是太原那边的。”
“太原啊，那可是龙兴之地啊！”
秦川可是赞口不绝，“老李啊，难怪我看你天庭饱满、仪表不凡，有大富大贵之相，原来是北都贵地出来的啊！”
“当朝应国公可就是做木材生意发的家，老李啊，我看你今后可跟应国公有得一拼啊！”
应国公就是武士彟，他当初就是做木材生意的商人，后来投资李渊，跟随李渊起兵，成为了大唐的功臣。
后世知道他多是因为他有个名震古今的女儿，因为他的女儿名叫武曌。
不错，就是那位千古第一女皇！
什么龙兴之地、天庭饱满、仪表不凡、大富大贵之相，这些词语可是听得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心里乍乍惊惊！
还以为他们两人的身份暴露了！
可听得秦川后边又说起了武士彟，李世民这心里可是松了口气，笑声朗朗。
“多谢掌柜的谬赞！掌柜的说笑了，我怎么能和应国公相提并论呢，说笑了，说笑了！”
紧接着又连忙转开了话题，“对了，刚才从掌柜的言语中，似乎对当今圣上文治大有信心，不知掌柜的认为当今圣上究竟如何？”
对于秦川之前对自己的赞赏，李世民听着可是高兴，他到想看看自己在这位小掌柜心里到底是个怎般的人物。
秦川顿时眼眸直瞪，惊讶地打量着李世民。
唐朝民风开放是不错，可没想到这些个商人现在都这么大胆，都敢议论君王！
秦川直直摇头，“我就是那么一讲，为了劝你而已。圣人哪里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可以随便议论的！”
“要是说不好，可是个非议君王的大罪！”
秦川小心地警告着两人。
李世民轻松的笑道：“掌柜的说说又有什么关系，你对我老李推心置腹，我老李还能去官府告你不成！”
“再说你刚才说的可都是赞誉当今圣上的话，当今圣上听到了估计也是高兴，不会有什么怪罪的。”
李世民满眼鼓动着秦川，这小掌柜却是这般小心谨慎，他就越想知道对方会说些什么。
秦川眼神不定，迟疑了一会，轻声道：“要我说也可以，只是两位可得保证，不得将我所说泄露出去。”
李世民拍着心脯道：“掌柜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我们就是吃饭闲聊而已，又不是真的什么腹议君王。”
转头趁着秦川不注意，给长孙无忌递了个眼神过去。
“对呀，谁会把这个传出去呀，闲着没事咯。掌柜的，我们可是老主顾了，都这么熟悉了，你还不相信我们人品啊！”
“而且，当今圣上开明纳谏，也不像是会因言治罪的皇帝，你放心好了，就随便说说嘛。”
长孙无忌可是李世民的大舅哥兼少小相知的死党，李世民一个眼神，长孙无忌顿时就心领神会地接上话来，跟着劝导，顺带着给李世民拍了一剂马屁过去。
对于这点秦川到是认同。
贞观三年就有个叫刘恭的人，因为颈部皮肤呈‘胜’文，说自己‘当胜天下’。
说白了就是要代替李世民做皇帝。
于是就被官员抓捕下狱了。
但李世民整理案情的时候，并没有把他怎么样，而是把他无罪释放了。
李世民都没有把刘恭怎么样，他说李世民两句也不是什么大事。
而且，他要说的，也确实不是什么坏话。
秦川放开了说道：“其实吧，要我说，当今圣上虽然才登基两年，但绝对是个丝毫不逊色文景之治的明君贤主！”
“当今圣上即位以来就大赦天下，免除赋税，而且精简官吏、重于吏治，善于纳谏、广开言路，轻徭薄赋、勤政爱民，这如何不是圣明之君的所作所为！”
“要是当今圣上继续这般作为，最多也就三五年时间，我相信就可以创造出属于我大唐的贞观盛世来！”
说到后边秦川可是越说越有劲，声音激昂，斩钉截铁。
PS：《资治通鉴·唐纪九》：（贞观）元年，关中饥，米斗直绢一匹。
《资治通鉴·唐纪九》：（贞观四年）是岁，天下大稔，流散者咸归乡里，米斗不过三、四钱，终岁断死刑才二十九人。
《资治通鉴·唐纪九》：（贞观三年）三月，己酉，上录系囚。有刘恭者，颈有“胜”文，自云“当胜天下”，坐是系狱。上曰：“若天将兴之，非朕所能除；若无天命，‘胜’文何为！”乃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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