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寒风凄凄。
背书山庄前,大门正敞开着,一名身穿白色儒衣、头戴儒冠的青年正一手捧书,一手提着一盏白色灯笼,低头读着书。
“有人家,太好了...”
见到有人家,中年人顿时脸色一喜,连忙跑了过去。
他边跑还边高呼着:“兄台,救我——”
只是那青年依旧在读着书,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似的。
不一会儿,那中年人便跑到了青年面前。
他大口的喘着气,一脸慌乱的开声道:“呼呼...兄台,快进庄里,我后面有饿狼...”
青年抬起了头,看向中年人,慢条斯理的开口道:“这位兄台,你身后并没有什么饿狼...”
中年人闻言,回头看去,那饿狼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呼——
心头宛如落下一块巨石,中年人不由的长长呼了口气,整个人紧绷着的精神登时松懈了下来。
哎呦——
这么一放松,他顿时感觉浑身巨疼,低头一看,却是因为小道崎岖黑暗,他此前跌倒了许多次,浑身被石块等硬物割伤了不少伤口。
此前一心逃命却是没有多少疼痛的感觉,如今危机已除,心头松懈下来,这些疼痛感顿时袭上心头了。
“不怕兄台笑话,刚才在下确实是被一头饿狼追赶着的...”
中年人忍着浑身疼痛,一脸苦笑道。
青年微微一笑,道:“这山中却是多有饿狼,兄台若不急着赶路,不若先在我这山庄里休息一宿吧?”
中年人闻言,神色大喜,连忙摆手道:“不急不急,我并不急着赶路...”
“那兄台请了——”
青年带着中年人走进了背书山庄。
呼呼——
一阵寒风卷起落叶,飘过山庄门前。
登时间,整座豪华的山庄变得十分腐朽破败了起来。
那金碧辉煌的墙壁也层层脱落,露出了森森白骨,其中,还夹着一缕缕血肉,显得十分诡异恐怖。
......
山庄里,灯火通明,奴仆成群。
中年人看的连声赞叹。
“你带苏先生去梳洗一下。”
进了大堂,青年便指着一名婢女,让她带着中年人先去梳洗去了。
一路上,两人已经互通姓名。
中年人名苏方鼎,乃是润州府中的一名举人。
青年则名为方尝尽,也是一名举人,乃是苏州府人。
......
僻静的厢房里。
苏方鼎在婢女的伺候下,梳洗了一遍后,伤口也都涂上了伤药。
“呼——”
站在镜子前,苏方鼎看着自己重新恢复了干净的模样,不由的松了口气,嘴角带笑的感叹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咚咚——
门响。
“苏先生,我家主人有请!”
门外传来奴仆的声音。
苏方鼎正了下衣冠,婢女打开了门。
“我们走吧,莫让你家主人久候了。”
对着门外奴仆说了一句,苏方鼎便跟着奴仆一同离去了。
只留下婢女在身后。
忽然,一阵寒风吹过,婢女慢慢变成了一具纸人。
同时,那温馨富丽的厢房也在快速变得腐朽、破败了起来。
那刚才苏方鼎梳洗的水,也慢慢的变成了一摊发着恶臭的黑血,上面,还有许多蛆虫蠕动,显得格外恶心恐怖。
......
大堂里。
方尝尽已经摆好酒席,见到苏方鼎在奴仆的带领下来到,当即便起身相迎,邀请他入席饮酒,谈古论今了起来。
酒过三巡,方尝尽突然看着苏方鼎,问道:“先生可会背几部书了?”
苏方鼎一脸自傲道:“四书五经皆在腹中,兵韬武略也有八九能背得。”
方尝尽诡异一笑,道:“那方某考一考先生如何?”
苏方鼎喝的晕晕沉沉,梗着脖子,粗声道:“哈哈哈,那就请苏兄出题吧。”
“那就先从《论语》背起吧。”方尝尽笑道。
“好。”
苏方鼎沉声应了一声,旋即,便开始背诵起了《论语》——
“子曰: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现,无道则隐。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
片刻后,一部论语在苏方鼎的朗朗声下,一字不差的被背诵了出来。
紧接着,他又接连将《大学》、《中庸》一一背出。
待苏方鼎将《中庸》背完,方尝尽便开口打断了他继续背其他的书了。
“苏兄大才,方某信了。”
说着,方尝尽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眸子开始慢慢的变成了灰白之色,声音更是如同金属摩擦般,变得尖锐了起来:“恭喜苏兄通过考验,从今以后,得享永生读书之乐也——”
“嗯?”
苏方鼎闻言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突然,一阵寒风吹过。
满桌美食变成了一堆堆布满蛆虫的血肉。
呕——
苏方鼎瞳孔猛然放大,强烈的恶心涌上胸腔,直接趴在桌子边呕吐了起来。
彭——
桌子这时也变得腐朽老化了起来,那木头上更是散发着一股潮湿的恶臭,被苏方鼎手臂一趴,顿时崩坍了。
一时间,苏方鼎跌倒在地,瞬间酒意全去。
眼角一瞥自身,更是惊骇万分的尖叫出声。
却是他发现,自己此时身上穿着一身白纸折成的衣服,身上还涂满鲜血,显得极其诡异而恐怖。
“鬼——有鬼啊——”
苏方鼎双股颤颤,浑身剧烈颤抖着,尖声高呼了起来。
“苏兄,莫怕——”
方尝尽的声音阴恻恻的响起。
苏方鼎回头看去,更是吓得差点就直接晕倒了过去。
此刻的方尝尽头以下的躯体竟然是纸折成的。
而整个头部更是面目狰狞,可怕至极。
那一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眼珠子,变得空荡荡的,还有密密麻麻的蛆虫不断进出,鼻子也只剩下了骨架,嘴巴更是一半裹着血肉,一半白骨森森。
“鬼——鬼——”
见状,苏方鼎心神大乱,心中只有无尽的恐惧。
他高呼着,拼命的想要爬起来逃跑,但是,却感觉浑身瘫软无力,根本站不起来。
“苏兄莫怕——”
随着方尝尽阴森森的声音响起,大堂门口,一颗巨大的老槐树突然从地下钻了出来。
其上,挂着一颗颗人类的头颅。
那些头颅有老有少,面目清晰,但却表情不一。
或狰狞,或疯狂,或呆滞....
“哈哈哈,我终于也可以上去了。”
方尝尽看着老槐树,尖锐的声音疯狂的大笑起来。
下一刻,老槐树上伸出了一根树枝,轻轻挑起方尝尽的头颅,把它挂在了树上。
一被挂上树,方尝尽的面目便再次恢复成此前那样了。
紧接着,树上那一颗颗头颅纷纷张口,高声齐诵了起来——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与此同时。
没了头颅的纸折身躯走向了苏方鼎,然后,在苏方鼎惊恐万分的表情下摘下了他的头颅,按在了那没了头颅的纸折躯体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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