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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恋记事簿 生死

大学的第一个夏天,安厘彻底结束和耗子的爱情,与此同时,果子无疾而终的爱情终于也算告一段落。所谓放不下旧爱,一则是新欢不够好,二则是时间不够久。

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果子认识了阿锐。阿锐和果子是同一家酒吧的驻唱,阿锐弹琴的样子像极了果子喜欢的那个男孩子,日久生情加上相似点的加持,果子的爱情也是来的电光火石。

所有人的爱情都是糖里混着玻璃渣,熟悉的争吵、相似的眼泪、殊途同归的求和,一万个人的爱情都长了同样的模样。

“你说,人会同时爱上两个人吗?”果子问

盛夏午后,知了在窗子外面唱着让人昏昏欲睡的小调,风扇来回摆着头,木讷的将滚烫的热气转换成温暖的热气。

热天潮湿又炽热,仿佛安插了某个少年滚烫的心脏强劲跳动,夏天的热浪是个永动机,不见停歇。

果子和阿锐在一起一个月,果子还是念念不忘那个匆匆见了几眼的男孩子,阿锐也有个远在国外的初恋,难以忘怀。

人可真有意思,过去还没埋葬利索,就开始了下一段路程,承载着怀念,和现在的爱情错位相接。

“会。”安厘躺在床上,沐浴着风扇吹过来的温暖空气。

“人性复杂又自私,喜新厌旧、追求刺激是人的本性。人在漫长的人生岁月里,不可能只爱一个人,道德的束缚和某些个人的原因使我们选择了忠诚。忠诚是面上的工程,心底深处,谁又没有个念念不忘的可望而不可即呢。”

“您老可真文艺”,果子说。

“哈哈哈哈哈哈,阅历丰富。”

这是一次稀松平常的对话,是果子某次念念不忘的无疾而终。

后来安厘就很少见到果子了,果子坠入爱河,在阿锐老家俩人合伙开了吉他社,生意火爆

除了必要的上课时间,周末以及其他的大多数时间里,果子都和阿锐忙着吉他社的工作。

又是冬天,令人厌恶的冬天。

安厘和果子联系也渐少,去年此时俩人托着彼此的脑袋问打算活到几岁、电车上嬉笑、一起喝酒疯癫的二人帮,也算是没限期的解散了。

安厘腿上还留着果子骑车带着她下坡的时候留的疤。前车轮被放在框子里的书包带缠住,俩人一起从坡上滚下去,果子腿被撞青了,安厘没刹住,顺着坡又往下摩擦了一段路,膝盖和往下擦伤了一片。

然后两个人从地上爬起来,呲牙咧嘴的笑了半天。那天天蓝的如同精心打磨过的蓝宝石,两个灰头土脸的姑娘,笑的傻愣。

那都是去年的故事了,岁月吞噬过去,不论好坏。

果子再联系安厘,是一张果子割腕的图。

酒唤醒勇气,愤怒唤醒沉睡的死亡,于一个抑郁症患者而言,长久的压抑只要加上一个导火线,就立马能将生命炸裂,无限期的沉寂下去。

午夜十二点,安厘打车去往六十公里外的果子所在的城市。路上安厘重新点开果子的对话框,鲜血淋漓。

你见过翻开的皮肉吗,一刀下去不够还要再划下一刀。血管被切断,失去了皮肤的阻隔,血液顺着手掌流淌下来,比眼泪下落的速度快很多,没有多久地上红色的圆点就会变成一大滩,摁不住,血液从指缝里往外流淌,那种生命流逝的无力感,太折磨人了。

安厘到的时候,果子已经缝合完毕了,面上只能看见黑色的丝线,错落有致的将两块皮肉缝合在一起,仿佛只是两张破碎的布片被拙劣的绣工强行接合。

果子满脸的眼泪还没有干掉,安厘抱着果子,不敢轻又怕太重。太难过了,那种你身边重要的朋友差一点点就要离开你的感觉,太难过了。

还是那种诡异的默契,你不愿意说的我就不问,安厘看了果子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又赶回学校上课。

果子是一星期以后才来上课的,果子还是乐呵呵的样子,仿佛经历的事情只是做了一场梦,果子只是惋惜要有段日子没法弹琴了。

对于割腕的原因,果子只是说,喝多了,两个人从吉他社的招生吵到砸掉了店里所有的琴,再吵到了彼此念念不忘的爱人,吵到身心俱疲,干脆一了百了好了。

你始终无法感同身受,语言的匮乏让你连接触事情的本质都做不到,更何况实现情感的共通呢。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安厘不知道,准确的说果子也不知道,咫尺于死亡的距离是既定事实,不论有什么样的原因,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安厘和果子的默契,你不想说的我就不去问。

安厘只是心疼,心疼果子怎么能下得去手。

妈妈呢,妈妈不知道。

果子很早就是离异家庭的孩子了,两份生活费的优渥生活抵不了一份关爱都得不到的孤独人生。

妈妈不会难过的吧,妈妈其实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还在这个世界上吧。

大学一年级,不太美好,失败的爱情一定程度上折损了安厘对婚姻的憧憬和对爱情的向往。心脏被肺包裹,向外是骨骼是肌肉是脂肪是皮肤,于是心脏中呼啸起了多么大的波澜,外表丝毫看不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安厘还是那副样子,自己吞食苦痛,自己打扫满地狼藉的爱情,自己拼接破碎的心脏。

可还是想说,我太难过了。

安厘心中有个小姑娘,抱着自己最宝贵却沾满了尘土,看不出原本样子的东西,跪在满目疮痍的家前面小声啜泣,我太难过了。

心底深处绝望的呐喊又能怎样呢,生活还是要继续,太阳一样会升起。安厘依旧友善、依旧爱笑,什么变化都没有,是啊,又该有什么变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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