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之大唐必乱，不杀大唐必兴！”
杜如晦的话，令整座大殿一片寂静。
刚刚还嚷嚷要诛杀孔衍的诸多大臣，齐齐息声。
杜如晦说的话，本身份量太重；而杜如晦本人，在大唐的份量同样很重。
在李世民尚未登基还是秦王时，杜如晦是秦王府中的从事中郎，位列十八学士之首。
在成为李世民的幕僚后，李世民的每一场战争，幕后都有他的身影。
玄武门之变时，他联合房玄龄参与策划，同居首功，拜太子左庶子，封莱国公。
如今他跟房玄龄同为大唐仆射，素有【房谋杜断】的美称。
未来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杜如晦以早死之身，位列第三，居于房玄龄之前。
他的话，在大唐拥有着举足轻重的份量，在李世民心中同样如此。
李世民面上露出一抹凝重，他没想到杜如晦竟然会如此看重孔衍。
“杀之大唐必乱，不杀大唐必兴。”李世民低声吟诵，前半句他隐约明白，昨夜孔衍的人能够大闹长安城，若真有反心，估计满朝文武无一人能幸免，甚至于是当朝太子。
若真决定杀了孔衍，大唐必然会出现一些混乱。
然而后半句【不杀大唐必兴】，未免太过于夸张了。
一国兴衰，岂能寄希望于一人之身？
即便是李世民自己，也不敢说未来大唐若是兴盛，功力全是自己的！
李世民问道：“杜爱卿，此话何解？”
杜如晦沉声道：“他身上藏有富民强国之策。”
“富民强国？”李世民听明白了。
“陛下当初征召他进入长安，应该也有这方面的意思。”杜如晦说道，“大唐需要他这种人才。”
“可他烧了大半长安城，还殴打太子殿下……”有大臣出声反对。
杜如晦淡淡道：“可有人真正遇害？”
“这……”一众大臣沉默了。
大火烧了半个长安城，有人受伤了，但却没有一人身亡。
“可严惩，不可杀！”杜如晦退回自己的站位，不再言语。
最终的决定权在李世民手上。
“……”
李世民并未在朝议中表态，只是让众臣先回去统计各家损失。
散朝后，李世民先去了清宁宫，跟长孙皇后和长乐公主聊了会天，将昨晚发生的事大概的说了下。
长乐公主和长孙皇后全都露出吃惊的表情。
“那孩子背后有这么大的势力？”长孙皇后一张粉唇惊的合不拢。
“太子哥哥和青雀也被打了？”长乐公主露出好奇的神色。
李世民哼了哼，在两人面前诅咒了孔衍几句，之后去了昨晚的那座狭小宫殿。
“朕可能要跟你暂时分别一段时间了。”李世民幽幽叹了口气。
“因为昨晚的大火？”寝殿内传出一道清冷的声音。
李世民神色略显幽怨，说道：“朕以为送你离开前不会再听到你的声音呢？”
寝殿内一片沉默。
李世民自嘲的笑了声，说道：“你可能不会相信，昨晚朕给你说到的那少年，他的手下为了寻他，烧了半个长安城，满朝文武几乎全都被吊起来询问了一遍。”
“可即便是这样，还有朝中重臣劝朕不要杀他！”
没有继续听到回应，李世民也没在意，自顾自的说道：“朕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杀他。”
“以后，他一定会死在你手里。”寝殿内传出一道肯定的声音。
李世民笑了，说道：“你说的不错，即便朕这一次不杀他，以后他也一定要死！”
“你害怕了！”清冷的声音似是带着讽意。
“大唐的江山，是朕从马上打下来的，朕从不怕任何人！”李世民淡淡道，“朕想杀他，不是因为怕，仅仅是他的存在，威胁了大唐的稳定！”
李世民等了片刻，不见有人回应，轻笑了声，说道：“朕在想，今晚或许可以借助婉顺的手直接除去他！”
“那样的话，他的人一定会将所有的怒火都发在婉顺身上。”
“你还是怕了。”宫殿内传出淡淡的声音。
李世民露出一抹冷笑，问道：“朕怕什么？”
寝殿内再无声音传出。
李世民面色逐渐泛冷，瞧了眼寝殿大门，面色阴晴不定，最终还是没有踏进去。
“朕想得到的，从不会有例外！”
留下这么一句话后，李世民走出这处狭小的宫殿，回到太极殿，静静地等待着。
未时三刻，李君羡进殿叩见。
“在渭水河畔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李君羡单膝下跪，沉声说道。
李世民嗯了声，问道：“有把握救出李靖吗？”
李君羡摇头道：“对方很警觉，搭了大帐，臣不敢冒进。”
“芙蓉园的密道呢？”
“吴国公府邸，也就是曾经的齐王府，后院有条古井，井中藏有一条密道，直通芙蓉园内的那处曲江支流。”李君羡回答道。
玄武门之变，齐王李元吉死在尉迟敬德的箭下，之后论功行赏，李世民将齐王的府邸赏赐给了尉迟敬德，成为了如今的吴国公府邸。
“确定婉顺跟孔衍毫无联系？”李世民眯着眼问道。
李君羡低眉，说道：“臣不曾查到他们有任何的联系。”
略犹豫，他又说道：“在长安城西郊，我们发现了另外一批人马，应该属于孔衍。”
“哦？看来昨晚他们并非毫无所得。”李世民心中泛冷。
李君羡默然无语，昨晚他回到家中，同样被人迷晕吊起来了。
“从太极殿到渭水便桥那，最快需要多长时间？”李世民问道。
李君羡在心中估计了下，说道：“大概半个时辰左右。”
“半个时辰…”
李世民闭目不语，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打着。
李君羡默默退到一侧，也不言语。
同一时间，孔衍正跟李靖绑在一起，两人背靠背，四肢被被困在了一起。
“小子，弄巧成拙了吧？”李靖忍不住冷笑，得意道，“陛下肯定会派人来救老夫，但你…嘿嘿。”
孔衍暗暗翻了个白眼，无奈道：“李将军何不想一想，若是陛下真打算不守信用，那位姑娘会先杀谁？”
“……”
李靖面容抽了下，压下对李世民人品的怀疑，哼道：“老夫若是死了，你肯定也活不成。”
孔衍叹了口气，幽幽道：“人一倒霉，撒泼尿都可能淋到自己；你说我冤不冤，在河边撒了泡尿，就引出这一大堆的事！”
“呵~你冤？老夫岂不是更冤？”李靖老脸铁黑，对孔衍恨得牙痒痒，他才是真正的遭了无妄之灾。
原本这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结果因为孔衍的劳什子建议，搞得他现在成了人质！
孔衍轻叹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只希望皇帝陛下能有点人性，千万不要为了个弟媳就置李将军于死地。”
李靖脸更黑了，闷哼道：“再敢胡乱议论陛下，等回去后老夫绝对要告你一状！”
“谁会信？”孔衍嗤笑声，转而眯着眼道，“对了，我听说当初是李将军在朝议上提出让我捐赠五百万两白银的？”
“咳咳~”李靖老脸由黑转红，“别听人胡说，还有人说你要争着当老夫女婿呢？你配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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