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拉格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向后退了几步，摆好架势，握住了腰间的野太刀，警惕的看着坐在柜台上的零伊。
“你居然还活着？！！？”
“哟！看起来还记得我啊。”
零伊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老头，时不时的抓起旁边的医用酒精抿一口。
这些东西本不应该喝下去的，如果零伊当年的私人医生看见了他这样子糟蹋自己的身体，一定会把零伊吊起来打的。
可惜自叛乱后那家伙就不知去向了，好像给摄政王干活去了。
在他疯了之后，这个医生也跟着发疯了。
可惜了，多好的一个人才，当年还能和巴别塔交流技术，让巴别塔之眼和巴别塔恶灵都赞不绝口的天赋与学识。
“过去的亡灵突然蹦出来，任谁看到都会大吃一惊吧。”
虽然如此说道，但赫拉格依旧是紧盯着零伊。
说实话，他不太相信那个人会死而复生，因为他曾经前往过卡兹戴尔，亲眼目睹了他的尸体。
赫拉格不认为他会突然复活，然后跑到切尔诺伯格搞事。
“你不也一样吗？我也以为你死了，看你的样子，似乎是不觉得我是我吧。”
零伊的眼神戏谑，看着赫拉格就像是看着一个傻子一样。
一个被国家抛弃的傻子，和他一样的傻子。
一个是因为一句乌萨斯伪帝忽悠人的话语而拼上一切的傻子。
一个是因为见证了萨卡兹平民的苦难之后，选择拼上一切的傻子。
卡兹戴尔军工业极为发达，污染也极为严重，整个国家极度扭曲。
如果说乌萨斯像是个上半身极为强壮，下半身瘦弱的年轻人的话，那么卡兹戴尔就像是一个身体瘦弱的年轻人，但有着一双可以轻易拍死任何人的麒麟臂。
这双麒麟臂就是发达的军事力量，除了军事力量与工业，卡兹戴尔的其他地方都极为落后。
那些饱受苦难的萨卡兹平民们，终日在工业区里劳作，换取重金属超标的合成食品果腹，在严重的污染下度过短暂又充斥折磨的一生。
而那些贵族与资本家们，终日在内城里饮酒作乐，穷极奢华。
上层锦衣玉食，底层饥不择食。
就算是零伊这样不受待见的贵族弃子，也能够轻松得到廉价又美味还健康的食品，还可以随意浪费的那种。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大概非常贴切了。
所以零伊打算给下层的萨卡兹人们谋个出路。
特蕾西娅和特雷西斯就是一个不错的出路。
可惜他找错路了，把自己害了，也把别人害了。
眼前的赫拉格也是如此。
不过他只是因为感染源石病或者种族的缘故被乌萨斯人一脚踢了出来。
大概是看在曾经的军功上，留了这老小子一条命，也可能是他机灵，在政治齿轮将其碾死的时候机智的退出了齿槽，避免了一场老兵流血又流泪的喜剧。
至少这种乌萨斯人眼中的惨剧在零伊眼中算是喜剧了，能够作为他开心喝酒的一件下酒菜。
赫拉格依旧警惕着，看起来他的战斗经验并没有随着他隐退而消失。
“你没有拔剑的必要，这里只是有两个缅怀过去的亡灵而已，立场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至少在这座城市里，立场已经不重要了。”
零伊说着，伸出了手，手上有灰色的雾气在蔓延，他还顺便拆下了魔剑上的绷带。
将这把邪异的亵渎之剑展示在了赫拉格的面前。
“德拉科尼恩！！”
赫拉格瞳孔一缩，直勾勾的盯着那把裂痕遍布的魔剑。
任何与血契之主有过了解的人都明白他身边的那把剑。
德拉科尼恩，一把杀戮的魔剑。
名字取自一位传说中诞生于第一次谋杀的恶魔的真名。
也可以直接称呼这把剑为“第一次谋杀”。
毫无疑问，这把剑属于血契之主的，任何没有资质的人拔出这把剑都会造成可怕的后果。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把魔剑会在这里，被眼前的人持有。
但是眼前之人的身份已经确认的七七八八了。
如果零伊说的是真的，他还没死，那么这把剑的存在也能够被解释。
“德拉科尼恩…………？”
零伊有些疑惑的举起了自己的魔剑，上下打量着。
随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的说到。
“你是说这把魔剑的名字吧。”
“嗯？？？”
赫拉格一副黑人问号脸。
你不是血契之主吗？怎么连自己的武器名字都记不住？？
果然是装的吗？
赫拉格不知道该失望还是该庆幸。
零伊看出了赫拉格眼中的那份复杂，略带讥讽的说道。
“比起那个中二的名字，我更喜欢叫这把剑粉红毛兔兔，而不是一个不知所谓的垃圾名字，给武器取名是将暴力神圣化的一种行为。”
零伊撇了一眼赫拉格腰间的野太刀，也不管赫拉格的脸色，自顾自的说道。
“有个死于稿击的人曾经说过，只有真正的暴徒才会把暴力神圣化，而不是将之看做一种不得不做出的措施。”
说完这一段，零伊撇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赫拉格，接着说道。
