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伊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第一眼就看见了一条细长可爱的小尾巴。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握住了那根在面前晃来晃去的小尾巴。
“唔…………”
尾巴的主人闷哼一声,浑身一颤,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
然后零伊看见了一张熟悉的笑脸凑到了他的眼前。
“触感好吗?”
蓝发的妩媚少女眉眼含笑,平淡如水。
有穿透乌云的碎碎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恍如梦境般美妙。
零伊看了看那蓝发的少女,憋了半天,随后说道。
“还行吧。”
他没注意到少女脸上那一闪而逝的红晕。
“摸够了吗?”
少女依旧微笑,只是那微笑中有零伊看不懂的情绪。
“emmmmm…………”
零伊松开手,才发现自己身处一处废弃大楼之中,不用想就知道是她把自己带了过来。
“谢谢。”
“嗯。”
她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自己的帮助,要想在零伊嘴巴里听见一句真心的谢谢那可真的太难了。
他很少嘴上说这些话,都是心里默默记着,盘算着如何用行动偿还。
“…………”
莫斯提马看着那熟悉的灰发,看着那略显苍白的脸和那猩红的竖瞳,颇为怀念的想要用手去触摸零伊的角。
他一脸嫌弃的躲开了。
“萨卡兹的角可不能乱摸。”
“你不是很享受吗?别躲啊……让我摸摸你发育正不正常。”
莫斯提马一脸淡笑的试图用手去抓住零伊的犄角。
零伊则是不断的躲避着莫斯提马的奇怪动作。
“你怎么和那些教堂里的咸湿佬一样啊…………”
零伊一把抓住莫斯提马的手腕抱怨到。
莫斯提马的身体微微一滞,无奈的说道。
“我和那群炼铜癖可不是一类人。”
“不,你是。”
零伊满脸严肃的看着眼前的蓝发少女。
“理论上来说,我的身体大概已经定格在了快要成年的那个阶段了,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算是过了保质期的正太。”
莫斯提马听得无语。
眼前这个人年龄可能比她还要大,居然还恬不知耻的说自己是正太。
不过这也有这家伙的风格,毕竟这家伙确实是有那个资本。
忽略掉萨卡兹的种族减分属性,在任何不以先民外貌审美观为主的种族里,零伊这家伙都能算是红颜美少年,都是那种能靠脸吃饭的。
“唔…………”
看着许久不见的老朋友,看着他那年轻帅气的面容,莫斯提马突然恶趣味的想到,如果零伊这家伙出道成为偶像会怎么样。
不过她还是放弃了把这个事情说出来的打算。
如果真的说了的话,零伊这家伙可能会因为羞恼而炸毛。
想到零伊炸毛的样子,莫斯提马就有点想笑。
不过她还是收敛了自己脸上挂着的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转而变得认真严肃了起来。
她伸出了手,轻轻的抚摸了零伊的脸一下。
“总之…………好久不见。”
千言万语,终归还是化作了一句好久不见。
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波涛汹涌的情感,也没有那种平淡如水的冷漠,而是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准确的来说,我们只是几个月没见而已…………”
零伊心虚的笑了笑,不断搓着手,眼睛往一边飘去。
“等等。”莫斯提马脸上的严肃更甚。
“怎……怎么了”
零伊被她盯得心里发虚,就是有一种头顶冒危了的感觉一样。
“我叫什么?”
莫斯提马眼神犀利的看着零伊,嘴角却勾起一丝微笑。
这家伙……总不可能还能忘记吧。
“呃……莫里亚蒂?”零伊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莫斯提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啪哒!”
“好痛。”
零伊捂着被莫斯提马用那根细小的法杖敲到的额头,略微无奈的说道。
“作为你的朋友,我怎么能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那你告诉我,我的名字是什么?”
