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破晓,天色微微亮。暮寒就早早起来干活了,这是第一天工作,所以必须要干好。他挑了木桶,就去了河边,那里离这儿也不远,只有半里地。
来来回回不知道几次了,暮寒累的满身是汗,这一次他刚刚挑起水桶就被一个摇摇晃晃跑来的小胖子看见急忙制止了下来。
“暮小子,真当自己的命不是命了么?这么卖力干嘛,来,歇一歇。唔,吃鸡腿。”
暮寒放下水桶看着眼前这个白花花的小胖子,他是伙房大厨的儿子张小立。墨府家大业大对府上下人的待遇也很好。那些常年在墨府做事的人可以把家安在墨府后院,张小立他们家就是这样,张小立的母亲在世的时候伺候墨家家主夫人,一家人都在为墨府勤勤恳恳的做事。
这个张小立兴许是因为父亲是大厨的缘故,吃的白胖白胖的,看起来肉嘟嘟的很可爱。墨府上下这么大的孩子不多,所以张小立跟暮寒关系非同一般。
“小立,你吃吧,我得把这些活都干完了。”暮寒摆摆手,拒绝了张小立的好意。
“暮寒,我真为你担心,你这个样子会吃亏的。”张小胖子擦擦嘴边的口水,一脸忧愁的看着暮寒,语重心长的说到。
“我娘经常教育我,吃亏是福。没事的。”暮寒笑笑,挑起桶正准备走突然看见对面走过来几个少年,气势汹汹,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
这几个少年也是身穿仆人的衣服,为首那个少年一脸的嚣张跋扈,显而易见是这些人中间的头头,其他前面对他马首是瞻。
“张小立,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为首那个驴脸少年阴阳怪气的问道。
张小立赶紧手忙脚乱的擦擦嘴巴,将那只刚刚想要给暮寒的鸡腿藏在了袖口一脸惊恐的说到
“蛮老大,我不是前几天刚刚偷了只灵珍鸡给你吗?你要知道这灵珍鸡体内含有真元,是墨家家族弟子修炼才能吃的到的,上次我冒那么大的险帮了你,今天你就放过我吧。”
“少废话,前几天那只鸡还不够哥几个塞牙缝呢。那只是你的保护费,至于今天问你要的可是他的保护费。”那个叫蛮老大的少年指了指暮寒说到。
这是摆明了暮寒初来乍到想要欺负他。可是,暮寒是这种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吗?
“蛮老大,我这位朋友刚刚来,你可不要为难他,至于灵珍鸡我再想想办法,再过几天,我一定会再偷一只出来。”张小立出口哀求到。
张小立对着驴脸胖子怕到了极点,想开始被欺负的日子久了,见他如此害怕却还是硬着头皮帮自己说话暮寒心里很感激。
“不行,这事没商量,今天要是不能让我满意,你们两个都要挨打。”蛮老大举起拳头,漫不经心的说到。
他虽然是个奴仆却也曾修炼过,虽还未真正踏入修行界但至少体质较强,打斗起来比一般普通人要厉害的多。
张小立脸色已经被吓得苍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同样是仆人,为什么你有资格嚣张,而且还这么理所当然。”暮寒突然开口说道,两只眼睛紧紧盯着蛮老大。
蛮老大也是一阵愕然,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子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看来得好好教训一道了。
张小立听到这句话后脸色更白,差点晕了过去,他心里不停的想着:
“暮寒兄弟不是我不帮你,我尽力了。你怎么能顶撞他呢,这可怪不得我了。”
蛮老大身后的那些少年也都纷纷捧腹大笑,
“这小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居然不知道蛮老大的手段。”
“新来的小子,让你看看我嚣张的资格。”蛮老大说着,身体就冲了过来,一只拳头蕴含着霸道的力量破空而至,眼看这只拳头就要撞到暮寒身上了,张小立大叫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暮寒微微一侧身躲过这一直冲拳,很快蛮老大又一拳横扫了过来。这次暮寒并没有躲开,而是迎了上去双手将拳头挡住,与此同时一脚踢出,踢中了蛮老大的腿。
果不其然,一股肌肉强劲的力量反击而出,这蛮老大果然有两把刷子。暮寒心里思索,看来得用七成力量了。原来刚刚暮寒怕自己用力过猛将对方打残了那就不好了,还自己带了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并没有用全力。
蛮老大心里也是暗自叫苦,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少年身体里居然好有如此爆炸的力量,险些将他踹飞。还好对方跟他不相上下,他想放弃可是看着身边那些小弟又觉得这样做太没有面子,以后还怎么收保护费?所以硬着头皮又是一拳砸了过来。
这一次暮寒没有躲,用了七成力量的拳头迎着蛮老大的拳头,针锋相对。
“砰,”
一声巨响,暮寒原地不动,却见蛮老大后退几步,一口鲜血喷出,将那只不停哆嗦的手缩进袖口,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败绩被所有人看在了眼里。
“怎么可能,我…居然败给了他,他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力量。”蛮老大不甘心的自言自语。
众人的惊讶丝毫不亚于他,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暮寒,难道这少年天生神力?
