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岛舰桥处…………
灿烂的阳光照射在甲板上，在寒冬中，太阳是每个人都喜欢的温暖，但在酷夏中，太阳反倒成了所有人都不喜欢炎热。
“罗德岛创立的宗旨就是为了寻找到感染者与正常人之前和平共处的办法，而整合运动的做法无异于将感染者投入更加恶劣的深渊，我们必须阻止他们的疯狂行径。”
阿米娅的脸色严肃，她站在演讲台上，下方个个都是熟悉的面孔。
“罗德岛是中立组织，不会参与各国内政事物，但在感染者这一问题的处理上，我们不会退步，既不会让无辜者受害，也不会让居心不良者幸免。”
“我们这次行动，不仅仅是为了阻止整合运动，更是为了帮助那些不愿意和整合运动同行的感染者们。”
“我们的事业从未停止，我们的斗争从未停止，血腥与暴力，绝对不是一条适合感染者的路。”……………
………………
看着阿米娅的演讲，零伊背靠在不远处的墙上，百无聊赖的甩着尾巴，眼中满是一种欣慰和希冀。
感染者的处境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欣慰的只是阿米娅能够做出一件不是出于利益角度的事情。
从理性上来说，罗德岛这次行动的投入远超收获，是不值得的，即使是装聋作哑也比现在好。
但从感性上来说，罗德岛此次行动，不仅仅是为了向世界展示感染者的立场不同，也是为了帮助那些受苦难的感染者。
整合运动会迫害那些不与他们合作的感染者，这一点那个赫拉格说过了不止一次。
放任龙门逐渐蚕食剩余的整合运动只会让他们疯狂的做出不理智的事情，这一点必须要阻止。
魏彦吾为什么要花大代价请罗德岛对付那帮子邪教徒？
不就是为了防止他们在内环搞事吗？
光是外围边缘出了点事情，魏彦吾都急了。
外环怎么样都无所谓，反正这些沉默的大多数都是附带品，但内环绝对不能有事。
万一这些整合运动发狂，玩什么恐怖袭击，像是前世某拉登一样玩一手飞机撞大楼，或者开着自爆卡车自爆一波，也会给魏彦吾造成不小的麻烦。
到时候，为了平息事端，他很可能会一刀切，把所有感染者都当做危险分子迫害驱逐。
如果说是为了理想或者信念的话，这次行动算得上是深思熟虑了。
但零伊不在乎她做了些什么。
重要的是阿米娅的态度，她变得更加的坚强与深思熟虑了。
零伊眼中的欣慰之下，隐藏着几乎无法被察觉的担忧与高兴。
背靠着墙壁，虽然没有去看阿米娅演讲，但那对尖耳朵却极为老实的记录下了一切。
“毁灭浩劫将至，脱缰的战争之犬在凶猛嗥叫。”
看着那边整装待发的罗德岛干员，零伊不禁说出了自己很久以前说过的话。
那是一场维多利亚歌剧的名台词，嗯…………
他被写进别人的剧本里了，虽然不是真名写上去，但剧本里那个信仰邪教、屠戮无辜者、堆砌颅骨高塔的人绝对是在指他。
在那个剧本里，他被黑的成了一个只知道厮杀的怪物，人们只知道他是个暴虐无度的渴血疯子，却不知道他曾经也是一名高贵的斗士，为一切人间不公而战。
无论多么耀眼的功绩，一旦被罪行遮掩，无论输赢，最后都会落下骂名，总会有人把一大堆垃圾倒在他坟山。
那个剧本最后被禁了，大概是特雷西斯那个屑禁的。
他不会去抱怨任何事情，即使是背负骂名也一样，他承认自己的罪行。
但有一点他不承认。
他从来不会为了战斗而战斗，也不会为了杀而杀。
但讽刺的是，他认为无论何种理由，战斗永远是战斗，厮杀永远是厮杀。
其实他并不反感整合运动，也许是因为有爱国者在那边，也可能是因为他本人也是一位左倾激进鹰派的缘故。
在他看来，屠城也好，无秩序毁灭也罢，都只是点燃反抗火种的一次行动，只是稍微过激了一点点而已。
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但是暴力是解决问题最有效的办法，战争就是最好的例子，我们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他一直认为，当法律无法给当事人带来正义时，复仇就是正当的，甚至理所当然的。
但还是那句话，整合运动做的太过火了。
即使是他这样的烂人，也只是对拒不投降顽抗到底的城市实施十一抽杀，整合运动的暴乱无异于屠城。
这样的暴行只会让世人恐惧，让其失去理智，做出让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事情。
现在也确实是罗德岛该插手的时候了。
只要罗德岛还不想离开龙门的民众市场，那么挽回感染者声誉的事情势在必行。
不然零伊也不会默认罗德岛去做这种两边受气的事情。
