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舞峰，听风轩。
清晨的阳光从墙壁的这一端慢慢爬向另一端，从凌云尊脚下爬到燕回天手中，燕回天低下头静静看着手中这一缕金黄色的阳光，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时光仿佛停滞前行，将世间万物进行了定格。
凌云尊皱了皱眉头，道：“你又笑什么？”
燕回天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等了片刻才道：“师傅，你看这阳光，如同浮萍一般，命运沉浮不由己。”
他像一个孩童一样，仔细凝视着手中的一片阳光，又转动了一下手掌，看着阳光从手背照到手心，似乎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凌云尊哼了哼，道：“这世间向来强者为尊，难容弱者苟活！”
如同天空中的太阳一样，它就是那样强横的无心的从古到今，任你世间有怎样的灾难或乐趣，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它出现或躲藏。
燕回天怔了一怔，“是吗？可是得到天下第一有什么用？百年之后即是一场虚空，凡人再如何修炼亦斗不过天，又为何不趁着这大好年华，在这世间好好走上一遭，管他什么正义什么邪魔歪道！”
他在心中叹了叹，世俗是多么可怕的一样东西，它无处不在，无处不束缚着人的初心，世间的邪恶由前人所定，却万千年以来，都在束缚着每一个人。
“闭嘴！你这逆徒，让你下山游历八年，修为不见增长多少，见识倒是愈发倒退了！”
“你不懂！”一字一句从燕回天口中吐出，他定定望着凌云尊的眼神。
“孽徒！”
凌云尊怫然大怒，一挥衣袖竟将赤褐色茶几一劈为二，眼看着端放在茶几边缘的那碗药汤亦要随之飞出。
电光火石之间，燕回天迅速抬手伸出快要接住，却没料到一道厉风从对面扑来，说时迟那时快，凌云尊左手掌心往上一翻，抢先一步就要将药汤由底下托住。
他就是要技压燕回天一筹，让他好知晓做人不能太狂傲！
燕回天见况，明白凌云尊的意图，怎肯拱手相让，只见他伸出的那只手变掌为拳，拳风一震，将原本将落在凌云尊手中的药汤震了出去，凌云尊冷笑一声，手臂一转，五指张开，即时变换了方向。
燕回天振作精神，拳头随着凌云尊手心方向的变换随时发生改变，每一次药汤快要被凌云尊抓住的时候，燕回天总会将药汤震开改变方位，凌云尊连续七次落空，心中不免有些恼火，手心变换的速度越来越快，但在每次变换的时候，燕回天的拳风却如影随同，怎么也甩不开。
眼看着二人斗得愈发激烈，只能看到道道残影在空中飞舞。
忽然，空气中传来“咔嚓”一声，凌云尊和燕回天对望一眼，很快二人的眼神转向了空中的碗，却见药汤从碗底露了下来，随之碗分裂成了两半。
“啪嗒……啪嗒……”
几乎是同时，从地面传来碎成两半的碗的落地声，药汤溅了老远。
一时间，轩房中的气氛极为凝重，甚至不仔细去听连一点呼吸声都感觉不到。
“碎了！”
久久，燕回天看着碎成多片的碗落寞地说道。
凌云尊也看着满地的碎片，道：“是的，那你现在明白了吗？你越想得到的东西，你越强求就越得不到，或许在你心中就有这样的一件美好事物，但是你可曾想到，或许它只会是昙花一谢，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美好却虚无？”
他试图一点一点解开燕回天的心结，作为长辈，他不愿意看到爱徒陷入迷途而不知返。
“不！美好的事物只需一瞬，抓住这一瞬便远胜过世间万般，人生本短暂，何必奢求太多？”
燕回天从地面收回眼光，他坚定地说道，人生一旦认准了的事情，就应当永往直前，不达目的决不可罢休。
“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明白一点，一朝堕入邪魔，永远不会有归路。”凌云尊冷道，多说亦是无意。
他起身往外走去，苍老的脸上始终没有一点笑容，走了两步，忽然停住，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皱了皱眉头，道：“我有一事不明？”
燕回天怔了怔，随即笑道：“您是说张晓峰去留的事情吧？”
凌云尊看着他，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可目光中的疑惑没有消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张师弟之体质，属于修真下等，本就不适合修炼，舟船逆行，必伤根本，何不让他下山寻个去处，在这盛世，享一生浮华。”
他微微笑着说道，似乎他对这个决定没有任何迟疑。转而他又话锋一转，道：“那您在这件事情上又为何收犹豫不定？”
凌云尊幽幽一叹，道：“舟船逆行，必伤根本，话虽不假，可舟船强大到一定程度，便可乘风破浪。”
“哦？我门中有此后生，当是好事，您有何担忧？”
“是啊！”
凌云尊挥了一挥手，却有些烦躁道：“罢，罢，不提这个。”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窗前推开窗户，阳光从天空飘洒进来，轩房内顷刻间明亮不少。
轩房内，陷入了死一般地沉寂。
半晌，站在窗前的凌云尊皱了一下眉，道：“魔教大肆南迁，你可有探出他们的动机所在？”
燕回天眼神一亮，想了一下，却是摇头道：“魔教很狡猾，普通魔兵根本不知内情，只道是魔教势衰，退出中原无非保命。”
“是么？”凌云尊道，他自然不信这番敷衍之语，近些年来，魔教在中原大地势头正盛，有些许力压正道的苗头。
燕回天看了一眼窗外，缓缓道：“后来我从莺儿，咳咳，魔教七仙班莺儿处得知，五年之内，南疆必有异宝现世。”
“异宝现世？”
凌云尊百思不得其解，魔教行事向来怪异，常人根本没法猜透。
“我等速去天池峰，让掌门伏龙真人作定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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