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师父是因为这个而死的，你会放过他们？”根据他查过的资料来看，司睦枫是很敬重、很感恩这位恩师的。
“不会。我说过，不管我是司睦枫还是何小枫，我都会去做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现在，只是想让何小枫来做而已。”
“不行！”司睦初就是不想她有事，所以他才跑在她前面的去做这些事情的。“杜鸿和郑豪，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至于其他的人，以后再慢慢来，好不好？。”
“不好。但你放心吧，我不会亲自去做的，再说了，我也没那个能力亲自去做呀。”司睦枫看了下时间，“我让他今晚就让人去找你，就算不是今晚，最晚也是明天一早。”说话间，司睦枫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哥，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们需要对我有所补偿，所以我不想你们为了我而牺牲掉什么，你是，爸爸也是。”司睦枫呼出一口气，“爸爸”这两个字这么叫出来，怎么还是有点紧张呢，“所以，不用为了我非要去做点什么，我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别担心。”
“谢谢你，小枫。”
司睦初的这声谢谢，把司睦枫说得有点愣，一下子想不明白其中的深意。但司睦初不再坚持，是个好事。本来嘛，这件事情她就没想过让司家的人帮忙，但司睦初说要帮她，她也不好拂了他的心意，怕司家的两个男人想太多。
谢谢你的谅解，这真的有点难。
和司睦初挂了电话，转身却发现程伯煦就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两人一起伸手就能碰到。
“早知道你这么深明大义，我就痛快点说了。”程伯煦笑得如春风般，本该是迷人的，但司睦枫就是看出了一点点狡黠。
“别这样看我，我害怕。”司睦枫玩笑道。
程伯煦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不知不觉间，他和司睦枫真的越来越像好朋友了，她藏在心底的心事会与他分享，她随意的玩笑可以说给他听，他渐渐生出一种司睦枫什么都会跟他分享的自豪感，所以当司睦枫说让他先进屋，自己要单独联系一个人的时候，他竟然有一点点的不开心。
这不是打他的脸，真的！她要打重要的电话，让他回避一下是正常的，他有什么好不开心的？他就这样安慰了自己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的，他就被司睦初的电话吵醒了。
“你知道小枫找的人是谁么？”
程伯煦昨天很晚才睡去，这会有点睡不醒，“嗯？怎么了？”
“那几个人就在刚刚，都被带进去了。”
“什么？”程伯煦闭着眼睛醒了醒脑子，清醒了。
“我妹妹，到底认识了个什么人啊？居然……居然有这样大的能耐。”他苦苦联系了许久，找各种证据各种人脉，效果甚微，结果司睦枫找来的人，一个晚上就让他们全下马了。他安排了一线的人，所以消息比较快，但天大亮后，全国人民都能知道了。
“昨天她找人的时候，特地让我回避了，说明她还不想让我们知道。但事情终归是解决了，是好事。司总，我先挂电话了。”
迅速起身穿上衣服，随手抓了几下头发后就跑去找司睦枫，结果在她房间和小操场都扑了个空。不过，他没找多久，就在训练房里看到了司睦枫。
和司睦枫同住在这个武馆里这么久，他自然知道司睦枫有早起晨练的习惯，但也就是跑跑步，练一练拳法，却从没像今天这样，对一个木桩也能打得如此狠厉。
他看了眼地上坏掉的两个木桩，决定先叫一下她，免得走得太近，和之前一样莫名的挨了打。
“谁惹了我们小疯子啊，这么大的火气。”他用最缓慢的速度向她走近，尽量远离她的攻击范围。
“不想受伤，就暂时别靠近我。”司睦枫没有停下的意思，她憋了一晚上的火气，必须发泄了。
“你该不会再这里打了一晚上吧？”程伯煦停在司睦枫三米远的地方。“司总在京市的问题解决了，我们也可以放开手脚对付他们了，不是应该值得高兴的事情么？”
