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小的身影背后跟随着数名高大的盾兵，即使是不透过面具，零伊也能感受到他那面具下沉重的表情。
“只有一个人…………是你…………”
他低声说着，虽然声音小且被厚重的滤网遮挡，但依旧传入了零伊的耳中。
“哟……这不是谁家那个小谁吗？”他露出一个挑战人类忍耐极限的欠揍笑容。
“哼！”
虽然很想一榴弹打过去，但他忍住了这个冲动。
“罗德岛的懦夫，回答我的问题，否则…………”
话还没说完，零伊就嬉皮笑脸的打断了他的话。
“否则我给你爱吃的蔡之狼果冻，去地底当杜林人去吧。”
他不加以掩饰的烂话确实是让碎骨生气了，他身后的几名刀盾兵发出了不似人类的嚎叫后向他发起了冲锋。
“唉……小鬼就是小鬼，开不起玩笑啊……”
零伊一脸摇头叹息，他的心情其实不错，不然也不会说这么多白烂话。
碎骨看起来有话要说，如果是上一次遇见的模样，怕不是面还没见到就有一颗榴弹砸脸。
碎骨刚想要将自己身边的盾兵呼唤回来的时候，零伊拔剑了。
那把大剑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铁块，在精湛到连他都为之惊叹的锻造技巧下变得极为厚重坚硬且锋利。
虽然不是巨剑，但全武器精通的他使用起来依旧得心应手。
而且他的力量本就远超常人，即使是衰弱了也一样能够将大剑当做匕首一般挥舞。
甚至在眨眼睛，那些盾兵就被他用剑背拍飞了出去，肉体沉闷的响声和清晰的骨裂声极为响亮。
他们受创的那一面，骨头基本上全部折断，在他的怪力下哀嚎呻吟着粉碎。
但那些盾兵竟然出乎意料的再次站了起来，他透过碎裂的面具看到了那些盾兵们的脸。
那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人的脸了。
扭曲、畸形、恶心。
血肉混杂着血管与增生的骨刺肆意生长着，眼球凸出却又被融化了般的眼皮包裹着。
脸部皮肤大部分都和面具长在了一起，粘合的就仿佛是一个大号藤壶一般。
零伊眉头一挑，感觉事情有些不简单。
虽然说已经听到过有关类似怪物冲击防线的事情了，但再看到还是觉得很惊讶。
惊讶之余却又感觉到了莫名的熟悉感，他以前的下属们长的可比这还要怪异。
碎骨刚想说话的时候，零伊将剑刃那一面挥向了这些怪物，深灰的雾气缠绕于其上，在瞬间就斩杀了这些怪物。
这其实很简单，只是简单的利用自己的能力对血液进行灭活处理罢了。
只是这些血液给他的感觉就好像不是他身上流出的。
更像是…………人造的。
不过能造出那种玩意，也只能说他们的科技很黑了，而整活运动不可能有那样的科研能力。
大概是莱茵生命或者他那个可能死了的私人医生做的。
而整合运动能得到这种东西……或许零伊该考虑下从这场阴谋中脱身了。
“你！”
碎骨的手紧握着榴弹发射器，力道之大，足以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这是一种神秘鲜血导致的吧。”
但他下一句话就让碎骨的瞳孔缩到了极致。
“果然，整合运动有叛徒。”
“叛徒？”零伊嗤笑了一声。
“小鬼，你想多了。”
那种血现在就在他的血管里流淌，在他心脏每一次泵动中奔涌。
他的眼神如沙般复杂，却又觉得理所应当。
毕竟…………萨卡兹人喜欢物尽其用。
“我是来和你谈条件的，罗德岛的……干员。”
在他刚刚出手的瞬间，碎骨就明白现在的自己是没办法打败他的，而他本来也没有和零伊打架的心思。
“谈什么条件？”
零伊在和碎骨见面而没有打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关掉了自己的对讲机。
碎骨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放过我的姐姐，以及…………不要为难那些投降的感染者。”
“哦？”零伊来了兴趣。
他能感受到碎骨的疲惫以及…………无奈。
看起来这几天的包围分割歼灭作战给了他很大压力，罗德岛抄后路的事情被他得知后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一样，让他心中名为复仇的弦崩断。
“怎么？你不去反抗正常人的压迫了？跑来和我们罗德岛谈条件，我们罗德岛真是太强辣。”
零伊阴阳怪气的嘲笑着他。
碎骨再次深呼吸，他低下了自己的头。
“我不会投降…………”
明明低着脑袋，却说着极为沉重的话。
“不投降聊你妈呢。”
“但我的下属会。”他抬起了头，眼睛隔着厚厚的玻璃片看着零伊。
他略微有些惊讶，随后又对眼前的人另眼相看。
