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刚微微亮,整个大唐使团人员,就已经全部起身,在曲女城主府前集合。
按照前世的说法,现在大约是约莫四五点钟。
自然,是天竺时间。
九月的天竺,也只有这个时辰,才难得的有了一些凉意。
空气中仍然充斥着建筑烧焦的味道和难闻的尸臭味,虽然比之前夜已经淡了许多,但却依旧让人讨厌。
残破的曲女城主府,大街小巷上散落的,摩揭陀国制式箭支、刀兵,以及那外墙上斑驳暗红的血迹。
无不提示着,就在数个时辰之前,在这曲女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看到这一切,那些刚从睡梦中苏醒,匆匆起身的大唐侍女们,才更深的意识到。
如今早已不是她们熟悉的大唐土地。
这里,是曾让大唐蒙受奇耻大辱的,摩揭陀!
“王参军。如今阿周那已经伏诛,曲女城里也没有能与我等对抗的其他敌对势力了。”
“我们大唐使团,下一步路,要怎么走??”
顶着浓重的黑眼圈的南平公主,见王玄策从城主府里走出,急忙迎上前去问道。
显然,她昨夜可没有睡好。
也很正常。
对于一个从未经历过真正实战的,大唐九公主来说。
经历了前夜惊心动魄的突袭战,能睡的着才叫怪事呢。
王玄策不紧不慢的舒了个懒腰,而后静静的看向南平公主。
这位公主的表现,倒是出乎了王玄策的意外。
从没杀过人的她,就在昨夜,竟然亲手砍掉了三个天竺兵的脑袋。
倒也算得上有了那么一丝,未来娘子军女帅的风采了。
只不过,因为手上沾了血,呕吐到半夜的那个人,也是她。
那从城主府隔壁传来的声音,他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的。
如今看来,来摩揭陀国的第一场战役,倒是洗刷掉了她身上的大半骄气。
显然虽然嘴上不服,但已承认了王玄策,在大唐使团里的的绝对领导地位。
“前夜一战,诸位都是我大唐的有功之臣!”
“不过。这还远远不够!”
王玄策扫视了周围一眼。
在城主府前的大片空地上,那三百多名大唐精锐战士。
已经清理干净了自己的铠甲兵器,精神抖擞的立成了军阵。
果然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猛士,大唐军队精锐中的精锐。
作为能在战场中的尸体堆里,面不改色烤肉吃的存在。
前夜的作战,今晨空气里的烧焦尸臭味,都没对他们造成半分影响。
“儿郎们!你们做的很好。”
“你们用铁与血向天竺人证明了,我大唐绝不是任人欺辱的!”
话说出口之后。
在场的所有大唐战士们,都猛的抽出了腰间的环首刀,扬起了背上的铁臂弓,握紧了手里的戈戟矛。
口中也齐齐大喝道。
“唯参军之命是从!”
“为大唐效死不辞!”
不需要说更多,他们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忠诚。
王玄策这才转眼看向南平公主那边。
“在昨夜里。你手下的侍女们,也出力颇多。”
“女剑侍的武勇,值得鼓励。”
“娘子军的荣耀,应当扬起!”
听到王玄策这般说,南平公主那张有些惨白的俏脸上,才终于恢复了一些血色,眼神也随之更加明亮。
那“娘子军”的字眼,更让她心中兴奋不已。
这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已经得到了王玄策的承认,未来有机会组建起一支真正的大唐娘子军?
从沙场厮杀中一步步的,成为自己梦寐以求的铁血女将!
不知不觉的,南平公主李小昭,已经在心中,期盼着得到王玄策的肯定,也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她甚至还有些许庆幸。
幸好自己不是这支大唐使团的主官。否则,刚登临天竺的土地,就攻破了人家一座城池,杀死了摩揭陀国一个国相。
遇到眼下这种棘手的情况,她还真不知下一步应该怎么走了。
“王参军!属下已经查探了曲女城的仓库。我大唐被劫去的大部分财货,果然是存放在这里!”
邱副使从城南仓库中回来,还带来了一个战战兢兢的天竺人,正是昨天的那个港口税官。
此刻,他黝黑的脸颊上满是忐忑,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大唐使官会对自己作何处理。
邱副使没有管他,又拱手向王玄策继续汇报道:
“只不过,原本的二百担丝绸、陶瓷、金银器皿之类,如今也只剩下半数。那另外的一半,应该是被阿周那转到其他地方去了。”
“说不定就连戒日王手中,也有这沾满了血腥的物件!”
说完,又恨恨的看了那曲女城主府一眼。
“不过,仓库里还有阿周那老贼多年来的掠得、积累。加上那些财物,足够弥补我大唐的损失了!”
“可笑可叹!这阿周那机关算尽,反倒为我们作了嫁衣裳!”
王玄策听完,向其微微点了点头,以示嘉赏。
这个两任副使的邱明远,做的也还算不错。
虽说只是个彻彻底底的文官,基本没有什么战斗力。
但至少不用自己吩咐,就知道半夜里起来去清查缴获。
能有着这份心思,至少是个能用之人。
刚想夸奖几句,就听邱副使犹豫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的向王玄策问道:
“大人,我们从曲女城的剿获,已经数倍于先前的损失。即便面对陛下,也足够交待了。”
“等摩揭陀王庭得知这曲女城的事变,恐怕会对我们使团很不利。现在是否应该……尽早准备,返回大唐?”
听到邱副使的话,王玄策嘴角刚刚浮现的笑意,又隐而不见了。
果然么。
这邱副使年纪已经四十余岁,家有娇妻稚女,父母老迈,莫非是已经失去了进取的雄心不成?
若不然,怎么会时刻想要回唐?
邱副使察言观色,见王玄策波澜不惊的脸上,也没看出什么怒意,这才硬着头皮回道:
“大人。我老邱也并非贪生怕死之辈。”
“若真是被摩揭陀的淫威吓破了胆子,那便宁死也要留在长安,决不会加入这再使天竺的使团了!”
他长长的喘了口气,似乎已经是彻底豁出去了。
只是害怕在王玄策心里,会留下个质问上司的印象。
脸上写满了对未来的担忧:
“属下只是疑惑,眼下情势焦灼,事态危急。稍有不慎,我大唐使团刚取得的成果,就会满盘葬送。”
“不知大人您心里。究竟作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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