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大姐只是让我抱抱她,妙哉呀!这种谢意的表达方式属于精神领域,不用花费半分钱,简单而实惠,穆一星又何乐而不为呢?
一小时以前,他因为同她有血缘关系,所以顾虑重重;现在因为没了这层关系,她就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堂姐,而是位普普通通的女人了。
只不过,他和她之间还有一层师生关系在内,这个事实到任何时候都是不能改变的。
跟老师拥抱是件新鲜刺激而又冒险的事,过去他不是没想过,而是没那个胆子。
现在她主动提出来,他的胆子顿时变得比倭瓜还大。但他没有立刻付诸行动,试探道:“大姐,方才我们好像拥抱过两次了……”
“那两次能算吗?”她回避着他的目光,似在幽怨,“第一次,你纯属逢场作戏,毫无情趣可言;第二次,是你睡觉时我主动压身,难堪死了……”
穆一星呢喃道:“我还不是因为……您是我大姐么……”
“所以说那两次都不算……我像要个真心实意的拥抱……”她说着又将头微微下垂,就像个害羞的小姑娘。
“就在这儿么?”穆一星低声问了一句。
“这儿太狭窄,去书房吧……”她将头抬高了一些,眼里闪着异样的火花。
穆一星扫了她一眼,低头看看桌子上的锅碗餐具说:“不急,这儿是不是先收拾一下?”
“谁急了呀?”她高声说,“我正想收拾餐桌呢!你先去书房等着吧,好像电脑没关,你想上网就上,不想上网就把电脑关了吧!”
穆一星说:“我帮您收拾吧!”
她轻轻推了他一下:“快走吧,这点活儿我一个人干就行了。”
王雅琼微笑着目送穆一星走出了厨房后,坐在凳子上发起呆来。
她本来是个较为深沉的人,是眼前这个曾经的学生、弟弟、美男子叫她心慌意乱的。
14年前,她和他在一起时曾有过这样的慌乱,但都被她巧妙地掩饰过了。
那时,她就想拥抱他,迫于自己老师的身份,强把那种冲动忍了下去。
那次,她想给他织件毛衣,借着用皮尺给他量xiong围的时候,曾经变相搂了搂他,没等她品味出她想要的那种感觉来,就被妹妹王雅琴冒冒失失地冲破了。
她知道,妹妹王雅琴曾经深爱过穆一星,对此,她常常莫名其妙地泛着醋意,但她鉴于她是穆一星老师的特殊身份,始终没有太露骨的行动。
那次妹妹过生日,她就坐在穆一星身边,曾经把手藏在桌子底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当时,穆一星只是轻瞟了她一眼,并没将手抽回。
那次,穆一星为她治头晕,他曾跨在她的双tui.间,为她做“干梳头”动作,她真想借机拥抱他。但她没有,她想等穆一星主动。
结果,穆一星只顾治病,治病以外的动作一概没有。
事后她进行换位思考,觉得在那种情况下,作为一个学生,就是借给他一些胆子他也不敢拥抱她的。
为此,她为自己当时缺乏勇气、过分谨慎后悔了好长一段时间。
让她略感欣慰的是,有一次她为他看手相,看过之后,她和他并排坐在一起,她扳着他的肩膀,低声让他叫一声姐姐,他叫了,叫得很亲切。
一时,她的心儿醉了,不由自主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晃动着,用鬓发撩拨着他的面颊,享受着梦境一般的惬意。
那时,她并没忘记自己的老师身份,但她情迷其中,只觉得唯有这样,才能聊补精神上某个领域的空虚。
同时她也深信,老师喜欢做的事,学生往往不能阻止,顶多让他感到别扭或者难为情。
她一贯认为,情是世界上最难琢磨的东西。多少人为情着迷?多少人为情所困?多少人为情所误?多少人为情失去理性而痴狂?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哪个又能脱逃一个“情”字的惑惑呢?
她是个喜欢写作的人,写了不少关于描写情感的小说,已经出版了几本实体小说,但她从不翻看自己已出版的小说,她总觉得那些情呀爱的内容大多是自己凭空杜撰的,有些地方简直虚假得可笑。
她本是个多情的人,但在旁人眼里却是个相当正统的人,正统得像个清心寡欲的修女。
她知道自己永远做不了清心寡欲的圣女,只因她摆脱不了情字的惑惑。
她对穆一星的了解只停留在表面上,即,才和貌。她的生活里有才有貌的男孩不在少数,但只有穆一星能令她心底漾起涟漪。
每每见到他,她都会莫名的激动,连她自己都感到奇怪,说不出一个能让自己信服的理由。
所以她才会认为情是世界上最难琢磨的东西,因为她始终参不透。
这一切,都发生在穆一星入学H师专一年的时间内。
学年末,王雅琼通过叔叔王武,知道了穆一星的身世,知道他和她有血缘关系,一时间,她的惊异程度毫不比穆一星差。
所有的心机全白费了!陡然间,她的心就像山崖边一朵松散的蒲公英种子,忽地被风卷起,然后在空中四分五裂,她所有的意识似乎也随即丧失,无方向、无目的地朝着幽邃的深渊降落着,降落着……
接下来的一年,是较为尴尬的一年,她竟不知如何面对穆一星,而后者也似乎总想回避她。
倒是妹妹王雅琴放得开,既然她爱恋的对象是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堂弟,立刻悬崖勒马,及时转移了阵地,开始接受李大棒槌的追求。
而她,无奈之下,才开始给燕京的初恋同学写信。
以后的三年中,先是妹妹王雅琴结婚,然后就是她。
如此平平淡淡地过了将近10年,随着祖父的去世,惊天秘密浮出水面,王雅琼平静的心海再起波澜,其势如暴风骤雨,迅猛异常。
她想,即便不能与穆一星终成眷属,但在情感上也要从他身上寻求补偿。
怎样补呢——这是近半年的时间内她考虑得最多的问题。
难得天公作美,让一场大雨留住了他;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要的只是个勇气。
那就先从小小的拥抱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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