领袖的权利来源于愿意让他成为领袖的人们，一旦脱离了这点，这个领袖就不能被称之为领袖。
而每个人不论怎样，都渴望着活下去，然后更好的活下去，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那么这个领袖存不存在都差不多，也许有手腕的人能欺骗，但人们终究会把他们送下神坛。
眼前的人是个战士，却不能说是个斗士，因为他的脑中被仇恨充满。
眼前的人能有让下属活下去的想法，就意味着他是一个合格的领袖。
真正的领袖的义务就是将最好的事物给予那些信任自己的人。
不论他们是否愿意。
权利越大，责任也就越大。
他必须为那些愿意信任自己的下属们谋个出路。
零伊收起了自己那副嘲弄的姿态，变得严肃且庄重。
他尊重每一位合格的领袖。
他看着碎骨，仿佛要透过那副面具看到下面年轻的面孔。
“投降？你决定死战我不反对，但你觉得你不投降，那些下属会投降？”
碎骨沉默了。
换一个角度说。
那些下属在碎骨的命令下缴械投降了，那然后呢？
他们投降了，而指挥官还在孤身血战，直至死亡。
这如何说得过去？
这些人在整合运动眼中就是背叛者，而众所周知，背叛者比敌人还要可恨千百倍。
那么连带着罗德岛也会被降低在激进派感染者中的好感度。
以前还能说是曲线救人，现在就只能说是出卖感染者在正常人面前求得一席之地。
而且龙门也会因为这些战俘而对罗德岛心存警戒。
战俘的事后处理也很麻烦。
不可能直接丢到荒原上，那和杀了他们有些什么区别？
然后也不太可能把他们全部吸纳，这些家伙都是乌萨斯的感染者，他们被剥夺了一切，缺乏教育、野蛮且只有蛮力。
甚至有些还是通缉犯之类的，还有人在切尔诺伯格翻下累累罪行。
S.W.E.E.P处理起来也会很麻烦，还会落人口实。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零伊虽然欣赏现在的碎骨，但并不赞成罗德岛接受投降。
就算收纳战俘，也只收纳那些能通过审核的人。
而且要以龙门的名义收纳战俘，这样就算他们被虐待致死也和罗德岛无关，甚至他们还能从中牟利。
救出来的战俘会因为龙门那糟糕的环境而对罗德岛感到感激，以罗德岛内部的氛围以及阿米娅的人格魅力，没多久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
虽然阴暗，但这才是一个正常领导人该想到的。
虐待战俘可是这个世界上的传统艺能了，这里可没什么日内瓦公约。
稍微动动脑子都能明白，投降是不可取的。
但不投降就是彻底的死亡。
碎骨知道自己必须要做出能让罗德岛安心的举措。
例如他的死。
这样一来，罗德岛将会安心收下战俘。
只是那些人可能不会愿意看着他死，但正因如此，这些在乎自己的人需要活下去。
“我想你做个交易。”
碎骨几乎是以决定性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
“你没那个资格，碎骨。”
零伊摇了摇头，看着这个已经合格的领袖。
“我有我的筹码，例如这两把榴弹枪，例如……爱国者对于一个叫做卡杨的年轻人的评价。”
“哦？卡杨？那是谁？”
零伊面不改色的装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是一个灰色头发的魔族，他有一对猩红的眸子，我也听霜星说过这个人。”
“爱国者是怎么评价他的？”
“你可没有答应我的交易。”
“我有一百种方法把你折磨的主动吐出这些消息，我这个人已经很久不动武了，所以先从你的姐姐开始吧。”
“铮！”
榴弹发射器的枪托瞬间展开，变作锋锐无比的刀锋，瞬间在半空中划出血红的弧线，精准无比的架在了零伊白皙的脖颈上。
“找死。”
碎骨的声音冷了下来。
“年轻人搞什么偷袭，来偷、来骗我这个老同志，这好吗？这不好。”
零伊依旧是那副模样，仿佛一瞬间就会被砍头的不是他一样。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仅仅只是一个瞬间，碎骨就感觉自己飞上了天，身体就好像被风吹到半空中的纸片一样飞舞。
紧随其后的是可怕的痛苦，他能感受到一股沛然大力穿透了自己的腹部，宛若最锋利的刀子一般捅进了内脏之中不断搅动。
他甚至没能做出反应！
在飞上天空的时候他才感受到痛苦，且明白了眼前的人真正的实力。
回收了一小部分曾经属于自己的力量，零伊不介意把这些力量当做消耗品挥霍掉。
他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拳头，在碎骨挥刀的那个瞬间，他将已经锁定了碎骨的身体。
如果是以前，也许这一拳会如同炮弹一般把这个战士打的四分五裂，成为碎骨酱，就像以前胆敢质疑他的下属一样。