莫斯提马眯起了眼睛,察觉到事情不是零伊说的那么简单。
“哈哈哈,这就不用了吧,你这可是在怀疑我们之间的默契吗?我们当年可是结伴越狱的同伙啊。”
零伊见势不妙立刻就转移了话题,不愿意在名字的事情上过多的牵扯。
因为他似乎真的记不清莫斯提马的名字了。
就像之前对博士说过的话一样。
哪怕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对于零伊来说,就好像去年做的一个梦一样难以回忆。
“我当然在怀疑你和我之间的默契,不要转移话题,把我的名字大声的说出来吧。”
“诶……你这人怎么这么多疑?这就是你和许久不见的老朋友提出的问题吗?”
零伊慌忙的转移话题,但那小学生都不会上当的话术显然是没办法让莫斯提马分心的。
看着距离自己尾巴越来越近的那只罪恶小手,零伊咽了口唾沫。
“先说好,扯尾巴是会拉稀的。”
“谁要扯你的尾巴了?为什么非要谈一些让人觉得不适的话题?”
莫斯提马眼神莫名的看着零伊一眼,将零伊的尾巴尖放在了手心里。
看着油光水滑的尾巴,感受着手心中那略有暖意的温度,莫斯提马不知为何心情好了不少。
“看起来你最近过的不错。”
“还行吧,那你呢?”
“一如既往,满世界游荡。”
莫斯提马转过身,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零伊很难感知到持有双杖时莫斯提马的心情,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是什么情绪。
只是略显尴尬的站在她身边。
两人沉默了许久,最近还是莫斯提马开口说道。
“我以为你会问我有关于你在维多利亚的那些事情呢,还是说你已经知道了?”
零伊挠挠头,满不在乎的说到。
“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我有比那更重要的事情,而且我也大致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斯提马虽然知道一些,但那些都是零伊和她都知道的,她想要知道自己不知道的那部分。
“啊这…………”
说实在的,零伊不想和莫斯提马说那些事情,不想让莫斯提马知道自己的过去,但他还是选择说了。
只是,他将一部分事实模糊化了。
“大概就是被人骗去维多利亚,然后遇见仇家,被那家伙不知道用阳谋还是阴谋给整死了。”
他面容平淡的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在维多利亚,和他有仇,擅长用计谋…………
这大概就是那个王八蛋干的好事,十有八九会是他干得好事。
不过那家伙不会无缘无故把零伊整死。
很有可能是因为需要零伊的死这个条件本身,来达成什么目的而算计死零伊的。
“你居然还有仇人??”莫斯提马惊讶道。
毕竟这家伙可是个动不动就斩草除根的货色,居然还能有仇人活下来??
“我在你眼里是什么奇怪的人啊…………再说了,就凭我以前那张东国网恋教父笑川孙亲传司马臭嘴,我自己都知道自己会因为嘴臭而得罪不少人。”
零伊耸耸肩,毫不在意的笑着。
最简单的嘴臭,极致的享受,自己骂着爽就行了,他以前还在哥伦比亚当教父右手的时候就是这样骂人的。
张口全家骨灰满天飞,闭口全家螺旋爆炸,
莫斯提马明显也是知道零伊的脾气,虽然现在看起来已经收敛很多。
不过最让人惊讶的则是她在零伊身上看到了那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那种感觉。
好像寻找到了什么一直希冀的东西,又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反正看起来就好像年轻了不少一样。
以往的零伊,邋遢中带点沧桑,像是个长着正太脸的大叔,而现在的零伊大概就是真正的青少年姿态。
也不知道他究竟找到了什么,又是什么在支撑他。
但是,大帝给她的那张体检单上明明白白的写着零伊已经快要病入膏肓了。
大帝不知道,但莫斯提马知道,零伊根本就没有用大帝交给他的那管药剂,而是捏碎在手心里。
那他又是怎么活过来的?
