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了会儿学校的情况后，宋芷薏便在李恬前方的位置坐下，安静地看起那本名为数学的新课本。她大概明白了这是一门讲授术算的学科，却不太理解为什么校长要让他们学习这个，术算一直以来不过是商人们操弄的末技而已，根本入不得魔法师的眼。不过也许看明白了这本书，自己就能理解那些看不懂的文章了吧。抱着这样的想法，宋芷薏倒是读的很认真，完全没有注意时间。
李恬则坐在后面研究商城里的商品，毕竟接下来完成任务有200积分，尽管现在没钱，不妨碍自己挑好未来想要买的东西。
八点的钟声响起，这才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二人思绪拉回来，也是这是，那位祖安学院唯一的学生才出现在了门口，踩点到了教室。
“雨心，今天遇到什么事了吗？”宋芷薏有些好奇地问道，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周雨心会踩点到校。
“没……没什么，只是路上耽搁了一下。”一贯高冷脸的周雨心居然头一回脸上露出了些微尴尬的神色。毕竟坐在木板房里看书看到七点五十九，才想起来学院有了新教室，这种丢人的事情怎么可能说的出口。
“没事就好。”宋芷薏也没有拆穿这过于蹩脚的谎言，温柔地笑了笑，“过来坐吧，今天是校长先生亲自授课，嗯……数学哦。”
虽然心里对于数学是个什么玩意格外疑惑，但周雨心还是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地坐到了第一排。李恬从最后一排站起身来，掏出另一本数学“大字典”，面带自以为阳光帅气的微笑，把书放在周雨心桌上，走上了讲台。
“今天我们学习的是一门全新的学科，他在商人的眼里，是术算，是赚钱的保障；在大臣眼里，是数字，是冰冷的堆砌加减；在普通百姓眼里，是生活，是压力与幸福的来源；在法师眼里，它却一文不值，不过是大道之下的微末技艺，对于认识魔法世界的本源毫无帮助。然而事实上，数学却是我们认识本源最客观、最真实的工具。从古人结绳记事开始，数学对于认识世界就起到了无可替代的作用……宋芷薏老师，您有什么问题吗？”李恬把事先打好的腹稿流畅而自然地背诵出来，突然看到宋芷薏举起了手。
“校长大人，您说的结绳记事，是什么历史事件吗？”宋芷薏起身，踢出了自己的迷惑。
完了，光顾着编个好听的稿子，忘了这边的世界历史设定和可能跟现实世界不一样！李恬咳嗽了一声，故弄玄虚道，“那是传说中一个民族，在民智未开之时，运用绳子打结的数量和大小，来记录客观的经济生活。”
“这样啊……”宋芷薏坐了下来，心里默念，不愧是博学的校长大人，讲课旁征博引，果真厉害！
“咳，我们继续说，很多人认为魔法是清修，是苦练，是对内心的探索和对世界的观察。我本人并不反对这种观念，但在认识魔法和认识世界时，如果我们只是用主观的方法去衡量，看到强大的魔法便感慨‘恐怖如斯’，看到弱小的魔法就评论是‘弱不禁风’、‘不堪一击’。这样的认识，又有什么帮助呢？”李恬夹带私货的讲课自然是不会被台下的两人get到其中的内涵，不过并不妨碍理解字面的含义，“今天的第一课，就是要带大家客观地认识魔法。”
由于自己暂时还不会魔法，李恬走下讲台，来到了周雨心的身旁，“周同学，请你释放一个没有攻击性的初阶魔法。”
尽管高冷，但并不意味着周雨心是个我行我素，目中无人的学生。乖乖地从座位站了起来，伸出白皙素嫩的右手，口中低声吟唱了一句咒语，很快便看见右手中浮现出了一个微亮的光球，是光系魔法的照明术。虽说只是个初阶魔法，但当着传说中越安第一魔法天才的面成功释放出来，还是让周雨心暗暗松了口气。
“非常好，宋老师，你来评价一下周同学的照明术。”李恬微笑着转向另一边，邀请宋芷薏来做点评。
“嗯……雨心作为光系的中阶魔法师，释放照明术并没有什么难度，从施法速度来说也是相当快了，魔力的控制也很不错……”并不知道李恬让自己点评的深意是什么，宋芷薏只能从自己的教学经验出发来说了。
“好的，麻烦请周同学稍微提高一点儿照明术的亮度，不要太刺眼即可。”李恬又给出了新的指令，周雨心也没有作声，只是一言不发地照做，右手的光芒亮了许多，像是白天里打开了一盏灯。
“再请宋老师点评一下。”
“不需要再次释放，就可以直接调整照明术的亮度，说明雨心对于魔力的运用是十分出色的，而且亮度控制的也很好，很不错。”宋芷薏没有吝啬自己称赞，周雨心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好的，周同学可以先停下了。”李恬压了压右手，示意可以坐下了，周雨心便收了右手的照明术坐下。
走上讲台，李恬将宋芷薏刚才提及的几个词写在了黑板上：“施法速度”、“魔力控制”、“亮度控制”，“这是刚才宋老师点评时提及的几个词，评价的形容词多是不错、很好。那么，究竟有多好呢，我们该怎么定义？”
宋芷薏仿佛是明白了些什么一样，“您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记录下来雨心她每次施法用的时间，比较时间的长短，就可以清楚她的施法水平高下了？”
“没错，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只是高傲的法师们自然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用太慢了、一般般、还不错、很快就够用了。可是如果我们不精确的了解自己施法究竟花了多久，又怎么知道究竟是什么影响了自己的快慢呢？”李恬满意地点了点头，表示对宋芷薏的认可。
“所有人都武断的认为，自己施法变快，是更熟练了，是体内的魔力增长了，是自己的境界提升了。可背后又有哪些具体的原因呢，不记录数据，不通过测试，哪里能找到真正有效的方法？其他的也是一样，魔力的控制，体内魔力的多少，自然是来自于清修苦练，可难道清秀苦练就不会有什么不同吗？如果连认识魔法都做不到精确，哪有谈什么追求魔法大道，不过是盲人摸象罢了。学会数学，是客观认识世界的第一步。”
后面便是照本宣科了，李恬对着数学课本的内容，一个上午便教会了宋芷薏和周雨心加减乘除和分数这些小学的基本数学知识。不得不说，领着两位高颜值的学生和老师背九九乘法表，确实是种很不错的体验。
授课时间持续了足足三个小时，中间三人都没有休息，宋芷薏和周雨心记笔记的手都有些酸了，却还是不愿意提出要休息。不光是因为台上授课的人是那位鼎鼎大名的李止一，更是因为李恬开场的发言，实在是有些颠覆她们没有科学存在的世界观。这个崇尚魔法的世界，实力才是真正的价值，自然科学根本没有孵化的土壤。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眼前的二人，都自知魔法天赋有限，循规蹈矩的方法，也许这辈子也看不到高阶法师的门槛，但李恬的话，却给了她们一丝新的希望。
这是科学在这个魔法世界迈出的第一步，看着台下认真学习的二人，李恬颇感欣慰，总归是没有诸位数学物理先贤们的脸面。
科学，才是力量。李恬始终坚信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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