而零伊留手了，如果动真格的话，也许碎骨活不过一个回合。
或许是意识到了这点，碎骨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忍不住的喘息着却没有第一时间再次发起攻击。
他突然摘下面具，露出面具下稚嫩的脸孔，艰难的吐出一些酸水混杂着血液的呕吐物。
“哈…………哈……”
颤抖的发出了自己的声音，身体的哀鸣让他无法行动。
“我其实可以直接杀了你，也可以现在就俘虏你，但我尊重你的选择，当你意识到那些人的命不是棋子而是活生生的战友时，你就已经值得尊重了。”
零伊双手抱胸俯视着他，却没有一点轻视的意思。
他本想蹲下和跪在地上双手撑地不断呕吐的碎骨说话的，但奈何自己的膝盖似乎又出了点毛病，所以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
“那你是同意了……咳咳……交易？”
碎骨咳出了身体中最后一部分需要吐出的液体，擦了擦嘴，艰难的从地上爬起。
“不。”
零伊摇头。
“卡杨与我无关。”
“卡杨是一个脖颈上有一圈伤疤的灰色青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和爱国者先生描述的性格不符合，但我认为你就是卡杨。”
“不，我不是卡杨。”零伊摇头。
他的态度让碎骨怀疑自己的判断。
“不过我很好奇那个叫卡杨的人，告诉我爱国者对他的看法，我现在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零伊俯视着他，就好像在看着一只将死的野兽。
“你就是卡杨……呜咳…………”
“我不是。”零伊摇头拒绝，向前一步，一把掐住了碎骨的喉咙将之提了起来。
只需要一下，他就会被自己捏碎喉咙，甚至是脖颈，生命就是如此的脆弱。
碎骨那张略显稚嫩却有不少伤疤的脸因为窒息而涨的通红。
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向拥有绝对优势的一方妥协是最大的错误。
按照以往，零伊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但…………
“告诉我……”
他的理智告诉他，那些消息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就算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但他的感性仿佛在跳动着。
零伊松开了手，任由碎骨跌落在地不断的咳嗽喘息着。
在他因铁钳的手掌导致的窒息而喘息时，一把剑就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咳咳……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告诉你。”
“这不归我管，你太年轻了，这改变不了什么，就如同你们的领袖说的那样，这改变不了你们获得他喜爱的结局。”
“毁灭么…………我们的领袖不是那样的人。”
事到如今，即使是碎骨都有些怀疑起了塔露拉。
或许是因为米莎的影响，他并没有再过多激进，反而有些向右走的意思。
“领袖？称呼祂为领袖就是一切不幸的开始。”
零伊对那所谓的领袖并没有任何好感，不是因为和其战斗过，也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而是简单的厌恶这样的家伙。
看碎骨的态度，似乎是那种不答应就不说的意思。
他不想欺骗别人，但也不想让罗德岛陷入被动境地。
就算凯尔希有办法解决一切，他也不想让罗德岛冒一丝风险。
无论如何，他都会隐瞒这件事情。
不管事后得知真相的阿米娅和博士如何看待他也一样，凯尔希会理解他的。
他只是在把会很复杂的事情简单化。
或许是得不到答案，碎骨艰难的从地上爬起，零伊的剑几度扬起，在他脖颈和躯干附近停止。
“你还是太年轻了。”
零伊和那双固执的眸子对视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现在，把你知道的告诉我，然后滚远点，或者绕开我。”
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渎职，严重一点可以说是投敌，在其他意义上更是如此。
但零伊不同，他是个两面三刀的货色。
也许碎骨在说完后就会被放走，但零伊会让他背后身中数刀的“自杀”。
前脚和人和善说话，后脚拔剑开膛破肚才是他的作风。
冷酷却不残酷。
