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
即使身在这样的世界里,我也不会有一丝的不适。
孤独,没什么大不了的。
原本应该是这样。
我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我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依然有什么使我不得不注意那里。
说不出的异样感。
就好像……原本只存在于自己的世界突然闯进了外者,但是又好像并不是外人。
那是……什么……?
好像……
我在朦朦胧胧的意识里睁开眼。
额头一片奇妙的触感。
温暖、柔软……
和昏睡时冰冷僵硬的地板完全不同,多亏了有这个枕着自己的脑门,我才能安心地睡到现在吧。
脑袋也没有那么晕了。
不过,目前这是……
我意识到这一点时,认知这才完全恢复。
眼前是白里透红的肌肤。
我觉得我现在应该是头被埋在某个人的腿上,一直到自己醒过来为止……
这样的话带有余温的额头也就可以得到解释了。
不过,是谁……?
我抬起头,肉色的发丝在我的鼻尖搔弄着,随之而来就是一阵清香窜入鼻道,毫无疑问,这个安静的在我脑袋前上方闭眼沉眠的脸是那个女孩的没错。
医院里唯一知道我身份的女孩。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四下环视着这个除了我和她之外空无一人的白色房间,我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身处这家医院的某间病房里。
而我头部以下的部位正斜躺在病床上,我的腹部缠满了绷带,看来有人对我的伤势做过处理,而我的额头自然靠下的话就会埋进女孩的腿间。
……我睡了有多久了?
我捂着开始微微晕眩的额头抬起另一只手看了一眼手表,凌晨一点……么?
还不算太迟……现在是什么状况了?
我勉强从病床上挣扎着到地面上站起来,昨晚的场战斗带来的伤还没有痊愈……现在如果再进入战斗态势,我也无力应对了。
拾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弹簧机械和短剑,步履蹒跚的走出这间病房。
因为是深夜,走廊里的灯光已黯淡许多。
我见到不远处的那个熟悉的角落——值班室已经被警戒带围了起来,而我此行要寻找的人,那位医生,现在也不知方位。
“啊,小朋友,你醒了吗?”
我把视线转向另一边,一位护士走过来说话的同时很熟练的撩起我的上衣,检查绷带处的伤势。
“嗯,那位叔叔呢?”
“那位叔叔……喔,雷侗医师的话他现在在三楼值班室休息,现在不要去打扰他。”
交谈之后护士离开了,我则拖着这身伤走到电梯口处,按下按钮。
值得注意的是值班室的方向还留守着几名穿着便服的陌生人,至少在我来时这里还没有他们的存在。
“你……不是什么普通的学生吧?”
我听到身后传来的中年男子的声音,我记得这个感觉,是女孩的父亲。
“一个比普通学生多了点能力的小学生,这么回答你满意吗?。”
我回应着,没有回头去看对方。
“就当是这样吧,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感谢你救了那个医生一命,手术很成功,至少再过几天Welerya就可以离开轮椅试着进行复健运动了。”
在我失去意识的时候,都发生了些什么?
“她……和你说了什么?”
我认为这些谜团的关键就在“Welerya”这个女孩本身上,毫无疑问,现在能够对这位父亲说些什么话搪塞也只能是他最信任的女儿了。
“我没有想了解太多,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她也说了。”
电梯到了,我听着对方的回答转身看了眼这位父亲以及他身后在长椅上熟睡的女孩的母亲。
“除了你和她,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没有,作为父亲保证,Welerya告知这些的时候让我保密,没有其他人在场。”
“……”
我沉默了片刻。
她还是把我的身份暴露给了她的家人……是么?
“你……真的是……杀手?这个年纪……?”
“我反而要问了,既然已经发现身份为什么不举报警察把我送进牢里?虽然不清楚之后的发展,但那位大姐恐怕已经被赶来的便衣带走了,不是么?”
