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侠客行》让赵客扬名整个京城,无论是朝堂还是儒林,皆对《侠客行》称赞不已。不过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这篇奇文的出处,不少人都说赵客写《侠客行》是因为众人侮辱琅琊王,才奋起反抗。
大楚以孝治天下,“孝”对于一个人的名声是极为重要的。赵客为父扬名,确实值得称赞,只是他的生父却在大内一夜之间摔了数方砚台,却不为人知。
赵客现在非常忙,忙到连欺负人的时间都没有。
以侯府为原点,附近稀稀拉拉站满了人。
第一批流民已经到了,虽然还没有统计,但是赵客非常明白,起码有七八万人。他们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点点生气。
“他妈的,都给老子站直了。”
赵客突然大吼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可还没等他向前走两步,却被小李子给拦住了。
“侯爷千金之躯,不适合和这些贱民隔得太近。”小李子道。
“听到没有,你们是无家可归的流民,是贱民。”赵客从善如流,没有上前,却站上了解虎搬来的凳子。
七万多流民听到赵客的话,都难过的低下了头,他们确实无家可归了。没有到活不下去的地步,背井离乡简直是不敢想象的。甚至很多人从生到死,都没有出过方圆二十里路。
“可是……你们最少还活着。”赵客语气高昂,“你们比那些死掉的人幸运太多了,你们最少还活着。哪怕活的不像个人,也还是活着……”
“活着。”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所有人都不停的念叨了起来。
是啊,活着。
等这七万多人再次提起头来的时候,眼神中带有了一丝丝色彩,或许那就叫做——希望。
“从今天开始,你们归本候管。在这里本候最大,听明白没有?”赵客问道。
“明白了。”人群中传来稀稀拉拉的回答声。
“听明白没有?”赵客厉声大吼。
“明白了。”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
“第一,老子不养闲人,除非你病的走不动路了,不然都要给老子干活。”
“第二,不准喝生水,不准吃死物,在固定的地方入厕。凡是有高热不退者,全部隔离治疗。”
“第三,全部服从调配,如果谁给老子捣乱,格杀勿论。”
赵客杀气腾腾的举起手中长刀,有些胆小的流民甚至被吓得瑟瑟发抖。
侯府人手不多,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所以赵客在流民中选了一些认识字的,有威望的族长或者乡绅来作为领头人。
十户为一组,十组为一排,十排为一连,十连为一营。
每人都要各司其职,如果发现有乱子发生,第一个打的就是领头人。如果发现欺男霸女,争抢食物,就地斩杀。
第一天的时候,所有男人都上山去采集石头,采集工具在流民到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妥当了。妇女老幼都在侯府不远处的空地搭建临时住所,按照赵客的规划来划定厕所区,饮水区等地点。
赵客也很忙,他觉得这些流民是麻烦,累赘。可是既然接手了下来,他就应当对他们负责。
伐木造屋太麻烦,而且太过于分散,不适合管理。
所以他在研究土法制造水泥。
配方他清楚,无非就是石灰、粘土磨碎,再煅烧成熟料以后加一些炼铁废料混合在一起。只是这个比例他不是很有把握,得实验。
临近中午,本来流民来时就没什么吃的,现在早就饥肠辘辘了。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赵客,好似想把他吃了一般。
可还没等那些营长上前询问,不远处数百辆装满粮食的粮车就已经缓缓驶来。
“咕咚”之声此起彼伏,好似蛙叫一般。
“所有人下手中活计,烧火做饭。”赵客对那些营长吩咐道。
“多谢侯爷,多谢侯爷。”
一百多号人都泪流满面,甚至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都跪在地上给赵客磕头。
“滚蛋。”赵客十分嫌弃的转过头去。
本来赵客刚想松口气睡个午觉,却发现营地又开始喧闹起来,不由狠狠的叹了口气,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过去。
“侯爷。”
解虎和解豹急忙把赵客环绕在中间,手中长刀握的死死的。
“又发生了什么事?”赵客恶狠狠的问道。
“侯爷,这位大人冤枉我。”一个六十来岁的营长指着解豹,委屈的都快要哭了。
这人赵客认识,叫做张文,曾经当过私塾先生。
“你抢他饭了?”赵客斜着眼睛看向解豹。
“侯爷,他不按照守则行事,我和他争辩了两句。”解豹小声道。
“什么情况?”赵客问道。
“他想留点粮食做储备,所以给他营地里的人喝粥。”解豹解释道。
赵客额上青筋暴露,这他妈叫做什么事。他接连深呼吸了好几口,才冷静下来,大声喊道,“所有营长过来。”
“哒哒哒……”
没到五分钟,所有营长都环绕在赵客身边。
他们都知道这个侯爷的脾气非常恶劣,生怕惹了他生气,所以纵使在处理其他事务,耳朵也竖的尖尖的。有几个耳背的老头子再三吩咐自己身边的人,说侯爷召唤,一定要及时通知他。
“老子最后说一次,都给本候听清楚了。”赵客脸色铁青,“米、油、肉都是按照你们的人口供应的,不会少一分,所以全部都煮饭,给老子吃的饱饱的,下午接着给老子干活,明白没有?”
