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顾家有女,品德优良,蕙质兰心,深得朕心,特召入宫,伴朕身侧。”
太监抑扬顿挫的宣完旨,清了请嗓子,扶起跪在面前的顾父,讨好道“顾大人,您要有福了啊。”
顾父慢慢站起身,虽笑脸相迎但额头却渗出丝丝细汗,颤颤巍巍开口道“李公公,还望您以后多照应小女。”说完便把手里的钱袋塞到了李公公手里。
李公公颠了颠手里的钱袋,对这重量甚是满意,笑道“那是自然,如此我便不打扰了,顾大人赶紧准备吧,三日后,我便来接娘娘。”
常年伴与帝王身侧,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既被皇上看中那自然便是娘娘,不过能走多远就看她的本事了。
一家人送走李公公,顾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旁人见了赶忙去扶,顾父摆摆了手,慢慢起身,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走进屋里坐下,双手颤抖端起一杯茶,不知过了多久双瞳才变得清明。
“管家,去把小姐找回来。”
顾家有女,名顾惜,意为珍惜之意,正值青春年华,天生好动,性格纯良,常在外搭棚救济穷人和流浪汉。
“爹爹,找我有何事?”
进来的是一位貌美女子,唇红齿白,身着一身素衣,没有任何修饰,阳光打的她身上,美的像是画中人一般。
顾父招招手,示意她坐过来。
顾父张了张嘴,又闭上,这让他如何开口,他从小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要他亲手把她送进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宫廷,他真的于心不忍。
顾惜看着父亲脸色有点苍白,关心道“父亲,您怎么了?”
“惜儿,今天宫里来人了。”
顾惜把端起的茶杯放下,有些疑惑,宫里?顾惜不言,看向顾父。
“说让你进宫。”
顾惜依旧不言,但双瞳里满是震惊之色,不用想父亲定是同意了。
顾惜淡淡一笑道“什么时候。”
顾父没想到她竟如此淡定自若,小时候的顾惜温柔懂事,自从她母亲死了以后,她便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刁蛮任性,已捉弄人为乐,常与他唱反调,尽管如此,顾父对她仍是宠爱有佳。
顾父见她如此懂事,又是一阵心疼,轻声道“三日后。”
顾惜点头,嘴角扬起一丝惨淡的微笑,心中苦,无人知。
回到屋中,顾惜独自坐在窗边,夜悄悄来袭悬着一轮弯月,身边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就她如一般,身边也空无一人。
“小姐,您饿了吗?”小花探出一个脑袋,眼睛里满是童真,这孩子是她在外救济穷人的时候带回来的,刚带回来的时候,小花又小又黑,转眼间三年过去了,现在倒是被养的白白胖胖。
看到小花,顾惜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倒也不是空无一人,半生气道“小花,我都饿得不饿了。”
“小姐,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才没打扰你。”
顾惜走到小花身边,牵着她的手走到梳妆桌台前,示意她坐下拿起梳子帮她整理发簪,小花欲起身,被顾惜摁了下去。
“别动。”
闻言小花便没有再动,安静的享受这一刻的美好。
顾惜看着镜子的小花,虽不是倾国倾城的模样,却生的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样,让人忍不住想疼她。
“小花,如今也是该嫁人的年纪了。”手里的动作仍没停下。
小花知道顾惜意欲何为,微微一笑露出整齐好看的牙齿,故作轻松道“是啊,小姐。”
顾惜停下手里的动作,走到床边坐下,淡淡开口道“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小花从未见过顾惜这副模样,想安慰她又不知怎么开口,把饭菜端进来,便退了一下去。
顾惜躺在床上,一滴泪悄然从眼边坠落。
“噔噔噔”
顾惜睁眼,被敲门声吵醒,摁了一下太阳穴,双杏怒瞪,满脸不悦,一夜无眠,好不容易睡着又突然被人吵醒。
“小姐,夫人回来了。”
本就不悦,然而听到夫人一词,更加不悦。
起床把门打开,一巴掌打到来人身上,眼里满是愤怒,咬牙切齿道“谁让你喊她夫人的?”