这一点始终犹如阴云般萦绕在莫斯提马的心头,让她感到不安。
“你很有自知之明啊…………当初仲裁所对你的死刑决议里有八人投了赞成票,剩下的五人里有两个投了赞同票,剩下三个弃权,要不是…………”
她的话戛然而止,默默的把话咽了回去。
零伊撇撇嘴,没好气的说到。
“是是是,你们的审判庭很牛皮,当年黑暗远征里被那位大人打成狗,那个大审判官和灰骑士大导师当场被人劈成两半了。”
仲裁所,也就是法王厅,也可以叫法令厅,是宣判贯彻法令的机构,不过零伊更喜欢叫那个机构为审判庭。
那位大人,当然依旧指的是英明神武的他了。
当年他发起黑暗远征攻击拉特兰修筑的卡迪安要塞,发起了足足十三次进攻,才干爆那个鬼地方。
当年拉特兰撕破和平协议,对着老国王刚去世,军阀四起,皇室积弱的卡兹戴尔发动了十字军远征,然后被血契连同赦罪师与部分军阀给打回去了。
无数入侵者都被钉死在倒十字架上,插在了卡兹戴尔边境之上。
拉特兰之所以会撕破脸发起远征,是因为他们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挖出了一个非常先进的移动要塞。
号称永不陷落的卡迪安。
乌萨斯的重步兵,维多利亚的蒸汽铠甲军团都没能打破这座要塞,再加上有伊比利亚人帮忙,把拉特兰人更是牛皮的不行。
仗着坚固的防线,拉特兰人时不时就会进入卡兹戴尔发起所谓的净化运动。
而零伊当时正好和拉特兰人有一笔账要算,而赦罪师单纯的看拉特兰宗教不爽,军阀们担心拉特兰再次入侵。
于是大家罕见的一拍即合,干TM的拉特兰。
于是零伊对着不可一世的卡迪安发起了进攻,也被拉特兰蔑称为黑暗远征。
双方把足够一座大型移动都市使用一年的能源倾泻在了对方的身上。
高山被打成平地,平地被打成盆地,拉特兰还动用了一些启示录级武器,零伊当时也动用了一些他遗迹里挖出来的玩意。
任何在正面战场上活下来的人,不论是血契的老兵,还是拉特兰的精锐,都对那场战争感到惊惧,发誓要一辈子遗忘那个场景。
最后零伊还是打破了不可能陷落的要塞,只是最后被一个明明被他殴死了,但莫名其妙死而复生的混蛋修女给捅了一剑。
把一座已经报废的,即将爆炸的小型移动要塞推向了卡迪安。
最后卡迪安陷落,拉特兰失去了对于卡兹戴尔的优势,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么说来,你参与过那场启示录级战争?不过也对,毕竟你好像是血契的百夫长来着。”
莫斯提马眉头一挑,感觉自己好像又能从零伊嘴里听到些不得了的猛料。
“当然参加过那场战争,我当时就在现场,我就是血契的冠军之一…………”
说到这里,零伊顿了顿,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们新组建的灰骑士真行呢,那位带人只是一剑下去就劈成了两半,连同光环一起,内脏都流了出来。”
提到拉特兰,零伊就对这群宗教信仰者表达出了不屑和蔑视,以及极强的言语攻击性。
他这番话其实很大程度上都冒犯了莫斯提马。
因为她是萨科塔人,曾经是萨科塔人,也是拉特兰人。
但她不在乎。
当她堕落时,当她被赋予使命时,她就已经和那片土地没有任何瓜葛了。
看着莫斯提马那好像无事发生的样子,还有那嘴角始终不变的微笑,零伊撇撇嘴。
“我还以为你会生气呢。”
“我和那里已经没关系了。”
“人可是没办法脱离故乡的,提亚马特。”
“嗯?你叫我什么?”
莫斯提马警告性的挑起眉毛,看向了零伊。
“呃…………”
零伊眼神飘忽不定,最后小心翼翼的说到。
“莫德雷德?”
“呵呵。”
莫斯提马只是微笑着,看向了零伊。
却让他有一种头顶冒危的错觉。
阳光斜洒在大地之上,零伊转过身眺望远方,苦笑着说道。
“那个…………我也不打算骗人了,我实话实说,其实我已经忘了,嗯,对,我已经忘了你的名字了,真是…………万分抱歉啊……”
莫斯提马闻言,沉默了一小会,低下了她的头。
蓝色的头发自然下垂,遮住了她的脸颊,也遮蔽住了她的眼神。
零伊撇了一眼低着脑袋的莫斯提马,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了一支烟递到了她眼前。
“要吗?”
