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姐弟的重逢
钟坏了么？
明明刚刚还是指向下午三点的。
踏出几步的伽虚抬头看向天空，那是蔚蓝优雅的清澈之穹，是清晨没错了。
真是可爱的天气啊，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好像不再喜欢没有乌云的天空。
还是喜欢阴暗，光芒未免过度耀眼。
为了防止被熟人认出，伽虚戴上一个随便找来的狐狸面具。
虽然今天不是万圣节，但如此奇特的造型总没有已经死去的容颜更吸引眼球。
家的附近空无一人，起码有超过方圆二百米的区域内是这样的。
所幸走出了小巷，终于开始出现人群。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漫游，稀薄的天空之上划过无人可见的流星。
声音从远方传来，极为细微，在吵闹的人群中无人能觉。
带着金色却无人可视的尾焰，以人群中的某个少年为目标进行追猎。
光芒逐渐耀眼，对超越光的速度而言，目标近在眼前，毫无抵抗，毫无预备，简直是与坐等死亡毫无异处。
但在某个时刻，在白天被骄阳压制的月影轻微晃动了一下，仿佛抖动了整个世界的天空。
极天的流星被这抖动改变了方向，向着其他方向奔袭而去——就连发动者都一无所知。
…………
远方，隐于空气之中以超脱人理之速前进的身影感到天空的异常，身形微微一滞。
但很快，其便以坚定的决意转变身形，向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原本前进的方向，此刻背离其身影的遥远彼岸。
一个骑着驽马的瘦削男子，看着未知的方向，涣散的眼神中凝重一闪而过。
在清晨的曦阳下，在渐盛的光明中走向不存于世的小道。
…………
伽虚什么也未能察觉，依然在向目的地前去。
一步两步，直至抵达。
这段距离几乎隔了一个城市，现代普通高中生走到这里，该是并不现实的事情。
但伽虚的确看到了紫藤苑一号的门牌，即使……他的确很累了。
果然，并无魔术造诣的他现在的体质依然与常人等同，或者说，不知何种原因，他的体质连常人都不如。
天草四郎的赐福好像并未改变这一点。
他是靠意志走来的，他想明白发生了什么，而他心中好像有一种直觉——他必须见到姐姐。
当右手敲在门上时，伽虚的双眼已经开始模糊，意识开始溃散。
当他倒下的瞬间，门开了，有人扶住了他。
…………
无边的梦境，沉浸的虚无。
耳边似有声音传来。
“你知道时间吗？”
“什么？……”
“我说，时间，你明白吗？”
“是说，物质运动的存在形式。是物质运动过程的持续性和接续的秩序。具有客观性和无限性。是一维的，总是朝着一个方向流逝，一去不复返，用一个量即可完全量度。它和运动着的物质不可分离，和空间也不可分离，这个意思吗？”
“太繁琐了！”
“那……物质的运动和能量的传递？”
“不，也不是。”
“或许说……自我对生命的感知?”
“很接近了，但还是不对。”
“那是什么？！”
“你我的存在，便是时间。
如果有人真正不在这世上了，那不是死亡，而是走出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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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的天空大地，一只手穿透虚空，穿过命运，一把抓住虚空内侧的蓝色光影，将其捏成了碎片，随后，这只手便如水晶般破裂，化作星星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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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眼皮很重，微微睁开一点，看到的是与自己一样的黑色双瞳，如同装着星辰大海般让人沉醉。
伽虚突然睁开了双眼，映入其中的是一位穿着白色带紫色装饰的连衣裙，有着银白长发，双耳边有着红色束发缎带的少女。
“姐……姐？”
“嗯。”
少女只是应了一声，便转开身，
“你再躺一会，饭马上就好了。”
伽虚打量一下周围，房间内主要是白色与粉色的装扮，但他现在躺着的床便却是挂着以夜色为背景的布帘，点缀着星月图案。
“等等，这是……姐姐的床吧。”
伽虚突然有点感到不好意思，但很快，便有轻微却很清晰的声音传来。