“这是你自取其辱,好自为之。”
暮寒拍拍身上刚刚因为战斗附上灰尘的衣服,有点心疼。然后平静的说到。
“好小子,你给我等着,我定会让你付出更痛的代价。”
蛮老大恶狠狠的丢下一句话后走了。
等他走了许久,张小立才回过神来一脸崇拜的盯着暮寒看了一阵子,然后突然又沮丧着脸。
“暮寒呀,你知道我为什么怕蛮老大吗?其实并不是我打不过他。而是他有一个在墨府当侍卫的爹,而且还是一个小队的队长,你欺负了他,他爹肯定会为他出头,你不知道,那些侍卫在墨府的权利是很大的。”
“我跟他拼爹是拼不过的,所以不能帮你什么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只要他不是天王老子,只要他没我强,我必犯他。”暮寒捏着拳头说到,张小立听到后肃然起敬,一只手指放进嘴里嚼了嚼,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狠狠的点点头。
然后暮寒挑起水桶行走在墨府中,身后多了一个时不时将手指放进嘴里的小胖子。
等到太晚快要落山时,暮寒已经将几口缸里都灌满了水。
“暮寒,你可真能干啊。”王管家夸赞到。暮寒只是微微一笑。
几天过去了,暮寒每天都早早把活干完,就去给别人帮忙了,日子到算是平淡,本来也是,农家人,平平淡淡才是福,谁闲的没事惹来一身麻烦呢?至于之前蛮老大的威胁暮寒就没有放在心上,忙碌的生活都快要忘了这件事情了。
一日,他正要去洗衣服,墨府后门出去不远有一片树林,穿过树林是一条小河。府中的女仆经常在那里换洗衣物。暮寒行走在林间的小路上,阳光明媚,穿过树叶,斑驳陆离。暮寒仰起头,却看到一支风筝挂在了树上,他二话没说,爬上了树,将风筝取了下来,自言自语道
“不知是从哪里来的风筝,好端端的怎么挂在了树上。”
暮寒左右四顾,并无一人,正要离开,身后一个弱弱的声音叫住了他。
“公…公子,能把这个风筝还给我吗?”
