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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师大歌罢浮华 34

温尔雅很累,她让蓝青送回家,跟她约了第二天细谈,因为父母还在家等着她,还不知道他们呵护了十多年的钟继东早就背叛了她。

听到消息,温兆瑞的反应还算镇定,但汪立方却不淡定了,拿起电话就打:“钟继东,我现在不是以你岳母而是以你中学老师的身份给你打这个电话,你给我听好了,你是我这辈子教书育人工作的最大败笔,是我这么多学生中的一大败类。你妈偷人偷生出个孩子来,你偷人也准备偷生出个孩子来?我没听说对婚姻不忠还有基因遗传的,但你们家如果不是家族遗传,怎么当娘的偷,当儿子的也偷,啊?古人诚不欺我啊,上梁不正下梁歪,说的不就是你们家吗?想当年我们念在与你早逝的父亲是战友的份上多少照顾你,你竟是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们尔雅再有不是,也是个忠于国家忠于党、忠于学校忠于家的女人,就让你这么欺侮?我明天就告到吴大去,告到一院去,你这样的人配当老师?配当医生?呸——你给我听好了,是尔雅要跟你离婚,要跟你这种人一刀两断,要跟你钟家划清界限。”

汪立方发泄完了怒火,啪地把手机扔到了沙发上:“气死我了,这不是农夫和蛇的现代版吗?尔雅,我跟你爸不走了,明天就陪你去跟他办离婚手续。”

“说好了周五。”温尔雅平静地说。

初秋半夜,暑气撤离,多数人家已不用开空调,所以汪立方这通电话,让半梦半醒的师大人来了精神。有的掀起一角窗帘,想看看后面是否还有戏,有的侧耳倾听,想听听还没有没更劲爆的内容。更多的人来了精神头,不淡定地谈论着故事中的男女主角。有认识温尔雅的女人想,连她这样的女人都被抛弃了,那另一个女人该有多好呢?有认识她的男人想,我老婆要是有她一半的容貌,我就满足了,钟继东真是太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还有些嫉妒的,自然要猜测是不是温尔雅事业心太强啦、只是个木头美人啦、夫妻生活不和谐啦、平时太清高啦等等。也有离了婚的男人心思活泛起来,对照对照自身条件不错,不找个黄花闺女,找温尔雅倒也可以,年纪不大,颜值不低,学历又高,职称也很快能上去,比那些娶了学历一般只能到边缘部门做点重复性劳动女人的男人强多了。

变故再多,生活总要继续,所以第二天一早,汪立方仍跟平时一样去超市买菜,路上遇到关心的人太多,让她十分后悔昨晚趁了一时口舌之快,让女儿和自己家成了全师大的谈资。

一个老太太提着几只螃蟹,不顾螃蟹的死命挣扎,拦住汪立方问:“汪老师,你今天真的要到吴大和一院去反映啊,你有证据啦,没证据没用的呀。”

一位刚退休的教授说:“汪老师,你家女婿是不是趁尔雅去读博出的事啦,哎呀,师大对老师要求太高啦,一定要博士才能评教授,你看这不害人家小家庭出问题了嘛!”

另一位退休干部说:“那么多去读博士的,难道家家都出这种事情,我看关键在人品。”

一位同来带孙女的中学退休老师同情地看着汪立方说:“汪老师,温煦上学去了哇,你们要多上点心思,别因为大人的矛盾伤了孩子。”

另一位来带孙子的老人说:“汪老师,这出轨还真会遗传啊?那会不会传给——下一代啊?”

汪立方一顿,立刻解释:“会不会遗传我不知道,哪怕真有可能,邪不压正,我们家这么好的基因也肯定会打败钟家的。”

那位有疑问的老人一听还真有道理,于是频频点头。

一位负责小区卫生的阿姨凑过来说:“钟医生平时跟大家客客气气的,没想到做出这种事情来。”

温家的隔壁领居过来安慰:“汪老师,你消消气,尔雅样样好,离婚了绝对找得到更好的。”

汪立方在师大人的关心中逃回了家,对于昨天的那个电话更加耿耿于怀。

一进家门,看到送完外孙的温兆瑞正站在餐厅,望着餐桌柜上五人合影出神。

打开手机,看到女儿发来的微信,意思是一早钟继东来了电话,让她不要去告,两人好聚好散,她的意思也是先缓缓,等周五谈了再说。

汪立方正为昨天的电话而懊悔,得到女儿的指令,当然照办。

温家的事在云巢山居传得沸沸扬扬,但毕竟师大与吴大是两所学校,温尔雅又只是位普通教师,所以即便传到吴大的山水家园,也只留下添油加醋的故事情节,至于当事人是谁,毕竟绝大部分吴大人不认识,反而变得次要了。

江长征和应列退休后被学校返聘,应列主要精神集中在带研究生上,江长征除了带研究生,还在做科研,除去了一身职务,反而把大量时间泡在重点实验室里,并没有融入退休者行列,所以对别人的家事所知不多。

江沅湘虽身处师大,但毕竟在工科学院,八卦的人不多,再加上他忙于自己的工作,又经常带着研究生跑云间,还跟着学院的科研团队跑企业,反而在师大的时间不多,如果不刻意寻找机会,他跟温尔雅几无交集。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横亘在他心头的震泽湖那半晚,他不知道她是否记得两人关于“报复”的约定,如果她认定他乘人之危,那么他还有何面目面对她。虽然“报复”是她提出来的,但她当时毕竟半醉半醒,而他始终清醒。她最近不见踪影,四人群里也鲜少发声,会不会是在有意回避他,还是因为心伤难愈?他要顾及她已婚的身份,还想顾及她被背叛的境地,这种想见又不敢见的矛盾心理竟然比手头的科研项目还难以找到解决方案。

作为以科研为主引进的人才,他跟师大签约时对科研成果数量和质量都有明确要求,他不能有一丁点懈怠,好在通过几个月的努力,当然主要还是他在国外的积累,近期陆续传来了科研项目立项的好消息,可就是这样的好消息也难以抵消关于她的这一份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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