“阿虚，来吃饭吧。”
“唉？……哦。”
伽虚坐起来，少女递过一双粉色的拖鞋，“先穿这个吧。”
“好的。”伽虚看着少女，他感觉到面前的少女与回忆中的影子重叠了，这的确是直接的姐姐。
被领到餐桌前坐下，桌上只有一碗桂花粥。
“我已经吃过晚饭了，快吃吧。”
清幽的香味传入伽虚的鼻中，使他忍不住拿起桌上的勺子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有些丝丝的甜，但，这并不重要，值得回味的是另一种味道，很久没有体验过的味道，来自血脉与心灵的悸动。
有泪水划过伽虚的脸庞，少女用纯白的手帕将他的泪轻轻拂去。
“怎么了？”
“姐姐，我……好像失忆了。”
少女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嫣嫣一笑，“这不是从小就开始的吗？”
“什么？”伽虚突然迷茫起来。
“也是啊，阿虚和我离开这么久了，有些东西也不是那么容易记住的，【他们】恐怕也采取了某些手段吧？”
“姐姐，你在说什么？”
“从你小时候就开始了啊。”
“是说，失去记忆么？……”伽虚突然有了些许猜测。
“是啊，”少女叹了口气，“会不断失去三年前的记忆，因此阿虚无法进入魔术师的领域，尽管阿虚一直未曾放弃过。”
“为什么？”
“魔术知识，是循序渐进，而不断遗忘的你，会逐渐遗忘自己曾经学习过的东西，本来这也是可以克服的，但……家族自然不会培养一个废物，于是阿虚只能自己学习，这样啊，对一个不断遗忘的孩子来说，怎么可能学会魔术呢。”
少女眼中的光芒有着些许黯淡。
“这样么……那，我和姐姐为什么会分开？如果不是我们分开的话，我也不会失去这么多记忆的吧？”
少女看了伽虚一眼。
“嗯，但是因为虚妄的预言，让阿虚受苦了呢。”
“预言？”
“最有声望的长老断定，御都会遭遇灾难，或许与普通人无关，却极有可能使坐落于此地的魔术师家族覆灭，于是，他们搬离了这里。
本来就是被认领，并非具有家族血脉，却的确有着相同血脉的我们二人，被驱逐出了家族。
本来，这样也很好，可是在他们搬离之前，那位长老却说，如果不在家族旧址留下一个人镇守的话，灾难会扩散到整个世界。
真是荒谬的说法，于是他们将本来是我们养父母的魔术工房的所有权移交给了你，并留下一笔足够你生活的钱财，事实上也给了我一部分。
我用那笔钱找到了一个不错的住所，在家族刻印被移除前把地址告诉了伽虚。
没有家族的刻印的我无法进入属于家族的建筑范围内，但是阿虚会经常来找我，这个地址，也只有阿虚知道。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阿虚好久没来找过我，无法进入那座工房附近的我一无所措，我知道，你或许会忘记这里的。
但真是没想到，会有这一天的到来。”
姐姐说的很慢，于是伽虚可以一边小口品尝桂花粥，一边将话听完。
疑惑少了很多，可是总感觉哪里不对。
“姐姐，你有想过我或许由于某种原因离世了吗？想必电视上也报道过我的死讯吧？”
“嗯，我看见了，但，我明白你一直还在。”
少女拿出一个圆形透彻的水晶，上面透露着晶莹的光辉。
“这是特殊的魔术道具，只要光芒尚存，阿虚就不会有事，曾经的确有一段时间非常黯淡，但最终它还是恢复了光亮。……”
“等等，姐姐，你说……黯淡吗？”
“嗯？怎么了？”
“能告诉我黯淡的时间吗？”
“最近一个月的样子，直到前天。”
伽虚将自己的经历告诉给了姐姐。
“圣杯战争么？……”少女看向伽虚脖子底下的十字架，“之前倒是没注意到，也就是说，有人对阿虚不利，结果在阿虚被圣杯选中作为具有肉体从者复苏了吗？这可真是让人困扰呢。”
“对了，阿虚，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突然少女突兀地改变了话题。
“啊？……忘记了呢？”
突然间一记不轻不重的手刀击中伽虚的头部。
“好不容易见到姐姐就对姐姐说这么让我困扰的事情，连自己姐姐的名字都忘记了还不知道问一下，阿虚可真是过分啊。”
这绝对是熟练的举动……此刻伽虚在心中默默嘀咕，看来以前没有少对我这样呢，不过……还真是亲切啊。
“好啦，我错了姐姐，告诉我姐姐的名字吧。”伽虚突然有一种感觉，无论发生什么，他不愿再失去眼前的少女，他的姐姐。
少女收回了手摸摸伽虚的头。
“我叫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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