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故乡,是在一个秋天。天空阴郁得如池塘里漂浮在水面上泛白的鱼肚皮,灰黑的浮云惨兮兮地铺在视野里。西风肃杀,吹得枯枝颤抖,几只麻雀在树枝间扑腾,没个着落处。我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拖着行李箱,缩着脖子,回到了这个偏远的村庄。父亲在村子前的路边接我,帮我提箱子,一路都沉默。自打我初中毕业,深知读书无望的我,跟当时的大部分人一样,怀揣着满腔热血买了一张前往沿海城市是火车票,将自己的的青春留在了远方。这一去就是8年,期间只回来过一次,那次也是行色匆匆。这么多年,沉默一直是我和父亲之间最好的交流方式。我挠了挠头,为了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我笑着问道:你们最近过得还好吗?父亲头也不回的说:"好得很哩,自从你走了以后啊,我跟你妈再也不用到处去为你搞的麻烦擦屁股。"我尴尬的笑了笑,至少父亲对于我这次的归来还是蛮高音兴的。
回到村子,差异的是里面见不着一个人,小卖部的麻将机还在亮着灯,但人却不见踪影。来到家门口,记忆中的小平房已经消失了,一栋两层小楼立在我面前,但已经不新了,毕竟在寒风中挺立了几年,墙皮都有些剥落了。楼房前是一块水泥平地,青灰色的,倒映着此时暗淡的天空。我问父亲乡亲们都去哪了。父亲把我的行李放回屋里,猛地灌了一口水,边擦着嘴边说:最近不是天天都不下雨么,现在村里人每天都会去后山那口井祈雨。你说奇怪不哩,这哪里都没有水,就这后山那口井这水满当,村子里的人啊,早上就去那边挑水回来家用,这晚上就去井旁边跪拜,祈求里面的水神保佑,给这个村子来一场大雨。
后山的那口井我算是比较熟悉,小时候经常偷偷去那边玩。记忆中,那口井从我出生就一直在,父亲也跟我说过这口井估摸着比我们的村子都老。平常我们也并不关心那口井是谁建造的,用来干嘛的。一个是离村子有点距离,一般村名也不会去那里取水,第2就是传说井里面有水鬼,要是一个人单独去的话就会被水鬼拖下去吃掉。当然,这是为防止我们这些小孩子去那边玩水而编造的故事。
我跟父亲说:走吧,我们也过去看看。
来到后山,大老远就听到前方传来了一阵阵的低吟声。父亲看了我一眼跟我说:村里的那个老太婆,你知道是哪个吧。我点了点头。
"就是她跟村子里的人说,几个月不下雨是上天在惩罚我们啊,现在就这口井有水,里面一定住着神仙,我们再不去忏悔都会死,我们会有报应的,我们都会死……"父亲点了支烟缓缓说道。"本来我们这也不相信的,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神神鬼鬼的,刚开始就由着那个疯婆子在村子里大喊。村名们因为没收成不去割稻子,所以也没事做,就天天围在一起打麻将。到没过多久,不只是不下雨,家家户户打的水井也不出水了,你说这是不是怪事哩。慢慢的,村民心里开始害怕了,也暴乱过,因为水打过架。但最后架不住害怕,还是跟着这疯婆子天天傍晚来到这口井旁忏悔……
我没读过书但不相信啥神神鬼鬼的,总觉得这事有点荒唐。跟着父亲来到那口大井这,一时的场面让我有些说不出话来-几百号村名都跪拜在地上,嘴里还不知道喃喃的念叨着什么,那个老婆婆就在离井最近的地方跳着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蹩脚的舞就像刚出生的孩子蹒跚学步……父亲拉着我到一个角落里,用眼神示意我跪下来,虽然我极不情愿但这个时候做个异类显然不是明智之举。我跪坐下来,但却抬着头看着周围的一切,我看到了母亲,她在很前面,也许不是我回来的缘故,父亲这个时候就跪在母亲身边。那个老婆婆还在念叨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咒语,老婆婆念一句,村民就跟一句,看来他们已经对这样的行为彻底熟悉。
我抬头望着这昏暗的天空,看这模样应该不久就会下雨,但我知道这雨一定不会下,就像我也不知道为啥在这个时候回到家乡,也许是梦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呼唤着我,他一遍一遍魂牵梦绕迫使我回来,又或者是冥冥中自有定数。但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我,让我在这个糟糕的季节与之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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