莫斯提马回过神,看着零伊那一脸蠢相,看着他手里那支烟,淡淡的笑了笑。
“我长辈说过,一个人心情不好就需要发泄,我觉得抽烟是个发泄的方式,诶等等…………”
在零伊还没说完的时候,莫斯提马一把夺走了他手里的烟,还有烟盒与打火机。
在一个瞬间之内,那可怜的烟盒与打火机就被甩飞到了半空之中,随后一道法术在半空中出现。
她本是一名极为优秀的术师,所释放的法术瞬间湮灭了可怜的香烟和打火机。
零伊看的直心疼。
“你这反应也太大了些吧…………”他无奈的说道。
“…………你还能活多久。”
零伊愣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莫斯提马就再次问道。
“你还能活多久?”
“呃…………五年?”
看着莫斯提马略有些阴郁的笑容,零伊试探性的说道。
莫斯提马不说话,就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零伊,嘴角的微笑毫无笑意可言。
“三年?”
被看的发毛的零伊再次试探性的说道。
莫斯提马依旧不语,微笑显得越发的危险了起来。
零伊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伸出五根手指说道。
“五个月。”
莫斯提马脸色骤变,变得有些难看和苍白,随后又是释然。
零伊苦涩的笑了笑,随后也是一脸释然的看着莫斯提马。
“是的,你没听错,根据我的推算,我大概只能再活五个月了。”
莫斯提马摇头说道:“太短了。”
零伊无奈道:“还能怎么样?就这个数了。”
看着莫斯提马难看的脸色,零伊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原来担心自己的人还有这么多啊…………
随即,他开口安慰道。
“无所谓啦,也别摆出一副这种司马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户口本上没人了呢,毕竟死的人是我,又不是你。”
一开口就知道,一点都不懂人心。
莫斯提马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就连微笑都维持不下去了。
当然,她不在乎零伊先前的那番十分NT的话语,只是因为零伊那不把自己的命当命的态度而感到生气而已。
“嘛…………人生不就是不断的前进吗?总会分道扬镳,身边的人也会一茬又一茬的换,就像是花草树木一样,枯萎了又再长出来的,再说了,我自己都没怎么在乎。”
这番话是零伊笑着说的,笑得像个孩子,很是阳光开朗。
“一辈子都在逃避死亡的人和死了没什么区别,每个人都终有一死,今日的死,就不要拖欠到明天。”
他笑得很是释然,在莫斯提马眼中,笑得好像和当初那个在她怀里临终前的她一样,甚至渐渐的重叠在了一起。
只是零伊瞬间就变了脸色,变得有些沮丧。
他能够如此释然,是因为注定的结局会到来,他已经有了迎接结局的觉悟了。
就算没有觉悟也一样,反正审判日终究会到来。
“其实我还是想要再活五百年的。”
莫斯提马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炎国和哥伦比亚合拍的敢问路在何方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开机,我也还没有等到东国死神侦探完结。”
说到这里,零伊自嘲的笑了笑,略有些失落的说道。
“我原本想当个画家来着,可惜最后落榜了,我的画甚至还没有上过一次展览。
虽然感觉零伊先前说的话很微妙,尤其是考美术学院最后落榜的落魄画家这一点,更是微妙至极。
但莫斯提马还是笑了一下。
不为别的,至少零伊还没到那种自暴自弃的地步,只是单纯的在等死而已。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活的更久,你会拒绝吗?”
莫斯提马收敛起了笑容,看着零伊,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不会,谁不想活下去?我还有事情要做,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零伊莫名其妙的看着莫斯提马。
如果不是因为必死,谁又想像他一样不得不看开呢?
死亡终究会降临在他的身上,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接受,不论是惶恐不甘亦或者是恐惧不安,都只能接受。
…………………………
PS:原本想写更多的,一章写完果然不太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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