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国除,我的封地在解县。”
虽然两人都极为兴奋,可是赵客却不得不打破两人的美好愿景。如果让他选择的话,他也想回琅琊。可是皇帝已经退了一步了,如果再问他要琅琊封地,那未免太得寸进尺了。
年长的解虎,年轻的解豹都武艺高强,并且是从战场上活着走下来的。也是赵客到了琅琊后,琅琊王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解豹驾车。”
解虎把缰绳递给解豹以后,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张袖珍版的“大楚”地图,开始仔细寻找了起来。好半响,他才侧着头对车厢内询问,“小王爷,解县到金陵不到一个时辰,属于皇城管辖范围内,这……这怎么可能分封给诸侯?”
“如果是别人当然不可能,可是我……呵。”赵客苦笑。
“陛下对您也忌惮到了如此地步吗?”解虎不忿的问道。
“不至于……”赵客把车帘掀开,丢了个酒囊出来,“只是为了王伯的葬礼和他争辩了几句,他不怎么高兴,所以想整我一下吧。”
解虎把酒囊递给了解豹,接过缰绳后,犹豫半晌,最终还是问道,“小王爷,您如果有问鼎九五之心……”
“慎言。”
赵客不满的一拍桌子,把解虎吓的一愣,急忙停车跪倒在车厢旁。
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了,解豹急忙打起火把掀开帘子扶着赵客下车。只是等那火光照射到赵客的额头时,解豹勃然大怒,从车座地下抽出一把长刀。
“小王爷,谁敢伤您,我去宰了他。”
“闭嘴。”赵客夺回长刀,插回刀鞘。可是看到解豹那仍旧杀气腾腾的模样,不由指着额头那狰狞的伤口笑道,“这就是为王伯说话的代价。”
“陛下……陛下太不近人情。”解豹涨红了脸。
赵客没有理他,反而扶起跪在地上的解虎,认真的说道,“这话我只说一次,我,赵客,从来都没有窥探神器之心。从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没有。我只想做一个太平侯爷,了此一生。”
“可是小王爷……”
“我现在是琅琊侯。”
“可是侯爷,您天纵英才,为何……”解虎书读的不多,用“胸无大志”来形容赵客为免太过了。
“纵享荣华有何不好?”
赵客算不上享乐主义,可是前世已经奋斗够了,这世他只想平平稳稳的过完这一生。
他虽然不是皇帝,可是也是贵为侯爷。
封爵,已经是很多家族奋斗几代都不能达到的高度。至于封王,对于他来说也不过如此。琅琊王算是尊贵了吧?纵横沙场多年,开疆拓土,御敌于国门之外。
可是换来的是什么?终生不敢踏出琅琊一步。
纵使在琅琊境内,也不知道有多少皇帝的探子。
赵烈只好流连于花丛,弄垮自己的身体,这样才能让皇帝彻底放下心来。
一个提不动长戟的琅琊王,不足为惧。
“老王爷并不是没有机会。”解虎说道。
“我知道。”赵客笑道,“他当年如果在打败匈奴之后,胁胜利之师包围皇城。弄不好孝文皇帝真的会改变主意,传位于他。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王伯真的适合做皇帝吗?”
“做皇帝还分适不适合?”解豹绕绕头。
“当然分适不适合。”赵客认真说道,“琅琊王伯性格刚烈、暴躁。为将倒也罢了,如果作为皇帝来说……他有桀纣之嫌。”
金銮殿内,皇帝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听着刘良福的讲述。
“桀纣之嫌?”
“是的,琅琊侯是这样说的。”
“他没有发现你的人?”