前面是狗眼看人低的普通人，后面是极端的感染者。
风箱里的老鼠都没这受气。
阿米娅做出这个决定一定背负了不少。
看着阿米娅稚嫩的脸庞，他的意识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时候。
站在那里讲话的是那一位，而自己依旧站在这里，那边站着的也和现在一样，是一群理想主义坚守信念的人。
做领袖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像罗德岛这种，凝聚力高的组织。
大家都为走向更美好的明天而奋斗努力，而掌舵人每做出一个选择，都需要设想许多，考虑许多。
会得到什么？会失去什么？失败了是否有挽回的余地？…………
这些东西太多太多了。
零伊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他曾经也是一个背负着所有人期望的家伙。
但他在让人失望这一点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靠在墙上，百无聊赖的等待演讲结束准备跟着队伍出发的他，从怀里掏出了半盒香烟。
叼着烟，却没有点燃，他头也不回的对着身后站在阴影处的人说道。
“如果你要劝我不吸烟的话，那就算了吧，满足一下将死之人的念想难道不是积德行善吗？凯尔希。”
他依旧没有点燃香烟，只是叼在嘴上。
他这张年轻的面孔上再度浮现了那种毫无笑意的微笑，就像是用两根手指撑起的笑容一样。
“吸烟确实不会影响你那蜉蝣般的寿命，不过都快死了，你还要保持这些不良习惯，想把它们带进坟里？前提是你得有葬身之地以及一具还算完好的尸体。”
凯尔希站在阴影里，也没有看着零伊，她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不远处阿米娅和博士身上。
“死之前不尽情享受，难道要死了之后再去？我觉得你可以试试，我可以给你办张火葬场VIP，一次2000龙门币，烧一次送一次，第二次半价，也就是1000龙门币，他们亏了一千，你少花了一千，折合一下就相当于你赚了人家两千块钱，这么好的活你不试试？”
零伊恶趣味的掰着手指头，以一种经常出现在可露希尔脸上的推销员式口吻说道。
“虽然我不歧视残疾人，但我还是建议你检查一下脑科，避免将来给你做尸检的时候发现你脑沟变深，脑室及蛛网膜下腔扩大，侧脑室旁白质软化。”
凯尔希终于转头看了零伊一眼。
“算了，说不过你们这些医生。”
“你以前也是医生。”
“是半个医生，半个巫医，我学的是只是小儿源石病感染与扩散遏制。”
他强调了一下自己的身份，随后又挠了挠头。
“不过我始终没有救到任何一个人。”
凯尔希漠然不答。
良久，零伊叹了口气。
“阿米娅她真的是魔王吗？”
“自己心中已经有答案的问题问出来是一种很弱智的事情。”
“别搁着猜谜，就问你是不是？”
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确切的答案，但他还是想问一下。
人就是这样的生物。
即使再怎么坚定的人，也会在停止的时候回头看看自己有没有把路走歪。
“如果按照萨卡兹的传统来看，她确实已经算得上未加冕的王了，现在没有为她套上枷锁，那么将来只能为她捧起皇冠了。”
凯尔希的话一向是那么的具有说服力。
她没在骗自己，也没有理由骗自己，也骗不了自己。
零伊自然是能测谎的，就像现在，他甚至能清晰听见凯尔希的心跳频率。
他只是有些动摇而已。
不知不觉的，他变得有些软弱，变得有些瞻前顾后。
他怕一切都再次变成竹篮打水。
两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对了，凯尔希。”
零伊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个特殊的装置。
那是一个金属盒子，布满了划痕，还包了浆。
他丢给凯尔希。
凯尔希接住了，却没有说话。
“这里面装着我很久以前针对自己特殊能力制作的合成毒素，这玩意能极大遏制我再生的能力，就像以前我做出来的碳纳钢一样。”
“你知道的，我在濒临崩溃的时候做了这些东西留给那些家伙，避免自己彻底发疯时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但最后那些混账们和我一起跳进了深渊里。”
他满不在乎的笑着，这一回是有了笑意，就仿佛是那种听到笑话一样的笑意。
他看着凯尔希。
没有恶意，也没有善意，有的只是那种寄托。
