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蒸腾,山黛清新烟笼翠;细流涓涓,鸟鸣幽涧树结香。
山麓下,有名头戴儒冠,腰缚博带的男子,正兴致盎然地行走在一条幽径上。
不多时,他便至一处丝草叠拂,花香流溢之所,见曲径通幽处有座仙殿楼阁,彩霞环绕;楼头瑞鹤昂首厥立,剔羽梳翎,仿佛欲临风飞去之姿。阁楼上空时有彩凤仙鸾盘旋啼叫,伴随着阵阵优美动人的琴音,着实令人有神魂欲醉,心胸豁然开阔之感。
曲径旁的草丛中立有一块光滑的石碑,上刻有‘雅琴仙境’四个篆体字。
那男子见此绝妙境界,不仅心生仰慕和好奇,心想:“莫非我到了神仙洞府么?”于是,他放大胆量顺着曲径朝楼阁而去。临近时,却见殿宇梁檐和门廊皆璎珞堆饰,玉砌金雕。
门上有副楹联,从左到右,
上联是:弦歌一曲感人生如梦休回首,
下联是:雅调半声叹红尘似幻莫随心。
横批是:琴合琴散。
他见此楹联颇有深意,顿起感思,对这仙殿的主人也愈加好奇和钦佩。
当他思索之际,却闻吱呀一声,殿门开了,走出位身着轻绡彩衣的女子,俊俏的容颜上挂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
彩衣女道:“敢问这位官人可是秦观秦学士?”
男子惊异道:“不才正是秦观。在下从未见过姑娘,您何以认得?”
彩衣女道:“秦学士文采风流,乃词林妙手,早已天下闻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说着便向她行了个万福。
秦观道:“在下浅词薄句,恐污慧眼,姑娘见笑了。”
彩衣女却莞尔一笑。
“秦学士客气了,我家主人早已命奴家恭候您多时了,请随我入殿吧。”
秦观更觉诧异:“你家主人如何得知我会到此?”
彩衣女道:“心随意而来,必往去处去。”
未待他理解明晰,身已随她入内了。倾刻殿门已闭。
入殿后见有座花园,琼花瑶草,玉树奇石,应有尽有,简直闻所未闻。
穿过花园入了主殿客堂,早有几名美貌的少女,奉上了珍馐果脯,美酒琼浆。
彩衣女道:“秦学士请饮用稍待,奴家这就去请我家主人来。”说完便去了。
须臾,那彩衣女和一名红衣女子随侍着位极其貌美的女子,踏着鹊儿环绕飞翔所连成的云彩,从殿外飘然而来。那走在最前的女子袭一身锦裙绣带,面若云霞;鬓似堆雅,明眸皓齿;清雅绝俗不可言喻。
秦观见了不禁心旌飘摇,甚为惊叹。他想凡尘中绝无此等仙姝佳丽,今日不知有何福分得见仙家玉颜。
彩衣女托着那仙子的手臂道:“秦学士,这位便是我家主人‘雅琴仙子’。”
秦观忙起身施礼道:“秦观见过仙子。”
琴仙道:“秦学士客气了。今日相会实乃缘分使然。秦学士请坐。”
秦观谢坐后问:“未知贵仙府置居何处?”
琴仙道:“本殿乃居九天鸿宇中‘忉利天’之‘雅琴宫’内,专司编曲奏乐,呈奉九霄之仙曲,属瑶池界王母娘娘管制。小仙早闻秦学士高才,仰慕甚久,难得您闲暇到此游历,以期与汝词乐相合,谱写一曲聊尝夙愿。”
秦观谦道:“承蒙仙子错爱,在下才情浅薄,何敢执涂鸦之笔著珠玉之章?”
琴仙诚挚道:“秦学士之词,虽未成豪侠志士之气,却自有至真至性之情,乃我红粉队中人之最爱,敢请您不吝赐玉,小仙不胜感激。”
秦观听她句句肺腑,情真意切,不禁为之感动:“既蒙仙子不弃,在下惟有献丑了。敬请赐教。”
于是,琴仙便命人备置案几,摆出文房四宝。
琴仙磨墨,秦观就坐后捉笔起意构思时,见天色已转入夜间,浮云蔽月,银河璀璨。他顿时想起琴仙入殿时的情景,亦想到了词牌《鹊桥仙》,立刻下笔填成一词: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琴仙阅毕禁不住赞叹,红着脸偷偷瞟了一眼秦观,却正对上他炙热如火的眼神。
彩衣女调笑道:“既然彼此有缘相遇,何需等到朝暮相思?仙子不如就此与秦学士结成伴侣吧。”
琴仙羞红了脸,娇嗔道:“休得胡言乱语。”说着转对秦观:“秦学士请稍待,小仙欲换件霞衣再来与您倾谈。”说完便和彩衣女以及红衣女子去了。
片刻,彩衣女出来见了秦观。
“方才奴家的提议,未知秦学士应允否?”
秦观其实早对琴仙倾慕,如今听彩衣女提起,便道:“在下虽有此痴想,却怕辱没了你家主人。”
“既然您与我家主人彼此倾慕,那就今日于殿内成其好事吧?”
秦观立刻应承了。
这时,忽闻殿外有人怒道:“彩衣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瞒着我怂恿琴仙与凡人私配?”
彩衣女和秦观闻声望去,只觉一阵香风迎面吹来,送进团彩光,倾刻已见琴仙和红衣女子神情惊惧的跟在一位美貌的妇人身后进来了。
彩衣女见是雅琴尊者,顿时花容失色,慌忙跪下恳求。
“请尊者息怒,彩衣女知罪,求您大发慈悲宽恕了吧。”
尊者神色威严,仍有余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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