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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雪人生 童年(十一)

小说:清雪人生  作者:文青美羽  回目录  举报

弟弟刚满一岁那年夏天,小雪几乎每天都跟一帮小伙伴在外面疯玩。在此期间发生了一件让她一生都难以忘记的又奇怪又恐怖的事。

她和一群小孩子在村头道旁的杨树林里玩捉迷藏游戏,正玩得欢,躲藏在一棵大树后面的小燕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便哇哇大哭起来。大家都一起向小燕跑过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一只大毛毛虫不知从什么地方爬到了小燕的身上,把她吓哭了。女孩子们看到小燕身上那只大毛虫,都吓得直往后缩。这时,一向淘气调皮胆大的男孩王大宝从地上捡起一根小木棍,走到小燕身边,用小木棍把那条大毛虫从小燕身上给剥落到了地上,小燕见毛虫从自己身上掉了下去,赶忙跑回到女孩们的堆儿里,也停止了哭泣,跟大家一起观看王大宝怎么处置那条可恶的大毛虫。

淘气的王大宝用小木棍把那条大毛虫挑到道边的一棵大树下,并没有直接置那条毛虫于死地,而是蹲在地上,不声不响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不知从哪弄来的火柴,擦燃了两根,然后用火点燃了毛虫的身体,那只大毛虫就这样被他活活烧焦了。正当他得意洋洋地站起身准备回到同伴们身边准备炫耀一番自己的作为时,可怕惊悚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一条条中指长,拇指粗的大毛虫像一个个大雨点般纷纷从树上掉落,瞬间便铺满了一地。眼见这可怕的一幕,王大宝顿时吓得惊呆了,其他的孩子们见此情景,也都惊慌地纷纷逃离了那棵大树,跑回村里,受到了惊吓的王大宝也被同伴赶忙拉着逃走了。

据说树上的毛虫闻到同类被烧焦的味道以后,会产生眩晕,顿时失去贴在树叶上的力气,于是就从树上纷纷掉到地上。由于树上的毛虫数量多得数不胜数,所以霎那间便把地面都铺满了。

毛虫掉落那可怕的一幕,让小雪一想起来就浑身发抖,后脊梁骨直冒凉气,仿佛一群毛虫爬到了自己身上吸血一样令人不寒而栗。而那个烧死毛虫的王大宝,回家以后就生了场怪病,浑身发冷,高烧不退,夜里还说胡话,什么吃药打针通通不好使,王家又是求神又是烧香拜佛的,折腾了足足大半年,这孩子的小命算是保住了。只是好了以后,却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淘气顽皮,胆大包天的王大宝,而是变得呆傻木讷谁也不认得了。村里人都说,这孩子是被毛虫把魂儿给吓没了。

长大以后的小雪,知道王大宝之所以后来变傻,是因为高烧把脑袋烧坏了,并不是毛虫把他的魂儿吓没了。只是当时村里人都愚昧无知,所以才有了那个迷信的说法。另外,她也深切地意识到,任何一个种群都有自己的生命轨迹和生存规律,我们人类能不去惹,就一定别去惹。即使一只小小的毛毛虫,也绝不是好惹的。

同年的冬天,小雪也生病了,但她不是被毛虫吓病的,而是因天气太冷,她总出去跑,给冻着了,受了风寒。因为从小皮实扛造,虽是个女娃却比男孩子还坚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娇气”,所以小来小去的咳嗽小感冒,她从来都不放在心上,也从来不耽误她什么,该吃吃该玩玩该睡睡,没几天自己就好了。因为总是跟一帮孩子东跑西颠的,小丫头虽然瘦小,却很健康,所以从小也很少闹病。

但这一次,她病得很重,头痛得跟针扎一样,喉咙发炎,沙哑得说不出话,浑身无力,几天也排不出一次大便。小雪从小到大从来没这么病过,这下子苏永民和程海英也慌了神儿。苏永民平生头一次,竟放下了自己一向的高姿态,背着女儿去村里的卫生院看病。趴在爸爸背上的小雪昏昏沉沉,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不适应感。到了卫生院,大夫给诊断以后先照屁股给扎了一针,疼得小雪哇哇嚎叫,要知道这可是她长这么大头一次打针。打完了针,大夫又给开了点药,她爸就把她背回家了。

可是,连着打了几天针,吃了几天药,小雪的病依然不见好转,几天折腾下来,孩子瘦了一大圈,小脸蜡黄蜡黄的,把个苏永民逼得暴躁症又犯了,对着生病的小雪,他暴跳如雷,又是喊叫,又是骂。什么遭他心了,什么难养活了之类的难听话都出来了,把本来就痛苦不堪的孩子弄得更加难受了。可是除了难受,小雪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苏永民不知道从村里的哪个老太太那里听说拔火罐的土法,什么包治百病,罐到病除,被说得神乎其神。这苏永民心想:“反正打针吃药也不好使,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啥法儿都试试。”于是苏永民兴匆匆地去卖店现买了瓶罐头,回到家把罐头倒出去,照着那老太太教的步骤,用那个空罐头瓶子点上火,开始给小雪从前胸到后背,再到腋窝,又是扎针,又是拔的。这一套折腾下来,只有七岁不到的小姑娘,被这大火罐子这么一拔,疼得撕心裂肺地哇哇大哭。等彻底拔完,可怜的小雪跟受了重伤一样彻底不能动弹不得了。

第二天,姥姥得知小雪生病,来家里瞧瞧。结果看到孩子被她爸给拔得那惨状,心疼坏了,问女儿:“这是咋地了?”听到母亲的问话,一旁的程海英答道:“她爸听人说拔罐好使,于是就……””“拔罐好使,也不能给孩子这么拔呀,多大点儿个孩子呀,能受得了吗?心可真够恨的!”,说着,拿起小雪的衣服,边给小雪穿上,边说:“雪,跟姥姥去姥家养着去。”说完背起小雪就往自己家去了。

在姥姥的精心照料下,小雪的病终于见好了,身上被她爸给拔的火罐也不那么疼了。

小雪这场病痊愈以后,苏永民觉得还是拔火罐起了决定性作用。因此,从那以后,拔火罐成了苏家对付疾病的第一法宝。也因为这,他这俩孩子也着实遭了不少皮肉之苦。病好以后,小雪除了对姥姥的感情更深之外,对那个她一向反感的父亲,也产生了一丝感激之情。其实孩子的内心是很容易满足的,一点儿温暖就能融化她心里的坚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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