“我的死亡掌握在你的手里，如果那管你从我身上抽走的原液还在的话，那么你还掌握了我的生命。”
凯尔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你随时都能杀了我。”他平静的说道。
用食指在自己的太阳穴上轻轻点了点。
“甚至可以在我发疯之前就杀了我，彻底的杀了我，如果你舍得的话，还能把我送到焚化炉里彻底销毁，避免有人再让我从坟墓里爬出来。”
“你那是什么表情？如果不爽的话，就拿着那些东西给我来那么一下，我就不会让你这么不爽了对吧。”
他再次嗤笑了一声，伸出手，甚至就连打火机都没用，就将叼在嘴里的烟点燃，只是没有吸哪怕一口。
“你在逃避。”
凯尔希凝视着零伊许久，终于开口说道。
“我没有。”零伊否认。
“那你为什么想死？”
“我为什么不想死？”
“………………你别忘了她。”
“忘了谁都不会忘了她的，不会再有下一次遗忘了，但她又没说让我负责。”
“她不说你就不会去？”
“…………”他沉默了。
朝阳照映在零伊的脸上，缕缕烟气从香烟被点燃的那头飘散，被微风撕的粉碎。
“我只是不想面对那个人。”
“你是指博卓卡斯替？那个老温迪戈？”
“嗯？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睡觉说梦话的时候。”
“？？?”
零伊已示意敌人不见踪影。
“你的私人助手在你蹬被子的时候录下来的，他一直有在记录你言行，防止你遗忘什么重要的东西，可露希尔在为它检修的时候，无意间听到的。”
“我回头就关掉那个备忘录。”
零伊面无表情。
“虽然不想承认，但那个老东西确实是少有的，我不愿意挥刀的对象，我很尊敬他。”
“但他会是敌人。”
凯尔希想起了那个古老的预言。
零伊也是。
“是啊………………但预言又如何？我要试着打破预言，要么让他滚蛋，退休滚到一边去养老，要么让他滚出整合运动，滚回北原继续那毫无意义的抗争。”
“不要说不可能的事情，我对那个温迪戈还勉强有些了解。”
“这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零伊虽然是这么说的，但他也不认为爱国者会主动退出。
但他会试着打破那个可笑的预言。
因为他不信命！爱国者也不信！
那么剩下的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与其让战斗一辈子的他屈辱的被俘虏，还不如亲自杀了他，给他一个痛快。
既是对他抗争命运的帮助，也是自己追随魔王的投名状。
但他真的下得了手吗？
零伊怀疑自己不敢对那个值得尊敬的人动手。
凯尔希默默的收起了那个足以杀死零伊的合成毒素。
“对了。”他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问道：“如果某天，阿米娅带着罗德岛驶向不归路了你会怎么办？”
凯尔希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我会跟着她，并把她拉回来。”
“那如果拉不回来呢？”
“那就一起走，直到终点为止。”
“如果终点是地狱呢？”
“那就到地狱吧，我已别无选择。”
凯尔希根本就没有犹豫的回答让他想起来自己那些下属。
“这可不像你。”
“但我已别无所求。”
“是吗？…………”
零伊抿了抿嘴唇，脸上的笑容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将根本就没有吸过的烟按灭在了手心之中，精准无误的丢入了垃圾桶之中。
“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凯尔希的话让零伊一愣。
反应过来后他笑了。
无声的笑了。
笑的有些直不起腰。
良久，他咧嘴笑着说道。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记得在地狱里留个位置，我还是要第十三个座位。”
朝阳逐渐被乌云笼罩，一如既往地让光芒消散，这片大地再次被阴沉笼罩，只有尚未冷却的余温告知人们…………
光明曾经来过。
PS：思绪有点乱，感冒了，这一章的主角有点屑。
放假了就真的好好写文了（真的）
下一章真正的开始写正文了。
不水了不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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