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傍晚时分，老太太到了家。
她推门进院，发现偏房门口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但是……偏房的门板却缺了很大一块！老太太心急如焚，急忙进了屋子——祎盖着被躺在床上，一只手伸出床外，有明显的抓痕，她的衣服散乱在床边。老太太赶紧上前，祎好像没有什么感觉，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干裂的嘴唇紧紧闭着，脸上还有泪痕，眼神空洞、失去高光。
“孩子……”老太太伸出颤抖的手，摸了摸祎的脸颊，可祎还是目光呆滞地盯着屋顶。她突然抱住了祎，自责地痛哭起来……
不久之后，老太太愤怒地回到正房。刘义道此时正特别高兴、特别放松地躺在炕上，闭目养神。
“刘义道！你给我起来！”
刘义道不以为意地抬了抬眼:“呦，妈，你回来了？”老太太十分生气，使出全力将儿子拽起来。
“欸，妈你干什么？”刘义道不悦道。
“哼！我干什么？你干了什么！”
刘义道微微一笑:“和媳妇儿睡觉，怎么了？”
“你……”老太太十分激动，“流氓！畜牲！”她有些喘。
“妈，没必要这样骂我吧？我们都结过婚了，做一些很正常的事，用不着大惊小怪吧！”
“结婚？拜过堂就叫结婚？无知啊！你这是犯罪！犯——罪！”
刘义道也激动起来:“要知道，我搞这个女人没花你一分钱，你凭什么在这儿数落我！这么一算，我给你省了多少钱？我娶了媳妇儿，以后还能给你养老送终，你以后还能抱孙子，尽享天伦之乐，不好吗？至于犯罪，哼哼，这个事咱们村子不是很常见吗？谁能说出去？难不成，你想报警，想看你儿子坐牢？”刘义道死死地瞪着老太太。
“不、孝、子！”老太太一字一顿地说着，然后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刘义道没有被打醒，反而使劲地搡了一下老太太，声色俱厉地说道:“老东西！你怎么还不死！”
老太太应声倒地:“你……你……”她颤抖地指着刘义道，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另一只手胡乱地摸着兜里的药，突然一口气没有喘上来，背过气去。
“哼哼，装吧你就。”刘义道背过身，等着和她继续吵，不过，半天都还没有声响。
“妈？妈？”他转过身，蹲在老太太旁边，拍打她，呼唤她。
老太太没有动。刘义道慌了神，将手指放在她鼻孔处——没有呼吸！他突然瞪大眼睛、半张着嘴，瘫坐在地上。
“对，对，掐人中……”可此时已经无济于事了。他慌张地夺门而出，去找赤脚医生……
其实，老太太早已断气了。
忙到大半夜，刘义道最终把老太太的遗体安放在了库房。他在院子中抽烟。天上没有月亮。
“是我气死了她吗？……不……不……”他神经地不断摇头，“是那个贱货……对！就是她！就是她！”刘义道猛吸一口烟，然后将剩下的半根用脚踩灭，气愤地走向了偏房。
开门声惊醒了难得入睡的祎。她今天已经受了不小的刺激，现在又看到气势汹汹的刘义道，便惊恐尖叫起来……刘义道红着眼睛，拳脚如雨点般倾泻到祎的手上、脚上、后背上、肚子上，甚至头上……
那晚没有月色，风也如哭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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