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刹她，已经睡了。”
黑刹不善言谈，坐下后一直不安的搓着手。
常年的强盗经历让他淡忘了幼年的经历。
那是一个血与泪，如同无间地狱的噩梦。
多年来，他已经渐渐忘记了城墙上的人头，城里遍布的血肉模糊的尸体，还有鼻尖永不消逝的腥味。
可伤疤被揭开后，狰狞还是触目惊心。
他已经好几日没合过眼了，每每闭上眼似乎都能看到那些死不瞑目的眼睛。
他们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不甘，愤怒，无声的咆哮。
苏晨给黑刹倒了一杯水：“叔叔这几日身上有紫色的光。”
黑刹一愣，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动着，最后化为讪笑：“主人，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晨晨虽然才五岁，但看过很多历史书。紫气乃帝王之气。”
说这话时苏晨两只小腿在椅子下来回摇摆着，小脸上满是惬意放松，显然根本不将黑刹的身份看在眼中。
这让黑刹隐隐松了口气。
随后他自嘲了一下。
也是，主人可是小神仙，凡人的帝王于神仙来说，怕不是蝼蚁的存在。
这样看来，他藏了多年的身份似乎也不是什么大秘密。
也许是微凉的夜风，也许是微暖的月光，亦或是沙沙的竹叶声，让这个糙汉有了吐露心声的念想，开始磕磕绊绊的讲述起二十年前那场血腥往事。
“这几日我一直做噩梦，梦见母亲在我耳边低语，她说，别出声，千万别出声，孩子，别哭。”
“我听到了母亲的惨叫，她把我压在身下，温热的血流在我身上，黏黏的，很腥很腥。”
“整整三日，我饿的头晕眼花从坑里爬出来，就看到一双血红的眼睛。”
“那是我姐姐的，她才八岁，死不瞑目，没了手，脖子也差点被割断了。”
……
“钻进粪车出城时，我悄悄打开了盖子，看到城门上密密麻麻的人头，边上的百姓都说，那是贼匪的，可是我认得出来，最中间那人是……是我父亲。”
……
黑刹猛地擦了一把眼角，将水一口喝下。
苏晨静静的给黑刹添水。
“慕云姐姐的母亲认识你，她不止是想帮助你。”苏晨小声道，“其实，你还有别的选择。”
“不，”黑刹猛地摇头，“我不走，我跟在小神仙身边。”
他笑着：“白刹跟我吃了好多年的苦，我跟她约好了，要赚大钱买田成婚，我，我不能抛弃她。”
顿了顿，他又道：“而且我觉得，遇到小神仙是我一生最大的机缘。”
他的拳头猛地握紧。
“主人，我想修仙！我要变强！”
苏晨摇晃的小腿停了下来，小脸上表情有些无奈。
黑刹满是希冀的目光顿时黯淡了下来。
“不，不行吗？”
苏晨噘嘴：“黑刹叔叔，不是晨晨不愿意教，但是晨晨也不修仙的。”
他是靠着信仰之力直接成神的。
根本不知道修仙之法。
黑刹失落的垂下头。
“不过，”苏晨小手指点了点下巴，“黑刹叔叔觉得臭爷爷怎么样？感觉很厉害呢，至少是个大乘期高手。”
黑刹忙抬头，眼中再度迸发着光芒。
“不过晨晨要是让他收你为徒的话，他肯定得寸进尺，晨晨要想个好方法。”
“谢谢主人，谢谢主人。”黑刹狂喜。
苏晨忙止住他，问：“白刹阿姨也一起修仙吗？”
“这……我，我得找机会问问……”
黑刹正犹豫着，不远处的一间竹屋门被推开，白刹红着眼走出来。
“问个鬼，你敢抛弃我，老娘跟你拼命！”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你，你不是睡了吗？”黑刹惊愕，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苏晨咧嘴从竹椅上溜下：“啊，晨晨困了呢，叔叔阿姨晚安。”
关上门，小家伙忍不住扬起嘴角。
今天，不是个坏日子。
只是，要怎么才能让臭爷爷收徒呢？小家伙开始回忆三十六计。
“啊，啾！”
草原上抱云真人打了个喷嚏，手指掏了掏鼻子，提出一点黄绿的鼻屎。
一弹，落在不远处的马身上。
“也不知是哪位美人惦记我这绝世美男。”他嘀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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