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晨不施脂粉，素面朝天，上身白T恤，下面牛仔裤，踩着AJ运动鞋，头发随便梳了个马尾辫，看起来不像是大歌星，倒像是个刚从校园里毕业的大姐姐。
从李东熙进了工作室的门，洪晨的嘴就没闲着，不停的告诉他某台电脑配置有多高，某个麦克风收音多么清晰，某个耳机价格多么昂贵。
李炫干咳一声，打断了她的话：“洪老板，地方我看过了，设备也都很好，请问其他人呢？”
“什么人？”洪晨反问。
李东熙一乐：“别闹，总不能就你跟我两个人吧？”
洪晨想了想道：“平时就咱们两个，需要录音和后期的时候，会临时再请几个人来。”
李东熙瞪圆眼睛道：“你跟我开玩笑呢吧？”
洪晨笑了：“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真的就只有咱们两个。人多的话，也没地方塞得下啊。”
这倒是真的，工作室本来就小，还塞满了各种设备，他们两个都没地方坐，人多就得肩碰肩了。
见李东熙还想再问，洪晨一拍他的肩膀道：“先别说了，我为了找这个地方忙活了一整夜，快要饿死了。走，陪我吃个早饭去。”
几分钟之后，两人坐在楼下小吃店里，点了些油条豆浆豆腐脑。
“洪晨，你专辑有几首歌了？”李东熙问。
洪晨喝了口豆浆：“本来算上你那首，八首歌已经齐了。可是我现在跟公司解决，只带走了我亲自收购来的四首歌，还缺四首。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咱们除了制作已经有的四首歌之外，主要工作就是再弄四首。对了，你不是答应给我歌吗？”
李东熙恼道：“我什么时候说过？”
洪晨忿忿地说道：“喂，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你不是这么对我的，你有好歌都先给我唱的！咱们才分手三年多，你就变了！”
才三年多？
李东熙不想跟洪晨说话了。
沉默一会儿，李东熙道：“我这有一首歌还挺适合你的，还有一首不是太适合，需要你转换一下唱腔。待会儿你先听听看。”
“我就知道你对我好！”洪晨大喜。
李东熙无奈的道：“把你那几首歌给我听听。”
洪晨把手机递过来道：“解锁密码还是以前那个。”
李东熙轻车熟路解开手机，找到专辑歌曲开始听起来。
洪晨边吃边偷看李东熙的表情，发现他面无表情，心里不禁有点打鼓。
二十分钟之后，洪晨吃完了，李东熙也听完了。
“怎么样？”洪晨问。
李东熙沉吟着。
其实李东熙听完之后心里就有数了。
除了【恭喜发财】之外的五首歌，几乎都是同一个风格，主题应该是成熟独立女性对待爱情的态度。
这些歌曲的质量在李东熙看来，如果以二线女歌手的要求，算是还不错的水平，但还是有一些缺陷。
虽然词也可以，曲也可以，风格也算是独特，但真想让消费者真金白银的买单，还是挺难的。
更何况，如今一张专辑动辄几十块钱，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总得有点什么打动人的地方才能掏钱。
可是，李东熙实在没找出特别出彩的地方。
李东熙想了一下说道：“我觉得，这张专辑在设计的时候，就有一个问题。”
洪晨惊道：“什么问题？”
李东熙道：“定位有问题。你想设计出一个成熟独立女性的人设，这的确能够吸引一部分都市白领。可你考虑没考虑到，都市白领女性虽然消费能力很强做独立游戏，可在音乐消费群体中，只是一个小众群体，而且是非常挑剔的群体。你本来是一个面向大众的歌手，为什么要限制自己的消费群体呢？”
洪晨苦笑道：“你以为我想啊？这都是公司的意思，他们说我已经三十多岁了，不能再跟以前一样唱情啊爱啊，要有态度。我一想，有态度也是好事，就答应了。”
李东熙摇头道：“那你的态度是什么？我完整听了这些歌，只知道你有态度，但这个态度是变幻莫测的，是模棱两可的。想靠这种态度来换得市场，你到底是把消费者当傻子，还是把自己当傻子？”
“我……”洪晨哑口无言。她本来还对这几首歌很满意，可被李东熙一说，简直一文不值了。
李东熙再道：“不管你多大年纪了，你都要面向最广阔的市场。可以突出某一种风格，但不要自己限制自己的空间，明白吗？”
洪晨疑惑道：“那我该突出什么风格？”
李东熙上下打量洪晨一眼，缓缓的道：“很简单啊，御姐风，那种下到三岁上到八十岁都能接受的御姐风。”
……
回到工作室，李东熙拿出U盘插在电脑上。
“……为我撩人还为我双眸失神/图我情真还图我眼波销魂/与我私奔还与我做不二臣/夸我含苞待放还夸我欲盖弥彰……”
一段歌声传出来，洪晨顿时就惊呆了。
等一首歌唱完，洪晨满脸喜色：“这就是你说的御姐风？”
“不止如此。”
“你也说了，你三十岁了，论青春美丽，你竞争不过二十出头的偶像。论歌唱技巧，你未必胜过老一辈的歌唱家。论粉丝人气，你不是流量女星的对手。”
“所以你得出奇制胜！你得能吸引最多人的注意力，你要成为千面御姐，每个人都能从你身上找到他们要的东西。就像刚刚歌里面唱的，要你撩人，也要你迷茫，要你情真，也要你销魂，要你冷艳，也让你轻佻，总结起来就是……变化万千却又万变不离其宗！”
“我能做到吗？”洪晨呆住了。
“你想做到吗？”李东熙反问。
洪晨露出几片贝齿，咬住嘴唇。
李东熙望了一眼就心中动荡不安起来。
这个姿态，太动人。
想当初，李东熙就是因为洪晨咬嘴唇的样子，对她迷恋的不行。
那真是一段灿烂的日子，只是随着两人地位差距越来越大，感情不得不无疾而终，只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
“我……能！”洪晨下定了决心。
李东熙便笑着伸出手去：“那么……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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