“啊！”司睦枫气愤的一个侧踢，木桩又飞了出去，已经被打得有些松动的木桩，和墙壁碰撞之后成功解体。
司睦枫吼完，累瘫在地上，四仰八叉的望着天花板。
程伯煦试探性的靠近，伸着脚轻轻碰了碰司睦枫的脚，“怎么了这是？你昨天打电话的那人让你卖身还是卖艺了么？”他玩笑着，却被司睦枫突然的滑落的眼泪吓了一跳。
要是让律所那些人知道程大律师怂成这样，估计会笑疯的。但这段时间领会过司睦枫的身手后，他在关键的时候是不得不怂啊。他被司睦枫误打过的肩膀现在想起来还隐隐作疼呢。
“我有病，他们也有病！”司睦枫测过身子，擦了擦刚才不小心落下的泪水。“脑残病！”
“他们？谁？”
司睦枫没再说话，只是又从侧躺变成了趴着。她额头放在双手交叉的手臂上，不发一点声音，程伯煦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哭。
程伯煦向来不喜欢打探工作之外的人想隐藏的秘密，所以本来想要询问昨晚打电话的人是谁，现在也没必要了。这很肯定的，她给“他们”中的一个打了电话，然而过程有些不愉快，但她没想过要把这个不愉快和别人吐露。
也是，在京市能有这么“呼风唤雨”的能力的人，怎么会简单，而这样的人的秘密，司睦枫怎么会轻易的向外人叙说。
“你找来帮忙的那位，应该是一位手腕很厉害的人，这样的人，关系好的时候可以帮你升上云端，但关系破裂的时候，也能把你从云端摔到地狱里。你，自己拿捏一下分寸。”
司睦枫声音里还带些抽泣：“我们这样的关系，可能最后会拿捏不住了。”本来很简单的关系，硬是被那两个人弄得十分复杂。
“该不会……他就是你现在喜欢着的那个人吧？”那他……估计帮不了她了。
“我是瞎了么？喜欢他那种恶劣的人做什么？”司睦枫从地板上起来，顺道给了他一个白眼，昨天被那人冲撞到的情绪又有涌上心头的趋势，连忙打断程伯煦的话头，“别再跟我提那个人了，一提他我就想揍人！”
她真想跟他打一架啊，可惜，那个人不仅手腕厉害，拳头也很厉害。
打不过啊！
昨天晚上，确认程伯煦确实走远了以后，司睦枫拨通了一个没有备注却烂熟于心的号码，接电话的，也果然不是持有这个号码的本人。
“你找他做什么？”
对方刚开口，语气就特别的不友好。
“我其实是找你的。”司睦枫尽量语气放缓。
“哼，不是他接，就说是找我的？”对方不依不饶，似乎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个他想象中的答案。
但这次司睦枫，确实是找他的。
不想听他阴阳怪气的话语，司睦枫直奔主题。她没见过本子上的人，但见司睦初在京市走得如此之难，她就往高的位置说。
待她说完，对方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等待着，气氛古怪得不行。
最后，还是司睦枫受不了这气氛，打破这怪异的宁静，“我说，你要是不想答应，就把电话给他，我找他商量。”
“他不在。”
“卫易丞，你没权利这样做！”
“权利？何小枫，你似乎忘记了，他已经把自己卖给我了。”
“时间早就到了不是么。”
“你又怎么知道他不会续约？”
“他不会。”司睦枫一字一顿的说。“你就说吧，要不要帮忙，不帮就算了。”
“呵呵，你也真是好笑，你怎么会觉得我会帮他喜欢着的人啊？我没对你赶尽杀绝，已经很仁慈了，你还跑来找我帮忙？”卫易丞越笑越开心，笑到不能自已。
“笑够了么？”司睦枫等他笑到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她才问道，“你真的喜欢他么？为什么不能用点心去看一看他真正喜欢的人是谁呢？是你不够用心，还是不够自信？一定要这么互相伤害么？”
“别再骗我了何小枫！你敢说你们的感情一般？你敢说他心里真的没你？”
司睦枫还真的不敢，但他们的感情真的不是爱情，如果他真的爱她，他们两个早就在一起了好么！卫易丞这个神经病！说多少次都不肯相信。
“我们两个共同经历过什么，你了解么？我们就像是家人一样，家人！懂么？他喜爱我，是对妹妹的那种喜爱，但他喜欢你，是类似爱情的那种喜欢。你要是这么看不开，我也没办法。”
“别总是提醒我你们两个在那个俱乐部里发生的事情。他说他恨我，他说他喜欢的是你，他说我强行拆散了你们，他说，他不喜欢男人了。”