“……”
她的父亲也无言了。
“至少,你保护了医生的安全,我女儿的手术才能安全进行,不如说,你带给了我们家一个希望,这个人情我不会欠着。”对方很沉静地回答。
看来这位父亲是个重信用的人物,我一边思考着一边走进电梯。
在电梯门关上的时候,我听见来自对方最后的话语:
“我不会再多问,这个城市的水,比你我想象的还要深,就此别过。”
我当然知道,不然我现在也不会不明状况的站在这里,不管怎么说,现在雷侗是个关键人物,他还不能死。
电梯迅速来到了三楼。
我走出梯口,很快就来到了这层的值班室门前。
那些还在楼上到处走动的便衣是来自城市高层设立的特殊执行部队——【暗部】。
和接单的暗杀组织成对,【暗部】是专门处理因组织而引发的事情,分工众多,成员基数虽然不庞大,但每个成员都是谍报方面的精英。
门是关着的,我伸手敲了敲门。
咚咚。
没有反应。
咔。
转动门把,我推开了门。
在那里正坐着一个人,长瘦的脸瞧着我这位来者的面孔,突然又微微一笑。
“小弟弟,你来了啊,伤好点了没?”
雷侗在桌前注视着我抽身反手关上室门,然后朝着他靠近的一系列动作。
很明显,我的一举一动都通过面前这个显示屏上的监控画面在他的掌控之中。
“你准备怎么应对?”
我只是这么问他,此时我没有多余的闲心陪着大人拉家常。
“……”医师顿了一下,接着开口道,“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他们迟早会派来更多的人抹杀我。”
“‘他们’……他们是谁?城市高层?科技医学部门?”
我从头到尾都觉得不对劲。
“噗呵……小弟弟,看来你既不属于他们,也不知道这些,那么你又为什么会来趟这趟浑水?”
雷侗干瘦的脸上就像平时谈话那样出现了和蔼的笑容,好像在和他说话的只是一名普通的小孩子。
“也就是说,你利用了我。”
这个男子凭借自己的判断认为我不属于这些组织,所以才会在深夜接待女孩是么?
在初次见到我之后,利用做手术这件事本身为借口,让女孩在门口等待,而在电脑里和桌面上安放文件都是为了让我阅读,我上楼后自然和她见面,之后另一名暗杀者出现,让我和对方战斗,这都是他一个人的安排。
“不,我只是在赌。”男子摇摇头,“男孩子都不会放着这么可怜的女孩子不管,所以我在赌你会不会暂时站到我这边。”
“这是任务,我可以选择失败,但不能不有所行动。”
我这么回答道。
就像继母平时说的,放弃任务收获颇丰比起任务完成却一无所获是有很多差别的。
利用任务内的行规和潜规则,我可以当一名旁观者,也可以当一名竞争者,就是不能阻碍任务的完成。
这场战斗我已经想好了自己的说法,就当是同行在同一任务前的竞争和切磋,之后遇到阻挠,执行任务失败,这样解释也并没有不对的地方。
而实际上也是如此。
我将视线转向了一旁,在桌上堆叠着厚度令人眼熟的文件,那恐怕就是我昨晚浏览的那一叠。
“……虽然不明白你是来做什么的,不过还是谢谢你了,小弟弟。”
男子像是自嘲的苦笑了一下。
“‘他们’到底是谁?”
我认为自己有必要把事情追问到底。
对方随即也把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
“【SVL】。”
他干裂的嘴唇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词汇。
“这整件事情都和他们的余党有关……但是主谋并不是这些人……”
我听着对方的话,脑海里不自觉开始搜索关于“SVL”这个词汇的消息。
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
“罢了,我对此也了解的不多……”
雷侗中断了话题,似有惆怅地摇着头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了窗台前。
我也跟着男子的步伐来到身后。
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
如果说我立即打断思考的原因无疑是这个了,视角里有颗红点在微微闪动,如果没有好的夜晚动态视力是注意不到有这样一个细微的变化的。
我迅速后退并拿出了目视镜放到眼前。
那是……狙击手。
回来,你会死的!
我本来应该这么朝着他出声。
那家伙,却在站到窗台前的一瞬间,回头看了眼还在黑暗处的我。
——拜托你了。
对方的嘴唇动了动,这是他没有说出口的话,我却能从嘴唇的动作中领会到他想表达的东西。
他选择了走向死亡。
到底是追查下去?还是止步于此?
哒!
下一瞬间,地面上洒了一串暗红色的血,那个人的尸体就这么仰面倒在了我的脚下。
他被射杀了。
微弱的月光进入室内,他的表情十分安详,好像已经完成了自己该做的。
我至今都不能理解。
这个男人,明显还有活下去的希望,为何要主动放弃而选择了留下线索?
夜,一如既往的黑。
我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如果有的话,我想那一定是很困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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