听着声音正是如糯米般酥软,叫人心生怜惜,一句公子让暮寒顿时心生好感,他迫切的转过头想看看说话的这个女孩。
女孩穿着简陋朴素,其中还有好多处地方缝缝补补,她卷起衣袖,露出洁白如雪的皓腕,身材芊瘦,五官小巧极为好看。她好像是被莲叶包裹住的青莲,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羞涩,欲语还休。
见暮寒在看她,她表情十分拘谨,有点紧张。
她怀抱一个木盆,里面是一些华贵的衣服,突然她想到什么,急忙放下手中的木桶,搁在了脚边,用手捋了捋自己的衣角。
这个年龄的女孩子都应该是爱美打扮自己的时候了,可眼前这个少女却还是衣着简单,素颜出行,想必也是家境贫寒买不起那些俗物。
暮寒打量着眼前的女孩,阵阵出神。却让这个少女更加的害羞,见暮寒迟迟不答,她懊恼自己刚刚为何如此草率,当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等暮寒回过神来,才说道
“原来是你的风筝呀,我刚刚见它挂在了树上,就想兴许是哪家的孩童在玩耍,让着纸鸢断了线,落到了这里来。”
“还给你。”
暮寒将风筝递给了她,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接过暮寒手中的风筝,一只手抱起身边的木桶快步离去了。
暮寒顿时觉得心情大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笑声传到了那个女孩耳中,女孩吓得身体一怔,脚步更快了。
目光送着女孩走远,那一道清瘦的背影像一片轻如白雪的树叶落在了平静的湖水中,惊起一阵浅浅的涟漪。
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暮寒才拿起自己的衣服去河边,见有一处石板上水渍还未被蒸发干净,应该是刚刚那个女孩洗衣服的地方,暮寒走到近前,将自己的衣服拿了出来,取出木槌正准备开始,突然看见了石板边上的一件粉色衣服。
“莫非是她走的急,遗漏了一件衣服?”
暮寒自言自语,放下手中的木槌,走了过去将那件衣服捡了起来,赫然是一件女子的贴身之物。
“在这等等吧,她要是发现少了件衣服很快就会找来的。”
暮寒清洗完自己的衣服,在河边等了很久,可那个女孩还是没有出现,时间有限,暮寒不能再等下去了。
这让暮寒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件衣服,想置之不理,可想到刚刚那个天真的样子,放在这里迟早会丢失不见。拿去还给她,可刚刚她娇羞的样子,看见这件衣服不是更加尴尬吗?暮寒于心不忍。
这件贴身衣物,女子的心爱之物到了暮寒这里居然成了烫手山芋。
“不管怎样,还是带走吧,不然丢了她会更伤心吧。”暮寒想想刚刚女孩的穷苦样子,想来这件衣服质地柔软十分舒服,是她最珍贵的一件衣服吧。
把它放到木桶里?当然不行,且不说这件对于暮寒来说神圣的物品与自己的衣服放在一起有种亵渎的意思,要是让别人看见那还不了得,所以思来想去暮寒还是把这个麻烦之物揣在了怀里。
这样心里才踏实。
对,踏实。
“等找个机会,尽快还给她才是,不然她肯定着急坏了。”
很快回到自己的房中,刚刚打开门就被张小立下了一跳。他那巨山一般的身躯突然从门后窜了出来,暮寒急忙向后一一闪,幸亏躲得及时,要不然被一堆肥肉压在自己身上那绝对痛不欲生啊。
“暮寒你怎么才回来,人家等你很久了。”张小立呆呆的看着暮寒。
暮寒伸出手摸摸他的脑袋,没发烧,没毛病。
“你偷偷呆在我的房间这么久了,到底在干嘛?”
“你不知道,今天你刚刚走,府上的侍卫处就来了几个带着刀的侍卫说找你有点事,后来发现你没人就走了。你没见到那些刀,个个锋利无比,我害怕就躲到你屋里来了。”张小立委屈的说到。
“侍卫处来找我?难道是我犯了什么错吗?”暮寒声音变冷,自问自己来墨府兢兢业业并没有任何偷懒的举动,自然不会因为过错而被侍卫处惩罚。
“当然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事,唉,都怪你上次打了蛮老大,现在蛮老大的爹肯定会对你出手,今天你虽然躲过了一劫,可是只要在墨府他们就会想尽帮法来对付你的,你还是准备准备赶紧回家去吧。”张小立一脸的惆怅。
“原来如此。”暮寒心中升起一团怒火。
“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就不信偌大的一个墨府会由着几个侍卫胡来。”
“哎呀呀,暮寒,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张小胖子因为与暮寒的关系亲密所以才敢壮着胆子来告诉暮寒。
“你那里知道他们的手段,厉害着呢。”张小胖子瞪着两只眼睛,像圆珠似的,一副认真的样子极力说服暮寒。
“你真的不怕吗?唉。”张小立见暮寒对他的劝告无动于衷,很是沮丧。
暮寒也是不解,“你怎么这么怕那个蛮老大。难道就因为他爹是侍卫处的一个小统领?”
