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大家草草吃了点饭，各奔前程。
穆一星骑上摩托，走上了通往N城的公路。
十多分钟后，他听到汽车喇叭响，本能地向右靠了靠。
一辆黑se奥迪迅速超过他，停在他前方五十米远处。他恍然道：哦，好像是陶兰的车。
车门开处，走下车的果然是陶兰。她正微笑着等他过来。
穆一星将摩托熄了火，停靠路边。
“我以为你早超过我去了呢。”他说。
她笑道：“我哪能这样没礼貌呢？”
他干笑笑。
“星哥，骑这么快干嘛，有课么？”
“上午没有，下午有一节，晚上……”
“有两节自习对不对？”
“对。哦，呵呵，我昨天跟你说过了。”
陶兰问：“既然上午没课，你这样匆匆忙忙干嘛？”
穆一星无奈道：“签到呗！我们学校实行坐班制，一天四签到，签不上要罚款的。”
“这么紧张啊！”她惊问，“怎么个罚款方法呀？”
“你问这个干嘛？你又不教课……”
“关心你嘛！问问就不行了？”
“我还以为你要返岗呢……”
“返岗？我才不呢，在家呆懒了，不习惯。不过，等我儿子上了初中，假如他能住宿的话，我倒可以考虑考虑的……说说，怎么个罚款方法？”
“签到签退都是五元，从奖金里或者从绩效工资里扣。”
“我听说绩效工资是针对九年义务教育的，你们高中不在九年义务教育之内，怎么也有绩效工资呢？”
“开始时本来没有，后来老师们闹腾起来，说都是老师，为什么不统一对待，厚此薄彼，让我们高中教师还怎么工作？后来就闹到县衙，再后来我们也和小学初中教师一样有了绩效工资。”
“哦，我明白了，原来绩效工资也可以吃大锅饭啊！喂，你要是怕晚了，为什么不给你那个女同事打个电话，让她代签一下？”
“哪个女同事？”
“昨晚给你看自习的那位？”
“你什么都记得呀！”
“那当然……”她似乎意味深长地抿zui儿一笑。
他解释说：“你不大懂啊！我们学校不是用笔签到，而是用指纹签到，谁也代替不了谁，除非我……哦，用刀割下我的大拇指存到她那儿。”
“星哥，你总有创意！咯咯儿……割下大姆指，看你怎么板书？”
“哈哈！右手不行用左手，再不行用脚丫子！”
早上比较凉快，来往行人车辆比较多。穆一星见有人总朝这里看，心里犯开了嘀咕：这要碰上个熟人什么的免不了费口舌或者猜疑。
“兰妹，我们去你车上谈吧，顶多十分钟，否则我就要迟到了。”
陶兰“嗯”了一声，就钻进了车，穆一星也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怕别人看见么？”陶兰问。
“不怕看，就怕抢。”
“抢……抢什么？”
“抢你呗！你这么个大美女往这里一站，惊艳四方。你知道有多少个se狼对你心存邪念？你知道又有多少个图谋不轨的人对你虎视眈眈？我怕到时人多势众，我无力保护你，所以先来个防患于未然，把他们犯罪的念头秒杀在摇篮中。”
“去你的吧！”陶兰笑起来，“我看是你有犯罪动机吧！”
“有‘机’不能挂‘吧’，懂不？”他捂着zui一笑。
“你说什么呢？什么‘机’呀‘吧’的……”她突然觉出有些不对，连忙住口，耳根突然有些发热，“你你你！你真坏……”
穆一星也觉玩笑有些过火，忙给她赔不是。他赔完不是突然想到网上曾有人讲，女人说“你真坏”就相当于“你真可爱”。呵呵，有点儿意思。
陶兰看了看他，哼了一声：“你笑什么？”
穆一星摇摇头，说：“我笑我自己缺乏教养。”
陶兰“扑哧”一笑：“堂堂的穆一星，堂堂的伟丈夫，堂堂的人民教师，怎会缺乏教养呢？”
穆一星假装正se道：“是啊！我也纳闷啊！我怎么也变成俗人了呢”
“别纳闷儿了！你本来就是俗人一个嘛！还假装正经……”
“喂喂，兰妹！你的星哥正经就是正经，从没有假装过呀！”
“没有假装？那么我问你，昨晚你去送桂珍，为什么去了一个多钟头也没见回来？”
穆一星心里“咯噔”一下，忙问：“是小莉怀疑我还是你怀疑我？”
陶兰紧紧盯着他的眼，说：“你别问是谁在怀疑，你们两家离得又不算远，搁在谁也要打个问号的。说说，你俩都干啥了？”
穆一星觉得也有解释的必要，就把昨晚跟母亲说的话跟她复述了一遍。
陶兰听完，问道：“你说桂珍老跟你说话，都说什么来？”
穆一星叹了口气，说：“嗐！说来归去，总说她自己的病，说这辈子离不了华法林，这辈子要不了小孩儿。”
陶兰惊道：“要不了小孩儿，为什么？”
穆一星说：“桂珍说，长期服用华法林对胎儿有影响，一是容易流产，特别是前三个月；二是生产时容易出现大出血，母子平安没有保证；三是即便生下来，十有八九都是畸形儿。”
“唉呀，真是够可怜的……”陶兰眼圈有些红了，“她就为跟你说这个，才蹲在地上哭么？”
“是啊……”话也至此，穆一星正好顺口搭音。
“她跟你说这个有什么用啊！”
“谁知道呢？也许，她压抑太久，想找个人发泄发泄吧……”
“发泄？”陶兰白了他一眼，“你是个大男人啊！她不跟我们女人发泄，干嘛找你发泄呀？”
“我哪儿知道啊……桂珍就是这个脾气……”他想起昨晚发生的事，觉得那才是真正的发泄，禁不住一阵耳热心跳，一股似甜蜜又似内疚的情绪不由自主地在xiong腔里纠结在了一起，使得说出的话语也失去了底气。
陶兰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毛，连忙岔开话题，说：“干嘛这样看着我……你不是还要去H市里看望父母么？还不快走！”
陶兰又笑了，说：“干嘛赶我走啊？心虚了吧！”
“十分钟的约定已经到了，否则我真的迟到了。”
“小家子气，跟上学时一个样！不就是五块钱么？难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还不值五块钱么？”
“不能这样比，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工作态度问题。再说，我是班主座，假如我不在时班里出了问题，我要负全责的。”
“看把你急的，”陶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恨不得一下子甩掉我！好吧，你先去，晚上我请你。”
“请我？”穆一星惊道，“你不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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