“武器不应该取名字，无论粉饰的再怎么美好，也掩盖不了是用来伤害他人的作用。”
说完，零伊也不管赫拉格是怎么想的，继续坐在柜台上小口小口喝着医用酒精。
而赫拉格则是思考了良久，随后恍然大悟的看着零伊。
“受教了，看起来阁下没有曾经那么疯狂了。………………也许我们都变了吧。”
零伊也不搭理他，自顾自的喝着医用酒精，时不时还往渗出鲜血的绷带上淋上一点。
“没想到你还活着。”
赫拉格苦笑道。
“隐姓埋名也是一种死亡，现在的我和过去没有半毛钱关系。”
零伊说道。
“哦对了，顺带一提，我现在叫零伊，零是零碎的零，伊是伊人的伊，你叫我零伊就行了，乌萨斯将军。”
“……………………”
赫拉格不语，看着零伊，眼中满是疑惑和沧桑。
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境遇，甚至眼前之人比自己还要落魄。
但那些遭遇都是他应得的，是他的报应。
“…………你来这里做什么？加入整合运动？还是救人？”
沉默了良久，零伊才缓缓的开口问道。
“我只是来寻找一个故人而已，我的诊所遭到了毁灭，我要向他问个明白。”
赫拉格答到。
“你找谁？”
“博卓卡斯替。”
零伊瞳孔微缩，不动声色的问道。
“你要干什么。”
“和他聊聊而已。”
赫拉格有些奇怪的看向零伊。
在他眼中看来，博卓卡斯替只不过是一只温迪戈而已，没什么值得零伊如此反应吧。
除非………………
赫拉格眼睛一眯，手又不动声色的摸向了腰间的长刀。
零伊看出了他的小动作。
或者说，两位同样曾是统帅的人早就在互相观察了。
虽然零伊表面上装作坐在柜台上面喝酒的样子，实际上早就锁定了赫拉格。
他的拔刀即是他的毁灭。
一个隐退的老将军的头颅也是不错的武器挂件，稍微硝制一下，还能够摆在柜台里放个百来年，这个头颅会荣耀展示柜的，一如他荣耀乌萨斯一般。
最终，赫拉格还是没有拔刀。
大概是没有勇气和必要。
他厌倦了战斗，只是想要保护好身边的人而已。
没有必要和眼前的怪物起冲突。
哪怕这个人虚弱到了一个程度，也不可以与之冲突，那样只会换来永恒的死亡或无尽折磨。
“安心，鸟人，我告诉你，只要你不和我为敌，那么我的剑也不会指向你。”
“不过…………你要和那个老顽固聊些什么？”
零伊话风一转，变得有些朝气了，没有之前那么阴沉和残忍。
说到老顽固的时候，他的语气像极了那些叛逆小鬼们称呼顽固的父亲一样。
这让赫拉格一愣，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源石病加重，看见了幻觉。
但是老顽固这个称呼……………………
“阁下没有资格称呼我们为老顽固吧。”
或许是察觉到了零伊话语中对于博卓卡斯替的善意，赫拉格的语气也带上了点调侃。
“别搞错了，你这老不死的，我还很年轻，不论是按照萨卡兹人的年龄来计算，还是按照你们的年龄来计算，我都非常大年轻。”
零伊翻了个白眼，也不在乎赫拉格那种试探性的调侃语气。
相比于这些老东西，他还很年轻。
而赫拉格则是确认了零伊的精神状态很稳定。不像曾经那样满脑子都是愤怒与杀戮的疯子。
零伊看这个老家伙盯着自己看，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个老玻璃。
他想了想，把手里还剩下大半的医用酒精递了出去。
“喝吗？”
如果他嘴对嘴喝了，那就说明他是老玻璃，要离他远远的，如果他敢靠近就直接干掉他。
赫拉格眼角一抽，有些尴尬的看着那瓶酒精。
就算再怎么想喝酒也不能和医用酒精啊！
虽然是想这么对零伊说的，可是一想到自己曾经的部下们在禁酒令实行之后的表现，他就说不出口。
而且，要是他喝了酒被奈音知道的话，绝对会被她狠狠的说教一顿。
所以，赫拉格无奈的摆了摆手，示意拒绝。
零伊看他这样子，就索性直接一口气将剩下半瓶的酒精给吨吨吨了。
完事了还打个饱嗝。
他翻身跳下了柜台，还因为关节内的源石而摔了一跤。
赫拉格嘴角抽搐着。
当年自己就是输在这种不拘一格的人身上吗？
零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看向了站在那里一副有些怀疑人生的赫拉格。
“喂！鸟人！带我一起去找爱国者那个老顽固吧。”
零伊的语气没有询问，只有命令。
而赫拉格也不介意，但还是用着奇怪的眼神看着零伊。
“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找他。”
赫拉格还是决定带零伊去找爱国者。
他一个人和零伊打，胜率有些不确定，如果加上爱国者，那么胜率会大大提高。
当然这种事情的前提是他们和零伊打起来。
不过看样子，零伊和那位正直的大尉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啊。
…………………………
PS：还是决定不写乌萨斯学生自治团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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