“应该没有,我们在琅琊侯还没有出城时就已经沿路埋伏好了。”
“说这小子不忠不孝倒不是冤枉了他。”皇帝抚掌大笑,“赵烈对他宛若亲子,却换来一个‘桀纣之嫌’的评语,将来在九泉之下,我倒是要好好嘲笑他一番。”
“老奴倒是觉得,琅琊侯快人快语。”
刘良福见到皇帝大笑,也不由替赵客说了几句好话,反正这顺水人情,不做白不做。
“你这怂货,知道什么叫做快人快语。”皇帝笑骂道,“赵客跟随赵烈五年,却学到不他一点刚烈爽朗的性格。在朕面前说尽了琅琊王的好话,转头却给了琅琊王一个‘桀纣之嫌’,竖子实在可恶。”
“呵呵呵……”
刘良福也捂嘴跟着笑,别看皇帝一口一句“竖子可恶”,可此时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金陵到琅琊路程不算远,可赵客夜月赶路,到达琅琊也是三天以后了。
琅琊王没什么财产,纵使有些产业也随着琅琊王无后被宗室给收回去了。无妻无子,连妾都没有,这也算得上是宗室里的另类了。
“养妾做什么?我在迎凤楼夜夜做新郎。”
这是琅琊王对赵客说的原话,也让赵客极为佩服。所以赵客不少兄弟都已经娶亲后,赵客仍旧孤身一人。纵使皇后派人过来说和了好几次,都被赵客给打发了。
选好了黄道吉日,赵客披麻戴孝,扶灵从琅琊王府出来。
没有入皇陵,这是琅琊王身前自己的意愿,他自己选的墓地是在琅琊山一个山清水秀的竹林里。除了棺椁没有任何陪葬,也就绝了盗墓者的心思。
“王爷,慢走……”
突然一声尖锐的叫喊,吸引了赵客的注意。
街道旁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子,一袭白衣,哭的梨花带雨。
赵客认识,是“迎凤楼”的头牌,小红玉。
赵客刚想上前劝慰两句,却发现沿路上站满了女子。女子从及笄之年到半老徐娘皆有,甚至几个年老色衰的老鸨子都站在路边大声哀嚎。
赵客看着面前这一群群被赵烈祸害过的女人,极为感动,不由扶着棺椁感叹道,“禽兽啊。”
同样披麻戴孝侍奉在赵客身边的解豹和解虎闻言,不由嘴角有些抽搐。
棺椁已经出城了,可是身后不少女子仍旧亦步亦随的跟着。
谁说婊子无情来着?
葬礼非常隆重,一个特地从京城赶来的小黄门手持明黄色的圣旨,大声念叨着什么。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琅琊王开疆拓土,功在社稷;据敌于外,利在千秋;勇谋兼备,恒古未有……配享太庙。”
前半段大抵都是一些诉说琅琊王功劳的话,可是最后一句“配享太庙”却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振。
不少来参加葬礼的都是琅琊王的故交旧部,琅琊王的功劳他们都知道,甚至不少人都参与了,可是最后“配享太庙”却是极大的殊荣。这对于武将,对于皇亲来说都是极高的赞誉。
大楚建国数百年,皇亲国戚,文臣武将多如牛毛,可是配享太庙的仅仅不到十六人。
小黄门念完悼词后,又从随从身边接过另一道圣旨。
“赵客接旨。”
“臣接旨……”
赵客率先跪下,随后零零散散的跪倒了一片。
只是不少人都在心中嘀咕,为什么圣旨不说“九皇子”接旨,而是直呼其名。赵客更直接,不称“儿子”而称“臣”。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九皇子赵客忠孝勤勉,仁义正直。琅琊王曾提议过继其为子,朕虽不忍,却体恤王兄为国操劳,特准其奏。本欲让九皇子继任琅琊王位,奈何太后不舍,想其在膝下承欢。特封九皇子赵客为解侯,迁琅琊封地为解县,守孝一年。钦此。”
小黄门圣旨一念完,众人就开始议论纷纷。
“九皇子果然失爱于陛下。”
“有传言九皇子额头的伤就是陛下打的。”
“真的?”
“当然,我有同乡在大内任职。”
“……”
赵客没有理他们的议论,反而大大方方叩拜,“臣领旨。”
虽然圣旨略有些变动,可是“琅琊侯”和“解侯”几乎没什么区别。可能皇帝也觉得琅琊侯太有“争议”了,所以给他换了个称号。
“解侯,陛下还有口谕。”小黄门把圣旨递给了赵客。
“臣接旨……”赵客又要跪,却被小黄门扶住。
“诸事已毕,解侯即刻赴任,琅琊王的所有财务尽归国库。”
“臣……不是,那些属于我的……”赵客有些委屈,他知道在琅琊王府住不长,所以自己赞了一些钱财,准备给自己养老。
“那些都是属于琅琊王的财物。”小黄门笑眯眯的说道,“侯爷尚未形冠礼,又无婚配,所有之物无非是陛下所赏,琅琊王所赐尔。”
正说这话,突然一个人影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解虎和解豹认识,就没有阻拦。
“九皇子,九皇子……我们的财物被内务府给扣了。”
来人年龄不大,身着宦官服饰。他略微比赵客大了几岁,却是从皇宫里带出来的“老人”。姓李,所以赵客叫他小李子。
“全部?”赵客额上见汗。
“全部。”小李子苦涩的确认道。
“你妹。”赵客骂了一声,整个人瘫软在地。
“侯爷,侯爷(九皇子)……”
众人手忙脚乱,解虎一把抱住赵客,背在背后,在众人的簇拥下,朝城内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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