“有肉。”
所有人都被赵客说的“肉”给吸引了,没有回答他的话。
赵客气急败坏的踢了身边的张文一脚,他们才回过神来。
“明白。”
所有人都站的笔直的。
赵客转身离去,准备继续睡个午觉。可还没等他走到侯府门口,营地突然又骚动了起来,差点没让他抽刀砍人。
“侯爷万岁。”
“侯爷万岁。”
“……”
七万多流民无论老少都在大声欢呼着。
对于他们来说,有口粥吊着命就不错了。能吃上“干饭”,那简直已经过上了最为幸福的生活。至于肉食,那怕只有在梦中才能享受得到。
不过肉都是猪肉和羊肉,牛肉是没有的。
大楚对于耕牛的管理也很严格,可是却管不到他们这些勋贵头上。
赵客是常年都吃牛肉,他不是不喜欢吃猪肉。只是大楚的猪肉都没有采用过阉割技术,所以他总感觉猪肉有股土腥味。而且大楚的烹饪技术十分落后,要么煮、要么蒸、要么烤,至于炒菜,那都是不传之秘。
他在琅琊倒是有个小厨房,闲情逸致来了,自己也会炒几个小菜,或者卤一些牛肉吃。有这种口福的一般也就是现在的侯府一门四杰外加一个琅琊王,不过由于赵客非常懒,大部分时候也就是能将就就将就了。
“或许,可以饲养一些阉猪。”赵客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果然,人吃饱了就有动力,下午还没到干活的时间,所有人都自发的开始工作。
一车车石头被那些青壮给开采了回来,堆在一起,好似一座小山似的。没多久,和工部预定的一些矿渣也如期而至,堆在石头山的另一边。
那些青壮虽然不知道侯爷要采集那么多石头干嘛,可是他们有很好的服从性,从来没有人来问过。
流民来的第三天,水泥的配方终于被赵客给研究出来了。
“侯爷有令,所有会泥瓦匠,木匠或者会其他手艺的人全部过来。”
赵客一道命令顿时传遍了整个营地。
数百人都站在侯府门口,却不敢往前踏入一步。
“你们都去烧水洗澡,然后换上这些衣服。”小李子拿着一些粗布衣说道。
“衣服。”
数百个工匠顿时眼前一亮。
尽管是粗布衣,可是对于他们这些衣衫褴褛的流民来说,简直是金镂玉衣啊。
“李总管,俺昨天才洗了澡。”一个憨厚的大汉说道。
每天必须洗澡,这是侯府的规定,也是为了预防疫病的手段。
“不洗就都回去。”小李子可没那么客气,直接把衣服给收了起来。
“洗洗洗,俺马上去洗。”
憨厚大汉顶着数百双仇视的目光,急忙跑到沩水河边烧水洗澡。
他们烧水用的大锅也是他们做饭的大锅,可是流民哪还顾得上这个。在他们洗澡时,不少不会手艺的流民也凑了过来,小声询问他们还收不收徒弟。
半个时辰以后,数百人整整齐齐的站在赵客面前。
清一色的青色粗布衣裳,也不知道是因为洗过澡的缘故还是这身衣服的缘故,赵客总感觉他们精神了许多。
“闲话少说,这是一张图纸,大家传阅看看,看得懂的直接过来找本候。”赵客丢下一张图纸后,就招过小李子,和他悄声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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