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白一山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幻觉。
长廊的水池好像没有拧紧，所以原本空旷寂静的大厅里能听到细微的声音，但他不敢确定，也许这只是四天滴水未进的他产生的错觉。
人越缺什么就越幻想什么。
事实上，他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幻觉。
天花板上的五彩玻璃晃的他分不清自己被倒吊着还是仅仅被挂在十字架上。
他分不清虚幻和现实，这很大程度上源于饥饿，所以他感觉自己已经不在现世了。
只有背后的硬实感和四肢的束缚让他稍微了解到自己的情况。
他应该是被绑在十字架或者什么桩子上。
白一山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一栋古堡，好像无数恶心的蝙蝠在耳边细碎地拍打着翅膀，有什么东西坐在高处俯瞰。
应该是有的，他这么觉得。
这不是在做梦，他告诉自己。
真是恶心啊。
白一山低下了头，准备放弃思索。
可是，一如他被绑在这里一样，没有什么事情能如他所愿，就连虚弱的想停止思考的时候都有人来打扰他。
“白一山？”有人问道。
黑暗中的询问。
“你难道不知道吗？还是说你怕绑错了人？”白一山翻动已经干涸的嘴唇。
“我亲爱的叔叔，见到你可真是让人高兴啊。”
白一山再次抬起头，看着台阶下的中年人，眼神灰暗，不带一丝情感。
看着这个罪魁。
中年人身穿黑色的长袍，长的一张很正派的脸，额上有着抹不去的“三”字纹，像是个严肃的社会老叔叔，如果将一身长袍换成西装的话，就是一个典型中年社畜。
“看到你这么精神我也很高兴。”中年人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悦的神情。
我精神你大爷，你哪只眼睛看出我精神了？白一山已没有虚弱的没有力气吐槽了，只能把mmp放在心里。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两人也没有再做过多交谈，实际上两个人都知道再多说什么也已经没有用了，中年社畜有自己的目的，而白一山也知道自己这个叔叔不可能把他放走。
毕竟自己虽然不是很清楚自己这个社畜叔叔想搞些什么，但是他明白自己在这个过程中的重要作用。
十多年以来，他已经知道自己这个叔叔是什么样的人，冷酷、精密、目的性强......还有不达到目的不放弃的野心。
无言了半晌，白一山决定自己先打破沉默。
“把我放了吧，你不可能成功的。”
白一山还是想试试能不能说服对面，尽管他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果然。
“你还是太小看自己了，没有你，我的计划可能只是个空想，但是，有了你。
成功的可能性，至少在六成以上。”中年社畜还是冷冷的。
“。。。。。。”
聊不下去了，白一山放弃了劝说，本来也没抱着成功的想法，试试总是不要紧的。
波顿最近很烦心，真的、真的、真的特别烦！
自从三百多年前，人类的文明火种被认可并点燃后，无论是魔鬼还是神明，无论是精怪还是传奇，通通被排斥驱赶出了第一世界，也就是那个，主位面。
而人类的灵魂全部汇入到种族的潜意识灵魂海当中，这是一个文明的根基——一个文明要想不被掌控，或者说掌握自身的命运，首先就要获得灵魂的自由。
人类做到了，没有神灵或者魔鬼能够轻易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了，因为他们连第一世界都进不去。
天堂或者地狱都收不到任何一个人类的灵魂，任何一个！！！
地狱或者天堂怎么发展，波顿管不到也不想管，毕竟除了那些高高在上的领主大人们，哪有魔鬼会去深虑这种问题？
魔鬼只关心自己的利益，比如，自己的财富、奴隶、美女、部队、领地......
问题就出现在领地上。
没有邪恶的人类灵魂注入后，波顿的领地陷入了极为尴尬的境地——
作为上位魔鬼，波顿在第一层地狱征战无数，也算打下了不少领地，但是，他没有充足的子民或者说领地上没有充足的人口。
这才是最特么操蛋的好么？
老子打下大片江山，突然发现，除了手下的军团之外，领地上魔鬼寥寥，那我管谁？管个屁啊啊啊啊！
这正是波顿心中最窝火的地方。
在地狱里，领地的大小和所拥有的子民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领地大小象征着你权势多么煊赫，而人口多少则相当于你能掌握多少灵魂，在地狱里面，灵魂才是一切的通货。
力量，波顿已经不缺了，领地，波顿也打下来了，但是灵魂，最最最最精髓、最美妙、最让人陶醉沉迷的灵魂，波顿却掌握的稀少到可怜。
虽然每时每刻都有从其他位面，其他种族转生来的带有“恶”性的灵魂，然后在地狱的特性之下，转化为最低等的小魔鬼。
但是论到灵魂本质中的“恶”的深邃程度，以及人口基数的多少来说，人族可以算是多元宇宙当中，当之无愧的一大霸主。
少了来自第一世界的恶人灵魂的注入，地狱都感觉空荡了不少。毕竟地狱每时每刻都在征战当中，灵魂和魔鬼的消耗都是巨大的。
所以波顿很烦躁，相当烦躁。
正当他为增加领地人口谋划着是不是要去其他领地拐卖的时候，他感受到了。
召唤。
有来自其他位面的召唤。
召唤者似乎相当的不成熟，除了用来献祭的祭品尚可入目之外，其他的仪式、颂歌都是垃圾，甚至最为关键的“源”都寥寥无几。
祭品很纯粹，波顿判断。
没有用来沟通位面的“源”，就意味着被召唤的一方要自己支付力量来响应召唤，这对于精打细算的魔鬼来说，无疑是亏本的买卖。
魔鬼的每一分力量可都要用在该用的地方。
去，还是不去？
自己刚打下18座城堡和29片附属领地都还在整顿，军团也正处于全盛时期，手下还有几个将军隐隐有冒出来的势头，如果这个时候自己离开去了其他位面，那么，说不定等自己回来，自己拥有的一切就要跟自己说拜拜了。
魔鬼可从来没有忠诚，他们只追求利益。
上头的压制不在了，下头的魔鬼随时可以推翻统治，自己做主人。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波顿选择......
去！
为什么不去？千百年来少有其他位面的召唤能落到自己头上，自己如果不去，岂不是会错过什么乐子？
就算这是来自天堂的阴谋，波顿也相信自己能够掳几个鸟人回来当仆人，毕竟如今在天堂，那些小贱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在魔鬼里面有一句广为流传的话，如果你碰上了阴谋，就算是坑，你也要跳进去。
一个好的魔鬼，最愉悦的放松方式之一，就是将别人用来对付自己的东西，返还回去。
晦涩驳杂的吟唱响彻在恢宏的大堂里。
白一山只能看着，无力地等待。
白起此时站在巨大的阵式上，将手中的银碗顺着阵的脉络缓缓倒下。
白一山闭上了眼睛。
银碗里装着的是数千人的灵魂。白起是一名中学老师，白一山自然也是叔叔学校的学生。
本来白一山应该过上一个平淡正常的高中生活，至少，这样的生活他也过了十七年了。
平凡的上学、平凡的吃饭、平凡的寄宿在叔叔家里、平凡的与堂姐斗嘴、平凡的。。。。。。
直到，有一天，堂姐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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