司睦枫扶额，靳彧这家伙，是受虐狂？还拉着她……这卫易丞也是，明明是个心思缜密又精明厉害的人物，一遇到感情问题就变得呆头呆脑的，还异常幼稚。
“你把电话给他，我和他谈谈。”
“你真当我傻？我……”
“你是蠢！”司睦枫忍不住吼道。
吼完之后司睦枫是有点呆了，她怕卫易丞生气得拉黑她，怕他报复，怕他又开始阴阳怪气的。但第一次被人骂蠢的卫先生没有表现出不满，还让司睦枫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几分钟后，时隔四年的两人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跟对方打电话，靳彧激动的情绪带动了司睦枫，让她差点忘记了正事。
这几年来，司睦枫对靳彧的情况都了解得很片面。因为卫易丞不让靳彧联系司睦枫，所以他们偶尔取得联系，也只是偷偷的说上几句话，他有时候是和司睦枫分享卫易丞的变化，有时候说卫易丞的工作太忙没时间陪他，有时候是抱怨卫易丞不信任他不给他随意出门，有时候是对当下两人的关系疲累了。他很少说他们相处的情况，对于他们常常吵架的事情，他没说过，卫易丞也没提过，只是偶尔会打电话凶她，说靳彧喜欢的人可以是任何人，就是不可能是他卫易丞。她知道靳彧说的是气话，所以每次都好言相欠卫易丞。但次数多了，卫易丞渐渐的就更加相信靳彧的话了，只是心里总在希望司睦枫说的才是真的，因此他也变得越来越矛盾。
靳彧因为卫易丞想要结婚的事情，两人关系变得前所未有的恶化，他离开过几次，但都没卫易丞带回来了，而且禁止他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他想过找司睦枫帮他，但卫易丞断掉了他所有的通讯工具，包括网络。而这会儿，他居然愿意让他和司睦枫联系，简直要把他激动哭了，而他只顾着和司睦枫分享此刻听到她的声音时激动又欣喜的情绪，完全没有发现他背过身去的那个人，因为他对司睦枫露出如此灿烂的笑容时那嫉妒和不满的眼神。
他什么时候才会对自己这样笑？
他以前最爱的，不是自己么？什么时候被代替了？
他也曾经很相信司睦枫的话，但那个人心里想的念的，永远都是司睦枫。两人吵架的时候，他也总是带着一种怨恨的眼神看他，说他最恨的人是他，因为他让他再也见到不到司睦枫了。
自从家里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后，两人的相处越来越没耐心，有着越来越多的矛盾。他一面要应付家里人的反对，一面又要应对靳彧无理取闹的争吵。以前不是这样的，在靳彧还没认识司睦枫之前，他和靳彧相处得很好的，靳彧会对他笑，会和他闹，但现在，他们相处的方式越来越奇怪，明明上一秒还很开心地聊着天，下一秒就开始冷嘲热讽的攻击对方，吵架的时间永远多过和平相处的时间。
他也许应该放手，成全他们，这样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累，可他害怕又像以前一样，一转身，那人又不见了，走远了……
克制自己，克制自己……相信靳彧和司睦枫……
他有时候真的想让司睦枫消失，但靳彧总是会在精准的时间里告诉他，他要是敢动司睦枫，他就跟他玩命！看，这让他怎么相信司睦枫话？
因此，卫二少咳了一声，提醒电话那边的司睦枫。
但卫易丞就在旁边，她真的不太好问靳彧。
“别理会他。”靳彧刚才激动的情绪全消失了，一种难掩的情绪又爬上心头，他好想和司睦枫说，带我走吧，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小疯子，我好想你！你最近过得还好么？”
“我一切都挺好的，就是有一些……”司睦枫笑着说着，到这突然停了一下。
“怎么了？有一些什么？”靳彧没容她想太久就打断了她的沉默。
司睦枫突然笑道：“有一些闹心啦，你知道么？叶心她就在青市，我们还遇到了。”
“我跟你说，你不准和叶心走得太近，要是让我知道谁从我身边把你抢走了，我就削他！”
司睦枫心情大好，大笑之后又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收起笑声：“你这话说得太让人误会了，你男人还在边上呢。”