夫人?真是可笑,她的母亲才是夫人,她李氏就是一个妾,一个见不得人的妾。
丫头被顾惜一个巴掌打的晕头转向,捂着被打的脸,满脸委屈,怯怯道“是,夫人,不是李姨娘让我这样喊的。”
顾惜并没有再理会这个丫头,径直走向正厅,还未走进去,便听到李氏叽叽歪歪不知在说些什么。
李氏看到顾惜走了进来,蓬头垢面,翻一个白眼,放下茶杯,阴阳怪气道“诶呀,就这副模样,也能被皇上看上,啧啧。”
顾惜看到她就火大,李氏又往枪头上撞,不慌不慢走到李氏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品茶。
“噗”
李氏一声尖叫,划破天空“啊啊啊,你竟敢往我身上吐水,你……”
顾惜宛然一笑,冷声道“怎么比起你做的那些苟且之事,我好像也没太过分吧?”
李氏的脸由气愤转变为害怕,原来顾惜她还记得之前的事,原来顾惜她一直都是装的。
依稀还记得,她刚入门的时候,顾惜还是个六岁的孩童,天真可爱,但自从她进门后,无论她怎么讨好顾惜,顾惜都对她不理不睬,直到她怀有身孕,那时,顾父同老皇帝服私访,离家已有一月余,这孩子不可能是顾父的。
一日她正与情郎商量该如何,恰巧被顾惜听见,也正是如此她的孩子没了,被顾惜给害没了,而她又不敢声张,便落下了病根,从此不能生育。
而顾惜又是顾父的掌上明珠,她自然不敢把顾惜怎么样,但又怕事情败露,便想着把顾惜给毒哑,可顾惜不知为何摔了一跤醒来就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此这事便告一段落。
李氏满脸都是惊悚之色,浑身颤抖,瑟瑟发抖道“你,你,原来都是装的。”
顾惜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嘴角上扬道“我进宫前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应该明日就到了。”
说完不理身后鬼喊鬼叫的李氏,便向府外走去。
走出顾府,顾惜便走进了酒楼,由于没有换成男子服饰,一路上引的行人回头守望。
“还是原来的老地方,若有人来寻,引上便是。”
“是是”小二看着顾惜手里的金子,魂都被勾走了。
顾惜摇头,走向房间内,也不点餐,只点了一壶茶,倒了两杯。
“噔噔噔”
顾惜扬唇,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抿了一下。
“我敲了这么久的门,你为何不请我进来呢?”来人是一位白衣少年,衣着朴华,举手抬足之间又展现不凡。
顾惜不言,示意他坐下品茶。
“嗯,唇齿留香,好茶。”
顾惜不言语,一手托腮,一手轻敲桌子,看向白衣少年,似在等着什么一般。
白衣少年被这样盯着,有些不适应,讪讪道“干嘛这样看着我?”
顾惜笑道“你说呢,我交于你办的事如何?”
来人噗呲一笑,开口道“我是谁啊我,我堂堂青木堂堂主啊。”
“是啊,也不知是谁在堂堂青木堂堂主快奄奄一息的时候,出手相救。”
青木轻咳一下,转移话题“你真的要进宫?”
“嗯”
顾惜从来没有告诉过青木她要进宫,而花校却知道,看来是暗中保护她的暗影告的密,果然狗就是狗,养不熟。
花校双手握拳,声音低沉道“你可以选择不去。”
“我有的选择吗?我若不去,我全家必死。”
是啊,顾惜有什么别的选择,那个男人权倾天下,想得到什么轻而易举,不过总有一天他会把那个男人踩到脚下。
“我先走了,明天我等着惊喜。”
顾惜刚回到顾府,就听到下人们说,李姨娘病了,疯疯癫癫的嘴里一直说着我错了我错了,医官来看,说是心魔之病,无药可医。
顾惜一脚踏进正厅,看到顾父一手撑着头,半眯着眼。
“父亲,回屋休息吧。”
顾父慢慢睁开双眼,示意顾惜坐下,慢悠悠的开口道“惜儿,其实我都知道。”
顾惜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就这样征征的看着顾父。
顾父看向远处,似在同顾惜讲话又似在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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