“你还太小,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可恶。”张小立说着说着居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从小生活在这后院也算与蛮老大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经常一起玩耍。可是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侍卫处来人说我娘亲偷了夫人的首饰被捉了个正着,羞愧难当之下自杀身亡。我爹爹还有我自然不信,我娘伺候夫人已经有十几年,她们关系亲如姐妹,就算我娘偷了什么首饰夫人也不会怪罪什么,我娘也更不会因为羞愧而自杀,因为有我和我爹爹,我娘怎么会抛下我。”
暮寒想想自己的娘亲,再想想暮雪,觉得张小立说的很有道理。
张小立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
“我和我爹自然不相信,就去找侍卫处问个清楚明白,可是我和我爹刚去侍卫处就被里面的人轰了出来,甚至威胁殴打我和我爹爹,叫他不要再声张这件事,那个侍卫处的小统领还说是他救了我们一家人的性命,是他将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不让墨府家主知道,不然我们都要被赶出墨府。”
“那个小统领就是蛮老大的父亲。”
张小立说完这些事,已经没有了眼泪,可是内心的悲伤和压抑依然无情的拉扯他的伤口。
“我竟然不知道原来你心有悲伤,作为朋友,有失朋友的责任。”暮寒怎么也没想到张小立平日里好吃懒做胆小如鼠,但每天总是笑嘻嘻的,原来这些表面现象之下也是一颗煎熬受伤的心,所有的那些不过是来逃避的自欺欺人的手段。
“这件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暮寒拍拍张小立的肩膀说到,“我会帮助你查清这件事情。”
张小立点点头,胖胖的身躯扭动了起来,冲暮寒深深道谢。
暮寒看着他的眼睛,经过泪水洗涤之后变得更加清澈,也最接近真实。
这双眸子里不再是胆小如鼠,也不是悲伤绝望,而是坚定和充满希望。
侍卫处突然找他以及听了张小立的过去之后,暮寒心中倒是希望侍卫处的人赶快来找他,既然答应了张小立调查他娘亲死因的事情自然不能言而无信。
可是接下来几天侍卫处一直没来找过他,暮寒有点意外,这几日从其他人口中也得知了蛮老大是一个睚眦必报的狠角色,平日里只会欺负人,从来没有被人欺负过,如今吃了这么大的亏,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几天暮寒也没闲着,做完自己的事后就会去后院外的树林,然后去河边等着那个少女的出现。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还给她。
那件东西对于她,真的很重要。
可是,她也不见了。
暮寒望穿了秋水,望穿了木叶,却依然不见那个清瘦的背影,青涩的脸颊。越是见不着,就越是想念。
“莫不是天上仙子来到了人间,如今又重回了天庭。”
“看来有缘无分。”
暮寒望向河的一边,曲折蜿蜒的小路通向了树林的深处。
他记得那个少女那天就是顺着这条小道走进去的。显然这条路是通往墨府的,只不过不知道是墨府的那个位置。
墨府家规极严,仆人不能随意离开自己所在的院落,一旦违反就会被赶出墨府。
暮寒对那少女夜不能寐,这件衣服就在身边让他寝食难安,什么劳什子家规早已顾不得了。
他走上那条小道,向着林子深处走去。
小路边树林茂密,大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势,走走停停终于看到了小路的尽头是一扇门,墨府高大的院墙都被这片林子包裹着唯独露出了这一扇门。
暮寒犹豫了一下,但感受到怀中揣着的事物,又坚定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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