靳彧还希望卫易丞听了以后更加生气，然后把他扫地出门，让他滚远远的呢，他对这两人的感情，绝望了。
“不想要了。”他说。
“发生什么事情了？”问是这么问，但她知道，他一定不会现在说。
果然，靳彧没回答，只是谈起以前两人没钱的时候，向往着去某个风景秀丽的地方看看，去某个人杰地灵的城市转转，去看山川河流，去感受古朴的民风，去世界的每个角落留下自己的足迹。
他在这世上除了司睦枫，再也没有亲人和朋友，卫易丞给他的委屈和伤害，他始终只有一个人忍受着，想宣泄也没有出口。他听到司睦枫的声音的时候，很想把所有的委屈都说出来，可是，他又害怕司睦枫找卫易丞麻烦，卫易丞又会对司睦枫不利。
但司睦枫是比卫易丞还要了解他的人，能听不出他是在逞强么。最后，在司睦枫的逼问下，他还是承认了，他过得不好，很不好。
靳彧故意和司睦枫聊着她的小说，然后走到卫易丞听不到他们讲话的地方，才说，“刚开始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会接受我。现在回想起来，那段开心的日子好像是我自导自演的戏，突然有天被他打开所有的灯，却发现全场其实只有我一个人在演戏给自己看。”
“他……不是喜欢你的么？”司睦枫有些惊讶，为什么听到的是两个差距很大版本。
“阿枫，我刚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觉得他是在乎我的，但又抹不开面子，所以弄了这么一个让我卖身给他的协议，我全部的自由由他掌控。但其实不是的，他是要报复我，报复我以前对他做的事。阿枫，他说我很脏，他说我不配让他碰。现在想想，小说里果然是骗人的。”他苦笑着，只怪自己当时太想一无反顾的爱他了。
“可你们不是做过了么？”司睦枫说得很直接，但他们两个人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
“都是被我逼的。”
“屁！连我都打不过他，他要是不想，你能强上得了他么！他就是……”
“阿枫，他要结婚了，要和家里安排的女人结婚了。我想离开了。”靳彧打断正激烈发表言辞的司睦枫，冷静的言语下是他紧紧咬着自己拳头再落泪的难过。
“什…什么？他要结婚！？”司睦枫不敢置信，如果卫易丞要结婚，那他把靳彧当什么？情人么？司睦枫在心里骂了不知多少操，仍旧平复不了她这暴怒的心情。
“他说，他迟早要结婚生个孩子给他家人一个交代，只有找一个不干涉他的女人就好，他结婚了，我还是可以呆在他身边的。”
“操，你同意他这么做？”真的结婚生孩子了，卫易丞能不负起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么？更何况，还有一个靳彧，他该用什么身份对对那个女人介绍靳彧？我的兄弟？还是我的男小三？还是打算让靳彧一辈子见不得光？凭什么？就因为靳彧是个男人么？
靳彧带着点哭腔，“我能说什么呀，阿枫，我能说什么啊？我只是……只是他的买在身边的宠物罢了。”说着，他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等我把乌县的事情解决了，我就去京市找你，不管怎么样，如果他要结婚，你必须跟我离开！我们不受这累！他卫易丞算什么玩意儿！凭什么让他这样侮辱人！”她一直以为卫易丞很喜欢靳彧的，所以才会对他们的关系这么在乎，可如果真的喜欢靳彧，为什么要让他受这样的委屈？想要孩子，可以去代孕一个啊！难道就因为以前的事情，要这么报复靳彧？让他永远活在没有光的地方，让他变成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小三？这就是他对靳彧的“爱”了么？她不懂卫易丞，但她绝对不可以让卫易丞这样对靳彧。
司睦枫在电话安慰着靳彧，直到他收拾好情绪，他才说：“好，我等你来。”快来把他带走吧，他怕自己一个人，会舍不得走。
“等谁来？”
靳彧被冷不丁的问了一句，突然觉得周身一冷，卫易丞的话虽然只有三个字，语气却像零下20的寒霜，令人不禁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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