必要的恶行他从来不会手软。
碎骨咬了咬自己的牙，却又不甘心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大尉他…………称卡杨为一个值得让他骄傲的孩子。”
零伊那俯视他的目光似乎变幻了那么一下。
“接着说。”
他淡淡的示意碎骨继续说下去。
“虽然性格别扭，但依旧是一个在这片大地上难得一见的好孩子。”
他的嘴角突然有些上扬，却又很快沉寂下去。
“刀子嘴豆腐心，也许是个理想主义斗士。”
碎骨默默的把本是霜星的评价说了出来。
通过观察零伊的表现，他百分百确认零伊和爱国者口中的卡杨有关系。
但具体是什么，他并不清楚。
这些话也只是很久以前，爱国者无意间透露的事情。
几乎每个季度都有，尤其是雪原的寒冬时刻，总是会有不知来历的物资箱莫名出现在据点附近。
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默认了这些物资的来历。
他曾经在爱国者游击队中学习的时候，经常看到那位高大的温迪戈独自一人望向远方，或者看着那些被磨去标识的物资箱沉默，把玩着手中的护身符。
在他临行前曾经去拜访过爱国者，而那位年长者的忧愁似乎多了几分。
他无意间听到过爱国者的自言自语。
“厮杀…………无法回头…………扼断……宿命的咽喉……”
或许这位值得尊敬的战士在为自己的反抗命运而祈祷着。
零伊闻言沉默了那么一会，最终长叹一口气。
“你走吧，下次见面，我不会留情的，看在爱国者的面子上，你捡了一条命，现在……离开我的视线，至于交易…………”
他加重了音调。
“这个不归我管。”
典型的官僚主义回答，而零伊没有说的是…………
他会阻止这场可笑且没有必要的交易。
避免狗急跳墙。
碎骨知道自己必输，他不想输的没有价值，不想输的一塌糊涂。
至少…………能多活下来一个都行。
在生命的末期，他想为自己，为那些战友们做最后的付出。
这也是为了转移罗德岛视线的一条计策，只要做出一副愿意将米莎托付给罗德岛的样子来拖延时间，拖到米莎真正被送回切城的时候。
时间，他需要时间。
捂着自己受伤的地方，碎骨勉强的提起自己的两把榴弹枪，一瘸一拐的消失在了零伊的视线中。
他没看到零伊那不断抬起又落下的剑刃。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放下剑刃，注视着碎骨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几分钟后，他重新打开了通讯器的开关，恢复了通讯。
一连上频道，博士的通讯请求就立刻传来。
犹豫了一下后，零伊接通了博士的通讯请求。
“零伊你的通讯器为什么下线了近20分钟？”
“你担心我延误战斗时机？”
“并不是，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收起你那无谓的担忧，你该把注意力放在战斗上而不是关心一个注定会死的人。”
“你为什么总是抗拒他人的好意？”
“我讨厌没有必要的事情。”
“你觉得没必要？”
“当然，我是源石病患者，半只脚踏入地狱的家伙，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感情，不如多和你身边的女孩们说几句情话。”
“………………”博士回以久久的沉默，她只在乎前半句话，而后面那句话则是被她无视了。
良久，博士低声说道。
“我会治好你的，不，我会治好源石病的，我保证。”
“祝你好运。”
零伊正打算挂断的时候，博士又问了一句。
“你刚才为什么断掉通讯？”
他沉默了那么一小会后，笑着说道：
“只是一不小心错按了一下关机键而已。”
随后挂断了手中的通讯，看了看远方繁华的市区，又看向了一个莫名的方向，仿佛在与人对视一般。
良久，他的嘴角咧开了一道笑容。
“我可不会因为被说了好话而手下留情啊。”
PS：WDNMD，发把刀。
最近在试着挖新坑，大纲写的差不多了，而且也已经写了至少几万字。
比起这本练文笔的要用心多了（捂脸）
只是还不打算发，就是写着自娱自乐的。
画中人这次活动稍微有点点阴间。
放箱子那个确定是碳基生物想的出来的活？
还有那个不破盾拿的蚀刻章，太特么阴间了。
要我说，直接特么的塞爹+初雪+42+小羊一套带走。
还有就是这个夕池子很阴间。
特么的180抽水花都没有就离谱，而且更离谱的是我乌有都满潜了。
这油嘴滑舌一样的文案不配中文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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